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葛辉宏这样的人,要是唬弄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方长一早就准备好回答他这个问题。
“葛大叔,山里的熊瞎子知道吧,怕它有用吗?”方长嘿嘿一笑,“我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它就是来给我送人头的,肉啊,皮子啊,哪样不是钱啊?葛大叔,人跟熊一比除了脑子好使一点,还有什么比熊厉害的?何况这几个蠢得跟什么似的,劫机,不管天上地下,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小伙子,好胆色啊,看你这一身气度,像个干大事的人,不知道你现在从事的是哪一行啊?”
方长摇头笑道:“干什么大事啊,一身蛮力放在社会上并没那么讨好,我不过是个企业的临时工而已。”
“方先生,我们准备带你们去医院做一个检查,麻烦请上车吧!”
救护车的驾驶员在前面喊了一声打断了方长和葛宏洪的谈话。
葛辉宏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只印有电话号码的名片递到方长的手中道:“去吧,好好看看,我在岛城要逗留几天,有什么需要给我打个电话,基本什么问题都能帮你解决了。”
方长收下了名片,连看也不看一眼,塞进了裤兜里,然后牵着冉露往车上一坐,笑道:“正说打车进城太贵,这下子好了,有免费车坐了!”
这话惹得冉露白眼一翻,笑得花枝乱颤。
救护车远去,葛辉宏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叹道:“好俊的小子啊,当个临时工太可惜了。要是在我的手上,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啊!”
“葛局,别开玩笑了,这小子也就是莽夫一个,看上去高深莫测,也就唬唬外人,子弹二十克,他骗鬼呢,制式手枪的子弹不到七克,这种牛也敢吹,无知的人运气好罢了。”
听到身边的年轻人这么一说,葛辉宏看了他一眼,哼道:“无知?我看无知的是你才对,他如果不把子弹说重一点,那个歹徒会怀疑自己的枪里没子弹?你说他莽夫,他的思路不知道比你清醒多少,你们手里拿到的情报从头到尾都是七个,别忘了你们可是吃专业饭的,居然也会犯这种错,如果不是这个小伙子的话,这一趟九死一生啊!”
听到葛辉宏的话,这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想想都觉得后怕,在天上的事情,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葛局到底是抬举这小子,还是那小子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看到年轻人还有点不服气的样子,葛辉洪平静地说道:“你试想一下,他的每一次背对危险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沉着?两把枪里一共十四颗子弹,刚才捡到两把枪的时候,里面一颗子弹都没有了。这说明什么?”
年轻人全身一震,暗自惊叹,这么说起来,他的每一次背对危险都是故意把弱点暴露给别人,就连他的女朋友被胁持都在他的算计当中,还有第八个人,他扔枪的位置都是那么地讲究。
当这个年轻人把方长从头到尾所经历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时候,就像一股电流袭遍全身,那种细思极恐的感觉令他手脚无措。老天爷,这哪里像是一场遭遇战啊,分明就是猎人精心布下的一个杀局,将这伙倒霉家伙给一锅端了啊!
“葛局,他……”
葛辉宏点点头道:“从这伙人暴露那么一点点开始,之后走的每一步都被他算进去了,因地制宜,杀招信手捻来,这样的年轻人已经称得上大师了啊!”
大冷的天,年轻人的额头起了一层毛毛汗,风一带,就像贴了一块冰冰贴,凉飕飕的。
“葛局,一个连自己女朋友都算计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啊,我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危险,要不查查?”
葛辉宏两眼一瞪,吓得年轻人一连退了好几步,只听他冷哼道:“他救了一飞机的人,就算不能拿国家奖章,那也是英雄,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做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求知欲。你的求知欲越强就越容易用手里的权限犯错。你别忘了六局那位现在是什么下场,我跟他是多年的同事,论手段论眼光他都高我一截,然而呢?连基本的道德都没有了,何谈正义?”
“对不起,师父,我以后不这样了,那这个方长的报告怎么写?”
“如实写,风险评估上把我们今天的谈话给抹掉!”
交待了一声之后,葛辉宏在一群簇拥下上了车,朝市区驶去。
入夜。
飞机劫持报告有了官方最新的消息,是由于是一个间歇性精神障碍的患者搞出来的麻烦,目前全机组成员与旅客全都平安,禁止再出现传讹传谣现象……
医院急诊科临时病房内,方长的头顶正播放着相关报道,但他并没有心思去听,精神状态完全停留在飞机上的时候。他承认,遇到飞机的突然状况,他失控了。他的职业,注定不能惯性思维,偏偏最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的错误,居然发生了。
要知道飞机上的安保人员通常只有一个,而且采取枪弹分离的保管方式,枪里没子弹,也不上膛,然而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方长居然去赌第二把枪里没子弹,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早就成枪下鬼了。
想到这里,方长暗叹,最近很容易分心啊,看来以后得多注意一下了。
“哎,又是精神病,前几天一个砍路人的是精神病,今天来个劫持飞机的也是精神病,精神病这么多的吗?”
医生抬头看了看电视上的新闻,不禁叹了一声,然后冲冉露微微一笑道:“你说说现在的社会,还有可信的新闻吗人?”
冉露不接话茬,美目一直在床尾的方长身上打转,医生瞥了方长一眼,暗自酸道,嗨,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机鲜花。
“患者,检查结束了,没什么问题,不用留院观察了,你可以留下我的电话,有什么不舒服的给我打电话。”
冉露双腿一下地,走到方长的身边挽住方长的手臂,看着医生微微笑道:“谢谢医生了,我男朋友不喜欢我留别的男人的电话。”
方长也是微微一笑,腰板儿挺得笔直,看得那医生老脸一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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