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是赌徒,苗福林同样是赌徒,当宋行将自己的命运跟比武胜负联系到一起时,这场赌局该如何设局在他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完整的腹稿。
他现在惟一要猜度的便是现场赌徒的心理,惟一要把握的便是雷霸天何时将虎子打死,才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在他的心里,完全有理由相信雷霸天,完全相信这个在连云寨连杀三十六人的催命神有那个能力掌控全局。
更何况从刚才的比武来看,这个虎子除力气大点,身形灵活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自然不能跟雷霸天这个身经百战的武夫相提并论。
宋行没有说话,而是来到雷霸天的身旁,使劲将他推倒一边,将虎子拉起来,拍拍他身上的泥土,道:“虎子,咱们先回田横山,找田大爷借点钱先把你父亲安葬。”
对虎子来说,自己的生死是小事,安葬父亲才是大事,此刻的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默默地跟着宋行来田横山。
刀鱼寨的赌约早已传遍登州府的旮旯角落,对宋行一向关心的田大爷自然有所耳闻,见宋行领着虎子来到田横山,什么话都说,只是轻轻地叹口气,便让田承光去办理丧事。
古人都有做棺材的习惯,田横山上就有现成的棺材,搬上牛车,套上老牛,咯吱咯吱地来到虎子的家。
虎子的家说不上家,一顶破茅棚早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只是一堆残渣。
事急虽说从权,但请道师做道场这道程序同样是没有少的,两个道士,敲锣打鼓地整整闹腾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早,又在哭哭滴滴声中将虎子他爹安葬在一块山坡上。
回到田横山,田大爷已在他家的茅草棚等着,见着宋行,颇为不舍地道:“娃呀,船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你们连夜出海吧?”
“连夜出海?”宋行看着田大爷,难怪昨天回来他一句话都没说,原来在他的心里早打定主意,当即笑笑道,“遇事逃避可不是我宋行的作风,赌约既然立下,咱们就只能面对。”
“面对?拿什么面对?娃呀,你是没练过武功,像虎子这种空有一身蛮力,却无武功根基的人,别说十天,就是苦练三年,也不一定能打过雷霸天。”田大爷见宋行不为所动,苦心婆心地劝道。
事实胜于雄辩,宋行没打算跟田大爷解释,身为田横山的族长,田大爷本身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他的担心自然有他的道理。
宋行从屋角边处找来块木板,对着虎子道:“虎子,听雷霸天说话的语气,你的力气似乎比他还大,他能一拳打穿擂台,你能不能一拳打破这块木板?”
说完之后,将木板交给田大爷,让他来掌握。虎子看着田大爷手中那粗厚的木板,摇摇头,很肯定地道:“不能!”
宋行正色道:“虎子,你给我听清楚,男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说不行。来,架起马步,用尽全身力气打过来。”
吴虎不再多言,当即按宋行说的,用尽吃奶的力气打在木板上,拳板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吴虎的拳头虽然感到生痛,但木板却完好无损。
宋行走上前去,指着那木板道:“虎子,知道你为何打不破这块木板吗?”
虎子摸着生痛的拳头,摇摇头,也非常的不解,因为他看到那雷霸天打穿擂台,也没用多少力气。
宋行摸摸着他的拳头,很认真地道:“你的力气是天生的,但速度却要靠后天苦练,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你的训练会很辛苦。”
说到这儿,转身对田大爷道:“大爷,这几天我要教虎子一套拳法,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守住四周,咱这套拳法是不能外传的。”
田大爷见宋行又是速度又是拳法的,心里虽然不解,但也没有过问,至于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对他来说还真不是难事,当即道:“这几天你们就到后山去练,我让承光守着。”
时不待我,自然是说干就干,宋行教的拳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高中军训时学的那套军体拳,他的训练方法,说来就更搞笑,就是那几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特种兵影视剧。
军体拳有没有用,宋行其实并不知道,因为自他练习这套拳法以来,从来都没有用过,当然,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以他现在的身板,还有这鸡都捉不住的双手,纵算将这套拳法练得滚瓜烂熟也只能用来打蚊子,与其说是打人还不如说是给人搔痒。
这是宋行真实的内心活动,但面对虎子他却是这样说的,“虎子,我这套拳法叫雷霆神拳,招与招之间独立性很强,讲的是一击必杀,所以,与人对敌,切不可轻易使用。”
吴虎见宋行说得慎重,也没有插话,只是拼命的点头,那神情已然将宋行奉若神明,双拳紧握,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宋行虽然没有练过武功,也不是什么物理学大师,但最基本的力学原理还是知道的,因此把握住这个原理,再结合军训时教官的教导,此番指导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吴虎的力量很强,像宋行这副身板他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提起来,这人要是生在现代,不去拿举重冠军还真是可惜了。
宋行第一天教他的不是什么拳法,更不是什么套路,而是出拳,就是体育老师教的那种简单的冲拳,在发力时还特别强调蹬腿扭腰的力量。
正所谓力由地起,他要让吴虎在练拳的时候,不但要脚蹬实地,而且还要求身体拳头适时扭转,并将这扭转产生的力道尽数用在拳头上,一拳出击。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似乎很难,宋行在连续示范七八次后,便觉手臂发酸,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好从旁从口述。
如此反复,在教完吴虎冲拳发力后,宋行并没有守着他练功,而是按照雷霸天的身高做成一个稻草人,让他对着稻草人练人,做完这些,这才带着田妞来到蓬莱阁说书。
刚刚摆好书摊,便有不少的赌徒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旁敲侧击,宋行对他们的问题一概以微笑对之,毫无只言片语。
苗福林原本跟几个刀鱼寨的军吏在蓬莱阁喝酒,见宋行死到临头还来此说书,原本满脸堆笑的脸顿时变得阴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