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个人。
沉默了很久后,铁喜便才着孙家碗前往了枢密院值。
铁喜站在尸体旁边,看着已经苍老瘦弱的王志忠,眼前不断闪过的是,他和付子婴并排走再一起时,虽然苍老,却依旧显得意气风发的样子。
铁喜叹了口气。
“陛下节哀。”一众官员低头齐声说道。
“朕,心疼……”
听完皇帝陛下的话后,官员们都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铁喜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尉迟江晚,好在,总有人还能陪他很久很久。
“陛下,现在应该将阁老的尸体送回王府。”尉迟江晚开口说到。
铁喜听完点了点头:“好,你亲自送回去……”
“是,陛下。”
等王志忠的尸体被几个太监抬入马车中后,铁喜目送马车离开之后,也回到了垂拱殿中。
他亲自写了一封旨意,为王志忠死后的事情做安排。
…………
王志忠的尸体被运回家后,整个王府乱做一团。
王志忠去世的消息传出后,朝野震惊,有很多官员痛哭不已,更有人仰天怒吼,他们清楚,王志忠这一走,再也没有人可以制衡尉迟江晚了。
王志忠的丧事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这期间,尉迟江晚出了很大的力,几乎是一手安排下来。
所有的官员都清楚,这是做面子工程呢,因为下一任的宰相,就是尉迟江晚。
不过,这东西,也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因此,所有人都再等待,等待下一位宰相出现。
实际上,当初付子婴离开的时候,尉迟江晚的机会是比王志忠大的,因为王志忠年纪太大了,但最终铁喜还是选择了王志忠,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尉迟江晚是哈密来的人,他必须维护朝廷的稳定。
但现在朝堂已经稳定,尉迟江晚哈密出身的事也不是事了。
王志忠去世,尉迟江晚补上,本应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铁喜也事这么想的,可是,有很多官员不愿意让尉迟江晚站在那个位置上。
一时间,几乎所有言官都再参尉迟江晚。
这个结果,甚至连铁喜都没想到。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尉迟江晚得罪的人太多了,只要有人带头,其他人很乐意再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何况,马宝义虽然资历不如尉迟江晚,但他一样有成为宰相的资格,马宝义的人缘也不好,但比尉迟江晚强多了。
这个时候,又一个消息传来,也因为这个消息,尉迟江晚几乎彻底被打死了。
尉迟江晚很久之前写过一封信,信上的内容是,大宋开发出了新式火枪和火炮,他将图纸弄到了,想要交给铁心源。
朝堂上,当有官员将这件事说出来时,尉迟江晚自己都愣住了。
好再铁喜早就知道这件事,铁喜直接开口说到:“朕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是朕安排的,诸位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铁喜很清楚,自己再不开口,尉迟江晚真就完蛋了。
说完之后,铁喜直接散朝,转身便走。
尉迟江晚回到尉迟府之后,过去一直是尉迟江晚这边的官员,此刻都不敢再和他有所联系,孙跃却毫不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尉迟江晚一起来了尉迟府。
大堂中,孙跃看着唉声叹气的尉迟江晚,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宽慰。
他也清楚,这不是陷害,而是真的。
尉迟江晚刚来大宋的时候,谁都看的出,他多不愿意呆在大宋,心一直是哈密那边的。
哪怕只要铁心源死了,哈密和大宋就是一体的,但铁心源不是还没死吗?
铁喜那句话,虽然是为了尉迟江晚好,但实际上却等于害了尉迟江晚,铁宋和赵宋一直都是禁忌的话题,这句话的意思就会让人忍不住想,铁心源是不是对皇位还有心思?
只是没人敢说。
“哎,尉迟大人,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年少谁没做过错事,您这么多年来堂堂正正,何况陛下都为你站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沉默很久之后,孙跃还是开口说道。
尉迟江晚听完孙跃的话后,抬起头来,看向孙跃:“若本官只是一个普通官员,这些事自然不是事,但本官想要成为宰相,这件事就不一样了,大宋不会允许一个外人成为宰相。”
孙跃张了张口,还是说到:“这,这,谁敢说哈密不是大宋……”
“对不对,给哈密就是给大宋,左手换右手,有什么区别,哈密当初不是也给了大宋很多图纸吗?”
“尉迟大人,肯定没事的。”
“你是陛下最信任的人,陛下肯定不会任由那些人攻击你。”
“所以你自己一定要坚持住,之前和我说的那些想回哈密的话,万万不可再说。”
“等你成了宰相,做出事情之后,这些谣言自然都会消失的。”
孙跃不断的宽慰尉迟江晚。
没想到,尉迟江晚却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尉迟大人,你笑什么?”
尉迟江晚的笑容,让孙跃懵了,明明刚刚还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怎么一下就高兴起来了?
“本官是笑自己,也是再笑朝堂里那些官员,他们太不了解陛下,也不了解哈密王了……”
”什么意思?“孙跃看着尉迟江晚不解的说道。
“这件事,陛下的确是早就知道的,若是他们只是单纯反对,陛下还真有可能考虑其他人想法,不让本官上去了,但是把这件事扯出来,本官就不可能出事了,否则,这不就是告诉哈密,大宋看不上哈密,大宋也不想要哈密的土地,大宋和哈密不是一体的吗。”
“陛下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你看着吧,最多三日,陛下的旨意一定下来,到时候,某些人啊,就要倒霉了。”
孙跃愣了愣,他怎么没想到这么多,照尉迟江晚的说法,好像还真是这样。
尉迟江晚看着孙跃,笑了笑。
“放心吧,本官岂是那种扛不住压力之辈,否则,本官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早就收拾东西回哈密了。”尉迟江晚说完,喝了口茶:“不过,倒还真有件事要麻烦孙大人。”
“尉迟大人尽管说……”
“你联合一些和你交好的官员,一同参本官,就和那些人一样,说本官是哈密的内奸……”尉迟江晚笑着说道。
孙跃听到尉迟江晚的这句话后,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内奸,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为大宋做了这么多事情,你要是内奸,那我们,其他人算什么?不写,本官这辈子不可能写这种奏章,尉迟大人,你我的交情,何必试探。”
“我真不是试探你,我是真的……”
”闭嘴,不写……“
“我真不是试探你,别生气,别生气啊。”
“本官这么多年,和尉迟大人相交莫逆,这时候落井下石,其他人会怎么看我,陛下怎么看我,我自己以后还怎么在朝堂呆下去……”
“唉,别激动啊,孙大人,本官真没有那个意思,让你写这个奏章,实际上根本瞒不过陛下,陛下也不会当真的,你不会以为你我今天说的话,不会传倒陛下耳朵里吧,我只是绑陛下下定决心而已……”
尉迟江晚说完后,都是站起来,对着孙跃连连行礼了,孙跃盯着尉迟江晚看了很久,叹了口气,无奈同意。
尉迟江晚见孙跃同意,脸上笑容更深了。
尉迟江晚说的没错,他其实就是帮铁喜下定决心,如果今日不帮尉迟江晚,尉迟江晚就只能回哈密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铁喜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没有了尉迟江晚的无底线支持,官员们很快就会聚集到马宝义那里,到时候朝堂里没有势力可以和马宝义抗衡,自己这么多年做的一切,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垂拱殿中。
铁喜看到孙跃的奏章之后,冷笑连连:“这是尉迟江晚让孙跃写的吧……”
一旁的孙家碗赶忙开口说道:“不清楚,陛下,但昨夜孙跃确实在尉迟江晚府邸呆了很久才回去。”
”看来尉迟江晚也顶不住了,这是和朕摊牌了。”铁喜哼了一声:“罢了,朕也懒得在看这场闹剧,让尉迟江晚过来见朕……”
“是,陛下。”孙家碗慢慢退出垂拱殿。
孙家碗离开后,铁喜翻开另一本奏章,果然还是参尉迟江晚的。
其实,就像尉迟江晚说的那样,铁喜最开始就没打算处理尉迟江晚,赵宋就是铁宋,铁宋就是赵宋,谁如果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直接去高丽和大越吧,现在还多了一个地方,就是倭岛。
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但这些官员总以为人多势众,可笑!
尉迟江晚让孙跃写这封奏章,就是催促一下铁喜,虽然他清楚铁喜的想法,但天天被别人这样骂,他也受不了啊。
枢密院。
尉迟江晚坐在了王志忠坐的位置,马宝义坐在他对面,完全没有和他靠近的想法。
气氛有些僵硬。
王志忠和付子婴在的时候,虽然不喜欢尉迟江晚,但还是愿意当一个润滑剂,平缓两人的气氛。
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偌大的枢密院中,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