对宋行宁愿在沙门岛挑这些亡命徒而不愿意在军营中挑人,这点在马扩的心里是颇不认同的,将联金抗辽这等最高机密的军国大事托付给这些人,马扩的心里很不放心。
带着这些人回到登州府,宋行没把他们安排在军营,而是安排在田横山,之前让田承光做的那个训练场,如今已做得差不多,再有几天便可以投入训练。
“宋兄,你真打算让这些人陪我们去金国?你就不怕……”怕什么,马扩没有明说,担心写在眉宇间。
宋行轻轻地耸耸肩,习惯性地捏捏鼻梁,不以为然地道:“**************,这些人在沙门岛,没有尊严的活着,当有个重拾尊严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你认为会怎样?”
“尊严?这些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还能有什么尊严?”马扩并不认同宋行的说法,杀人犯就是杀犯,在马扩的心里对这些人有着严重的偏见。
“杀人放火是不错,但也得看他们杀的是什么人。”宋行的神色一收,目光凛然,随后接道,“在我看来,他们不但不是杀人犯,而是替天行道的英雄。”
见马扩还想争辩,当即转过话题道,“马兄也别如此急躁,每次去谈判,随从的人选都是马兄在军营里挑的,这次也不例外,大部份的人马还是你去挑,这些囚犯则由我来训练。
赵大人刚刚回京复命,等到新的旨意下达时,估计得有三个月,咱们有的是时间,到时候马兄如果再看这些人不顺眼,可以不用。”
马扩想想也是,宋行此番毛遂自荐,虽说获得赵良嗣的赏识,但他身不在朝廷,最多作为普通随从前行,具体如何安排还真轮不到他。
想到此处,点点头,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比比,我这就去军营里挑人,到时候再看看谁的人更合适。”
跟金国谈判从政和年间就已经开始,第一次打开这个海上通道的正是他的父亲马政。
按照宋行的推算,谈判已达到白热化的阶段,能不能谈成已不是问题,能不能要个好价钱则是另一个问题。
在这点上,他赞同宋行的实力说,之前的几次谈判,最终的随从人员都是从军营里随意挑选的,并没有经过精心的准备。
这一次,他的心里也鼓着劲。
宋行没有跟马扩较劲的意思,对于联金抗辽的事,他的心里总有种不安,他现在还没那个能力去改变国之大势,他现在能改变的只是细节。
这二十个人的资料他都看过,这些人都是自小习武的,习武的人手重,仗着自己能打,年轻气盛,好打抱不平,失手伤人便是常有的事。
二十人中竟有七八人是打死当地的地皮恶霸,这让宋行感到有点意外,其他的人有打家劫舍的,有占山为王的,也有小偷小摸的,就是没有强*奸杀人的。
宋行的目光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扫过,沉声说道:“我叫宋行,从今天开始,便是你们的教官,我不管你们是杀人犯、强奸犯还是偷鸡摸狗犯,在我这儿都是一视同仁的。”
过去的人尊卑观念比较浓重,他们是宋行用十万贯从苗福林手中买来的,虽然他们都没签什么卖身契,但在他们心里,很自觉得便将宋行当然主子,把自己当成下人。
这是阶级使然,宋行没去改变他们的想法,也没打算改变他们的想法。
从袖中拿出苗福林给他的卷宗,“这是你们的资料,上面详细地记录着你们的罪行,今天,我就当着你们的面,烧掉你们的耻辱,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挺起胸脯接受我的训练。”
说到这儿,让虎子搬来一个火盆,将所有人的犯罪资料都付之一炬,拍拍手上的烟灰,目光再次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扫过,“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全新的你们,所以,咱们训练的第一课,便是帮助普通的老百姓做好事,学雷锋。”
做好事,他们知道,但学雷锋是啥,他们还真不知道,宋行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到外面去做好事,我不管你们是帮人砍柴也好,还是挑水也罢,总之在这三天之内,要有十个以上的老百姓来我这儿表扬你们的好人好事,低于这个数的,就回沙门岛。”
宋行的训练安排很奇怪,那些人莫不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沙门岛最能打的人,他们原以为宋行弄他们来,肯定有什么攻城掠寨之事。
在他们的心里甚至还存着一个念头,如果宋行真的让他们去送死,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弄死他,然后再跑路。
如果因此被官府再度抓住,大不了是个死,反正在沙门岛也是生不如死,如果不被官府抓住,下半生也活得逍遥。
宋行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而是接着说道:“我虽然烧掉你们的犯罪资料,但去不掉你们脸上的烙印,所以不管你们表现得多和善,普通的老百姓还是会怕你们的。
所以在这儿,我还有个要求,那就是你们出做好事的时候,不能吓着老百姓,否则的话,只要有三个老百姓来投述你们,这样,不管你们做多少好事,都给我滚回沙门岛。”
对宋行的这些提议没人有异议,也没人敢有异议,都在那儿静静地思索着,都在那儿想着要做什么样的好事,才能让老百姓接受,才能到田横山为他们说好话。
宋行没有理会他们的内心思想,而是让虎子抓只小老鼠来,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数十个蜡丸来,然后剥开其中的一个腊丸,将里面的固体物喂进老鼠的嘴中。
没过多久,那只小老鼠四脚翻蹬,脖子一挺,七窍流血而死,这一幕直看得所有人心惊胆寒,冷汗直冒,不知宋行玩什么把戏。
宋行将其中的一个腊丸捏在手中,转来转去,漫不经心地道:“这些腊丸都是宋行亲自做的,它的皮很薄,放进水里,三天便可溶化,你们都是犯过重罪的人,我宋行还真不敢保证你们在这个期间会不会逃跑,所以……”
说到这儿,目光再次在他们的面前扫过,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道,“所以,你们每个人都必须服下这枚药丸,三天之内必须回到田横山,否则就将肠穿肚烂而死。”
“宋……宋公子,如果这腊丸没到三天,在肚里烂掉怎么办?”一个囚犯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试探着问道。
“这个问题提得好,其实我宋行也没把握这腊丸到底能撑几天,因为谁也没吃过。”宋行的神色显得有些冷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宋行也没办法,只能怪你们的命不好。”
“其实……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防止大家逃跑,不知宋公子同意不同意?”那人没有死心,仍旧小心翼翼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