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的安排很简单,送白惊鸿回康府,自己也一并跟了进去。
康府里面还有歌布暗哨,是用来盯着康学文的,她必须要把暗哨这种武力值较高的人先解决掉,如此方能放开手脚去处理生活在铜城的那些歌布百姓。
对于白惊鸿的回归,康学文报以了极大的热情,但是对于白鹤染的出现,也报以了极大的怀疑。
他问白惊鸿:“这是什么人?
哪来的丫鬟?
以前本府怎么未曾见过?”
白惊鸿说:“这是我在兰城时买的丫鬟,名叫小菊,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侍候了。”
二人说这话时,白鹤染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四周有异动,应该是这府里的暗哨听说她是新买来的丫鬟都生了警惕之心,想要看一看。
粗略估计,府里的暗哨至少有八个,阵仗可是比兰城的卫府大多了。
果然,歌布最在意的是铜城,而兰城只不过是他们选择的一处敛财地点罢了。
一路从府门口走到了白惊鸿住的院子,康府很大,府里也有一片大湖,隐隐有些从前文国公府的感觉。
康学文一直拉着白惊鸿的手,扯着没什么营养的家常闲话,有些心不在焉,偶尔会悄悄地往她这边看过来一眼。
白鹤染没有什么动作,以一对八不是打不过,就是怕有人跑掉,所以她在等帮手。
白惊鸿的院子跟从前的风华院儿也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住进来之后按着以前的院子模样又重新修整过。
康学文将她拉进正屋,还跟白鹤染说了声:“去吩咐厨下端些酒菜过来,美人今日刚回家,必得陪本府喝上几杯。”
白惊鸿笑着应了,还嘱咐了院儿里一个小丫鬟去帮着白鹤染。
菜是一道道上来的,最后一碗汤由白鹤染端着,搁到了桌上。
康学文大声道:“你就留下来布菜吧!今日我与美人一醉方休。”
门口的下人听了这话,就将房门带了起来,然后各忙各的去了。
以前老爷说过,不喜欢有人守在门口,说像听房似的,所以外面从来不留人守门。
只是这一次,屋里也没有吃菜喝酒,而是二人眼睁睁看着康学文站了起来,走到了白惊鸿面前,甩手就一个巴掌呼了过去,同时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来:“贱人!”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白惊鸿从椅子上栽下去,摔到地上,唇角带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她一脸惊恐地看向康学文,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随即恍然,蛊虫没有反应,康学文这是已经摆脱蛊术的控制了。
她忽然很高兴,虽然被打了,但还是笑着对康学文说:“恭喜康知府,终于摆脱了我的控制。
这一路我还想着该如何为你解了这蛊,因为林寒只教给我使蛊,并非教我如何解。
不过现在很好,你自己摆脱了,不用我为难,也不用阿染费事。”
康学文气得脸都青了,“你害我铜城陷入如此境地,就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白惊鸿没起来,就在地上坐着,听了康学文的话就点了头,“对,我死不足惜,没关系,你杀了我吧,反正现在有阿染在,我也不怕死了。”
她说得淡淡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康学文再一次听到“阿染”这个名字,总算反应过来。
于是扭头去看白鹤染,刚刚还怯生生的小丫鬟,这会儿抬起了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整个人都凭添了几许光彩。
“果真是天赐公主到了?”
康学文有些无措,他虽然并没有见过白鹤染,但是天赐公主鼎鼎大名,整个东秦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原本对于京里出现一位天赐公主的事是不怎么在意的,因为觉得那个姑娘只是靠着与十殿下的婚约,才得了一个公主身份。
可直到他得了痨病,吃了白鹤染的痨病丸,那个远在京都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心中的意义再也不同以往,他甚至都恨不能给白鹤染立个牌子供起来。
人都是惜命的,康学文这种人更是惜命,因为他有权力,只有活着才能把权力牢牢抓在手中,才能利用这利力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
所以他感激白鹤染的痨病丸,特别是当他发现痨病丸能够控制蛊毒发作,对于这位天赐公主,就在感激的同时,又凭添了几许盲目的信赖。
眼刻白鹤染就站在他的面前,康学文无措的同时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对着白鹤染行了臣见君的大礼,只说了一句:“天赐公主,你终于来了!”
随即双肩抖动,老泪纵横。
白鹤染很是无奈,“你们两个,把外面的人都给招来了,这大白天的,打打杀杀影响多不好。”
说话同时,人已经有了行动。
就见她随手往身上一摸,几枚银针立即夹在指缝,突然再一抖手,几道银光瞬间从手中飞出,照着窗户就直射过去。
银针破窗而出,一共三枚,一枚都没有打空,全部没入人的肉里。
就听外头扑通扑通几个声音,然后就是院儿里丫鬟的惊叫。
白鹤染冲出门外,看都没看地上倒着的三具尸体,只一提地,圆地打着圈儿地向上窜了去。
这一转一窜间,又有五枚银针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所到之处都会有一具尸体狠狠地摔向地面,换了丫鬟们更大声的惊叫。
没有人看到白鹤染的手指上沾了血,以一对八,她没有把握,就算能胜也不至于轻松,何况她料定对方不会恋战,肯定第一时间就想到撤离,回到歌布去通风报信。
所以她不得不用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让打出去的银针带着血走,过程中就将毒效散开,让那些人还来不及撤离就已经嗅到散在空气里的毒素,只能原地站着挨打。
看起来她很厉害,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作弊的手段,八个人还好,一旦人数多了那就难免有疏漏。
就算一定要保证不疏漏,她也要费很多精力,而她刚到铜城,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精力她耗费不起。
康学文也已经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白惊鸿,见院子里的下人乱叫,康学文大吼道:“都叫唤什么?
给本府把嘴闭上!谁敢再叫一声,本府定叫人将他的舌头给割了。”
这吓唬挺管用,下人们再也不敢叫了,一个个或是愣在原地,或是捂着眼睛蹲在地上,还有胆子小的已经吓得跌倒,一直趴地上不起来。
白鹤染一出手收割了八条性命,看得康学文是又紧张又过瘾。
白惊鸿则是数着地上的尸体,数到八时轻“咦”了一声,随即轻唤白鹤染:“不对,还有一个,这康里的暗哨一共九人,平时都是订着知府大人的。
阿染你快找找,千万别让那个人跑了。”
“九人?”
白鹤染也是一愣,她能听出的只有八人,第九个人会在哪里?
她站在原地细细听辨,却始终不得第九个人的半点线索,诧异地看向白惊鸿,想说是不是那个人已经离开这个院子,潜藏在了康府的其它地方?
可这话还不等问,只一扭头的工夫,目光却落在一个吓得趴在地上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是扣着趴在地上的,身子不住地发抖,像是吓的。
要说这也正常,可不正常的是她那双脚,很大,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应该有的尺码,到像是个男人。
白鹤染就笑了,“易容成一名女子混在这院儿里,也是难为了你,可是你看看,你的同伴都死了,若你还活着,你的主子是会信你命好,还是会认为你已经投了降,成了我们送还回去打探消息的细作?”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第九个人,你也是活不成的。”
话毕,一枚银针飞出,那个丫鬟打扮的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断了气。
白惊鸿快步走到那人跟前,用力将尸体翻了过来,然后毫不避讳地伸手就去抓那人的身下,“果然是个男人。”
说完,又去扯那人的衣裳露出后肩,“阿染你看这里,所有歌布暗哨在左后肩这个位置都会有一个像星星一样的印记。”
白鹤染走过去看,果然是有一颗黑色的星星。
白惊鸿告诉她:“歌布最信占星卜卦,国内有一位大卦师,虽然才七八岁,但是算得一手好卦,据说比上一任给国君陛下占过帝王之运的大卦师,算得还要准。
正因为他擅占星,所以歌布国君认为星象是歌布命脉精华所在,便将这些暗哨都烙上星星的印记。”
白鹤染只觉好笑,暗哨就是暗哨,越是让人认不出越好。
这巴巴的还烙个印子,生怕别人认不出你们的身份是怎么着?
有这种想法的主子,脑子都是有坑。
康学文正在安抚院子里那些下人,他告诉她们:“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透露半句。
你们可以在府内行走,但是没有本府允许不出擅离府门。
若让本府知道你们走露了风声,或是跑出了府,那就别怪本府不讲情面,将你们全家都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