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侧妃，竺侧妃可安好？”
当外头纷纷议论着竺太傅遭陛下厌弃一事时，沈梨秋却亲自拜访了燕王府。
并不是以瑞亲王妃的身份，而是跟芙儿一道儿，当上了名医身边的小药童。索性她们主仆二人身量都不高。扮起小药童来，虽称不上是惟惟肖，却也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看穿。
倒是将胡侧妃唬了一跳。
“瑞王妃！您……天，您倒是传了消息说要亲自过来一趟，怎的这副打扮？”惊讶归惊讶，胡侧妃却并不生气。
便是知晓了替竺侧妃治疗伤势的名医定然是偏帮瑞亲王府的，她也仍不甚在意。
燕王妃同瑞亲王府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加上胡侧妃本就有意同沈梨秋交好，自是不会在意这等事儿：“瑞王妃可是有要紧事儿？竟是非要亲自过来？”
“的确有要紧事儿。”
沈梨秋点点头，不是她不相信旁人，而是有些事儿，旁人不方便替她出面。
胡侧妃回想了一下沈梨秋最先说的那句话，当即心下明了。满脸笑容的道：“竺妹妹早两日便无事了，大夫虽说了要好生静养一年半载的才能恢复，不过如今人倒是清醒得很，瑞王妃可想见上一面？”斤反来扛。
“若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倒是想见见。”
来燕王妃本就是为了亲自跟竺侧妃见上一面，如今胡侧妃愿意给予方便，沈梨秋又怎会拒绝呢？
其实，沈梨秋见着胡侧妃时，便是在竺侧妃的院子里头。毕竟，她是跟随大夫一道儿来了。只是碍于竺侧妃的身份，沈梨秋并不能随意乱闯。要搁在平日里，得罪了竺侧妃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今个儿她却是有事相求。
有了胡侧妃的引荐，事儿便更舒畅了。
大夫在诊断之后，打着细细琢磨调养方子为由。主动避了开去。便是丫鬟婆子们，也纷纷退了出去，没多会儿，屋内便只剩下了沈梨秋和胡侧妃，以及尚且需要卧床休养的竺侧妃。
“竺妹妹，这位便是瑞王妃了。你先前不是还说，要好生谢谢她吗？”
“是呀，我本以为这条小命定是没救了，却不想竟然还真能捱过来……瑞王妃，这次却要多谢您了，若您将来有何需要，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推诿。”
半躺在床榻上的竺侧妃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然便是如此，也依然能够看出，她笑容中的苦痛。
滚钉床走炭火，不是那般容易的。
便是勉强熬了过来，接下来也有的苦头吃了。
不由的，沈梨秋长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竺侧妃你的模样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沈梨秋面上露出了淡淡的哀容。前世燕王殿下去世得早，竺盼晴根本就不曾嫁给俊王为侧妃。至于这位竺侧妃，最后的结果究竟是怎样，沈梨秋也不清楚，可至少，她不是燕王侧妃。
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间，沈梨秋间接害了一个人。
“哦？那我倒是好奇了，在瑞王妃心目中，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竺侧妃仍旧笑着。
虽说竺家是北方人，竺盼晴的身量也同东都城贵女们一样，看起来比较高大。可这位竺侧妃，却是少有的娇小柔弱。
沈梨秋想起头一次见到胡侧妃时，胡侧妃口口声声唤着“妹妹”，以往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如今见着了，才发觉竺侧妃真的是一个很值得人怜惜的小姑娘。
没错，便是小姑娘。
一个身量娇小，模样可爱，年岁顶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不瞒你说，我曾经见过竺盼晴。”因着那对姐妹皆是亲王的侧妃，沈梨秋也不好唤竺盼晴为竺侧妃。况且，便是她自己，私底下提起沈蓉蓉，也是直呼其名，而非称之为堂姐的。
有些人，无需旁人的尊重。
“竺、盼、晴……”
竺侧妃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面庞，彻底黯淡了下去。可以看得出来，竺侧妃对于竺盼晴不仅仅是痛恨，还带着一丝痛楚和绝望。
沈梨秋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忍不住劝了起来：“竺盼晴不过是你的族姐，并不算什么。想我，还不是被我那好堂姐狠狠的坑害了一次又一次。那是我嫡亲叔叔的女儿，是跟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堂姐，甚至于……他们一家子都是吃住侯府，最后却还要狠心弄死我，好顺利的霸占所有的一切。”
若没有重生这一回事，沈梨秋的下场绝对要比竺侧妃更惨淡。
“瑞王妃是个有福气的，以前的事儿倒不用太过于在意了。”出乎沈梨秋意料的是，竺侧妃竟掉转头来安慰她。
微微一笑，沈梨秋点头称是：“可不是这样吗？对了，竺侧妃可有听闻今个儿发生的新鲜事儿？”
“新鲜事儿？胡姐姐可知晓？”
竺侧妃同胡侧妃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沈梨秋也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的就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当然，她所说的跟早朝上的还是有些许差异。只不过，关键点却是完全正确的。
陛下彻底厌弃了竺太傅。
不是因为竺太傅同南诏国有联系，而是因为……
卫国！
“什么？那我……到底帮上了忙吗？”前几日，陛下的不作为自然传到了燕王府。当时，竺侧妃听闻后，还很是气愤了不短的时日。不过也亏得如此，让竺侧妃咬牙坚持了下来。
仇敌尚未得到报应，她怎能安心的上路？
便是同归于尽，那也要看着竺家彻底覆灭以后！
“自然是帮了大忙的。”沈梨秋满脸的笑意，“据悉，陛下本来是打算派人去竺家搜寻一下竺太傅同南诏国来往的信件。不想，那些个物件倒是被竺太傅毁去了，却另有了意外的收获。竺侧妃您说说看，这是不是苍天有眼？”
竺侧妃一下子涨红了脸。
却是激动的。
一旁的胡侧妃忙上前安抚她，要不然万一激动过度，牵扯到伤口，却是大大的不了。
幸而，竺侧妃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微微颦眉。
“瑞王妃，你觉得陛下真的会对竺墨下狠手吗？”联想到之前的不了了之，竺侧妃心里完全没有底。
沈梨秋定定的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却愈发大了。
“有句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竺侧妃，我不需要您上刀山下火海，我只想让竺家彻底倾覆。尤其是太傅竺墨，和他那五个国之栋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