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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国利物浦港那座享有百年盛誉的紫荆酒店位置最好的客房里,一老一少两位年轻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静观雪景,而这一年的隆冬,俨然要比战争阴霾下的1914年更加寒冷。

壶中的咖啡余热未尽,房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年长者径直发话道。

推门进来的,是个穿正装的中年男子,他恭敬有加地报告说:“对方回复了。”

房间里的这一老一少顿将注意力转移到此人身上。

正装男子继续道:“他们要求我方全权代表在今天下午5点前赶到都柏林。”

年长者掏出怀表瞧了瞧:“还有8个小时。”

年少者也就二十出头,看起来稚气未脱,说话时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时间很充裕,前提是我们搭乘一艘巡洋舰,或者任意一种飞行器。”

“殿下觉得这能够说明什么?”年长者问。

年少者微微一笑:“说明约阿希姆殿下此刻就在都柏林附近。”

年长者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内涵所在,他凝眉沉思片刻,提议搭乘巡洋舰前往都柏林。

年少者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您是全权代表,一切当由您决定。”

年长者无可推诿,只好对正装的中年男子说:“通知海军部,请他们立即调派一艘巡洋舰送我们前往都柏林,并且告诉他们,我们需要在下午5点前进入都柏林港。”

这个时候,年少者插话道:“事实上,我们能不能准时进入港口,关键取决于对方。所以,5点之前能够抵达都柏林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由我们操心,也操不了那份心。”

年长者背着身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地挥了挥手,示意下属按年少者的补充意见执行。

等正装男子离开了房间,年长者转过身说:“殿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年少者不以为然地反问:“我为什么要退出?”

“爱尔兰人此前的举动横蛮无理,不择手段,比非洲的原始土著还要难对付。(更新最快最稳定)殿下贵为英国储君,实在不宜以身犯险。”年长者说这番话时并没有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反倒是有些恐吓的意味。

眼前这位年少者即是大英帝国的罗撒西公爵、康沃尔公爵及威尔士亲王殿下,法定的英国王位继承人。听了年长者——英国外交大臣纽根特爵士的劝诫,他不慌不忙地走回**边,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喝着刚才没有喝完的咖啡,然后说道:“放心吧,以我和约阿希姆殿下的交情,他绝不会为难我,更不会把我扣留在爱尔兰当人质。”

这话让纽根特爵士听得心惊肉跳,如今英爱两国交恶,说不定再过一两天就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就算此前有再多的好感,这个时候也必定将国家立场放在第一位,若是背道而驰,哪怕只是言论不当,轻则受到抨击,重则有可能被当成叛国者进行审查。

见外交大臣变了脸色,爱德华王子耸肩道:“开个玩笑!”

纽根特爵士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他说:“这个时候殿下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一点都不觉得紧张呢!既然殿下坚持要去,想必已经有了对付爱尔兰人的办法,能否提前透露一二,也好让在下有个心理准备?”

“办法?”爱德华王子摇摇头,“所有的应对策略不是已经在内阁会议上确定了吗?我这里可没有单独的计划,此行主要是想见识见识约阿希姆殿下的厉害。当然了,如果能在会谈中帮上忙,我定是乐意之至的。”

见多识广的纽根特爵士居然无言以对。

爱德华王子不紧不慢地说道:“都柏林已经成为了爱尔兰目前最大的海防要塞,那位被世人奉为天才领袖的约阿希姆殿下离开英国之后,很可能是直接回到了都柏林,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制造出并未回国的假象,让我们觉得有机可乘,从而放松了戒心,他们再趁机发难,让我们措手不及,以至于处处陷入被动。这样的策略看起来很高明,其实恰恰反映了这个人的阴暗心理。访问英国的时候,他极力展现自己谦逊风度的一面,不敢直接跟我们当面对抗,只会在背后耍弄阴谋诡计。”

纽根特爵士没有很快表示赞同或者异议,而是摸着下巴细细思考。末了,他反问道:“殿下打算准备当面拆穿他的虚伪面目?”

爱德华王子再次耸肩:“看机会吧!如果是毫无作用的事情,我们又何必犯险?”

纽根特爵士不动声色地将眼前这位王储殿下打量了一遍。在成为内阁大臣之前,他常年在外任职,跟王室成员鲜有交集,对他们的了解主要是靠道听途说。关于爱德华王子,此前无论是新闻报道还是旁人谈论,评价都较为谨慎,也就是说,从他的种种表现尚难以判断他的领袖潜质——既有成为一流国王的希望,也有沦落中庸的可能。

大约一刻钟之后,正装男子再次敲响房门,并带来了海军方面的消息:由停靠在利物浦港的老式巡洋舰“孟菲斯”号担负此项临时任务——这艘经过翻修改装的防护巡洋舰能够跑出20节的巡航速度,半小时后出发,足以在规定时限内抵达目的地。

从窗户眺望港口,隐约可见军用码头旁的白色舰影。出于安抚军心、提升士气的考虑,英国本土舰队在战争结束后重新采用了以纯白为主色的舰艇涂装,无论是单艘舰艇独行还是多艘舰艇编队,视觉效果都比此前的铅灰色要好,但代价是降低了舰艇的隐蔽性。和平时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爆发战争,则必须及时调整涂装色,以免成为敌方战舰和潜水艇的绝佳标靶。

数日以来,在紧邻贝尔法斯特的北海峡,白色涂装的英国舰艇昼夜不停地展开巡航。由于如今只是局势紧张,英爱两国并未相互宣战,英国海军无权拦截扣留正常航行的舰船,但他们可以对过往的非英国籍舰船实施问询或进行跟踪监视。

临近正午,游弋在海峡北端的英国炮舰“米诺陶”号望见一支灰白色涂装的舰队由西北方向快速驶近,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爱尔兰舰队,舰员立即以无线电报告上级,并向友邻舰艇发出警告。几分钟之内,航行于附近海面的两艘炮舰、四艘鱼雷艇以及三艘驱逐舰均拉响了战斗警报,只要上级下令攻击,它们可以立即开火,然而当英国海军官兵看清对方的阵容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光光一艘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就足以将这里所有的英国舰艇扫进海底,何况后面还跟着一艘曾在英德海军炮术交流中大显神威的“冯-德-坦恩”!

尽管这支爱尔兰舰队实力强大,奉命巡航北海峡并在战时实施封锁的英国舰艇依然摆开架势,驱逐舰和鱼雷艇组成的战斗编队一度逼近到离爱尔兰舰艇不足两千米的位置,双方剑拔弩张,一个小小的意外走火都可能引爆局势。气氛趋于凝固,时间却在照常流动,等这些英国舰艇收到了海军部发来的只监视不动武的命令时,爱尔兰舰队已经驶过了北海峡最狭窄的航段。

得知这个消息时,爱德华王子和纽根特爵士正在“孟菲斯”号上忍受风浪的颠簸与寒气的侵袭,而这一消息似乎要比恶劣的环境还要让英国王储感到窝火。

“那家伙肯定呆在战舰上,始终置于舰队的保护之下,真是个狡猾卑鄙无耻的胆小鬼!他明明可以约定在北方港口举行会谈,却要让我们去都柏林,航程没有什么差别,但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看来会谈的前景真是很堪忧!”爱德华王子又恼又噪地宣泄情绪时,跟他一样受到晕船症状困扰的外交大臣纽根特爵士却只是静静第看着他,足够成熟的人通常不会被生理上的痛苦左右了情绪,这只能说明年轻的王储还需要更多的历练。在看不到硝烟的外交政治交锋中,有人走的是优雅得体、风度翩翩的绅士路线,有人走的是利益至上、不择手段的商人路线,还有人走的是态度强硬、连吓带哄的强盗路线,归根结底,走什么路线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能否在错综复杂的国际舞台上为自己的国家征得利益。前德国首相俾斯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他虽然屡屡成为各国报刊抨击、嘲讽甚至愚弄的对象,尤其不受英法两国待见,但他成功的外交策略使得德意志帝国在最关键的上升期获得了宝贵的和平环境,一举完成工业革命,由传统农业国家迈入了世界工业强国之列,堪称是德意志崛起的头号功臣。纽根特爵士叹道:“不得不承认,当初我们强踞贝尔法斯特是个错误的策略——既没有充分考虑到爱尔兰的军事潜力,也没能看清德国人的真实意图,白白用远东地区最好的港口换来了今天这样一块烫手山芋。我们想要通过贝尔法斯特牵制同盟国势力在不列颠群岛的扩张,现在却被爱尔兰强行绑架了,我们此行的最大目的不是保住英国对贝尔法斯特的占领,而是让英国尽可能体面地摆脱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