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样柔弱的何氏,让顾文谦想起了以往,心微微软了一些,而且何氏说的也对,萱儿在今天之前,确实是不好沟通,每次自己想好好和她说话,她都只是垂着头,一声不吭,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就双眼含泪,而且这么大的顺安侯府,上有老下有小,何氏也确实是很忙碌,不一定有时间来悉心照顾萱儿。
但是,那几个奴婢敢如此的放肆,便没有何氏的吩咐,最起码,她也是默许了的,因此,顾文谦只是哼了一声之后,说道:“萱儿毕竟刚从外面回来,京里的规矩都不大懂,庄嬷嬷是益王府的老人,原先郡主也是庄嬷嬷一手教导的,我已经让人去请庄嬷嬷了,以后华清园,就交给庄嬷嬷管,夫人便安心打理顺安侯府便是了。”
何氏猛然一惊,难以置信看着顾文谦,但是对上顾文谦一双含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的时候,急忙勉强笑着说道:“侯爷说得是,庄嬷嬷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多谢侯爷替妾身考虑。”
她前些年好不容易才把那个老虔婆赶出侯府,没想到只是一时疏忽,便把经营出来的大好局面全都葬送了。
何氏走出顾文谦书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恨得颤.抖了。
“夫人,天色暗了,奴婢扶着您吧。”梧桐见何氏走路都打飘,急忙找了个借口扶着何氏,回了百合堂。
一回到自己屋里,何氏便忍不住甩开梧桐的手,气呼呼地开始摔起东西来,梧桐急忙把屋里的丫鬟全都撵了出去,而后对秋雁使了个眼色,秋雁明白梧桐的意思,急忙撒丫子跑去找顾明荷来劝慰何氏。
顾明荷住在老夫人崔氏的荣安堂,很是有一段路,所以她过来的时候,何氏正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帕子被她绞成了一团梅干菜,而地上,则是铺了一层的瓷器碎片,几乎没法落脚了。
顾明荷微微蹙眉,转瞬间又只是温婉笑着说道:“把地上收一收,你们也真是淘气,端茶倒水的也不小心一点,也亏得母亲宽和……去让小厨房蒸一盅燕窝粥来,这冬日屋子里整日烧着火龙,燥得很,须得多吃些滋阴润肺的。”
轻轻柔柔的声音落在了人的耳中,像是春风拂过,轻柔和煦,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心腹的力量,屋里战战兢兢的丫鬟们立刻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快速而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而顾明荷,则一步一步优雅自若地走到了何氏的身边,那样子,仿佛她不是走在满目狼藉的地上,而在走在金丝织就的华丽地衣上一般,款款而行,摇曳生姿,但是身上的环佩,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世家嫡女,侯府千金的教养,便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母亲,便是下人再淘气,您也不要生气,气坏了自己,女儿会心疼的。”顾明荷握着何氏的手,柔声说着,这关怀备至的话一落到何氏的耳中,立刻让何氏红了眼睛,她握住了顾明荷的手,委屈又愤恨地说道:“你父亲让人接了庄嬷嬷那个老虔婆进门教导小贱种,这般的落我面子,一点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顾明荷的眼中闪过微微的不耐,她真是不明白,顾明萱已经毁容了,人又那么愚蠢,将来只要花点嫁妆嫁出去也就是了,对她好一点笼络住了她,也就是笼络住了父亲,不过是花一二分的心思,就能有十二分的好处,为什么母亲就是不明白呢?
就为了现在心头一点不值钱的痛快感觉,非要让顾明萱出丑才高兴,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父亲不悦,又是哭诉又是生气的,这些无谓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就是看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