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舒永泰难以置信地看着赵金龙,既怒又痛,眼中不禁涌上泪光,“赵金龙,老夫自认待你不薄,甚至,你的『性』命还是老夫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救出来的。这么些年来,你的家人,你的亲人,哪一个老夫没有善待过?你为何如此害我?”
赵金龙挺直了腰背,站在王廷之上,面对众官,对舒永泰不屑之极。“舒永泰,你对我再好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你养的一条狗!我给你牛做狗,一个月只拿二十两银子,这二十银子,还不够我每个月的酒钱。你知道荆国给了我多少银子吗?光每年他们给我的钱,就是我在舒家做狗一百年也赚不到的钱!”
舒永泰痛心之极,“没有钱,你尽可与我说……”
“得了吧!”赵金龙大声嘲弄道“你有个屁的钱!侯府开支大,本就入不敷出,我苦心帮你经营店铺,好不容易有了盈余,你就把钱拿去养兵了。养兵本是楚王的事,你纯属是多管闲事!”
“这怎么是多管闲事?”舒永泰怒道“西关的气候与楚国不同,冬日天气寒冷,这几年冬又常下雪,我若不拿钱出来给下面的将士购买厚衣炭火,将士们都冻死了,谁来保家卫国?”
“养兵那是楚王的事,没钱养什么兵?”赵金龙讥笑道。
“那也是我身为将军的事!”舒永泰断言喝止赵金龙的话,说“楚国外忧内患,四面与他国接壤,财力吃紧,我为大王分忧,是身为臣子的份内之事。没有国,哪来的家?没有士兵,哪有百姓的安定生活?你亦曾是士兵,当明白此理为是!”
楚王坐在王座之上,听到这一席话,心中震撼之极,双眼不由染上了热意。
楚国四面派兵守关,而国家收入除了养兵,还有各种各样的开支,根本不能全部拿来养兵。他知道底下的士兵日子不好过,然而,他也无能为力啊!
现在看到因为他的无能,让自己的臣子被人如此嘲笑,楚王只觉得比谁无地自容。
赵金龙大骂道“所以我就看不惯,看不惯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好,还白拿钱给别人花。你宁愿拿钱替楚王养兵,也不愿多涨些月钱给我,我不赚些外快,如何养家?难不成和你一样没本事?”
舒永泰指着赵金龙,颤抖着说“你、你、你瞧不起我为国为民,背叛我不要紧,但是,你背叛了大王,背叛了楚国,你就是千古罪人,就是罪大恶极。”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这些年来,你拿着我对你的信任,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事?从实招待,说不定大王还能饶你一命!”
赵金龙悍不怕死道“该说的,我都说,不想说的,我死也不会说一个字!”
“你!”舒永泰再次痛心疾首不已。
然而,想到这么多年的信任,想到赵金龙也曾是战场上的一名悍将,为他出生入死,舒永泰心里极为矛盾。
最后,他再次跪在楚王面前,对楚王说道“大王,臣还能再提一个要求吗?”
“你说,尽管说。”楚王说道。
方才舒永泰提的两个要求根本不算要求,都是他该做的。楚王这会儿得知这么多年来,舒永泰默默为他做的一切,心中感动不已,因此,不管舒永泰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舒永泰红着眼睛,看着楚王说“大王,虽然赵金龙不忠不义不信,但当年在战场上也是一条好汉,为安西军立过功劳。他不义,臣不能不义,臣求大王,饶过他的家人。”
按楚国的律法,赵金龙的叛国之罪,至少要斩杀三族。
然而舒永泰顾及当初的袍泽之情,求到楚王这里。
楚王心怜舒永泰,同意了,说“就准你所求。”
赵金龙见他如此奚落舒永泰,而舒永泰还为他的家人求情,这份情意,终让他心生悔意。然而错已铸成,再不可挽回。
“侯爷,是我赵金龙不是人,忘恩负义,害你如此!今日,我赵金龙这条命就当还给你,还你的救命之恩!”说完,赵金龙猛地挣脱王廷侍卫,一头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这一撞,用力了全尽,就连大殿上屋顶都被这力道震得轻晃了一下。
赵金龙,当场毙命!
楚王闭了闭眼睛,心中暗叹。
等侍卫把赵金龙拖出去后,他对舒永泰说“永泰,你所求的三件事,没有一件是为自己的,你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下?”
舒永泰却抱拳说道“有大王这样的仁厚英明之主,臣此生无憾,又何来不足之说?”
“你很好,很好。”楚王望着殿中铁骨铮铮的汉子,感叹说道“你与中昱,都是孤的好兄弟。”
被视为兄弟,可见在楚王心中,舒永泰的地位之高。
舒永泰却摇头说道“比起中昱,臣差得远了。臣拿家财救济士兵,是为中昱的做法所触动。臣当年年轻时,觉得中昱这样做傻气,但现在臣到了这个地位,看着底下的将士吃苦,才终于明白中昱当年是何等的胸怀与气慨。”
“要是中昱还活着,有你们两员大将坐镇楚国,孤有何忧?”楚王感叹说道。
义恩伯府。
许总管刚办完了事,风尘仆仆回到伯府,向宓月汇报了之后,说起在回来路上听到的事。“百姓都说舒永泰不仅洗脱了罪名,还得了楚王的信任。”
宓月笑了笑,说“是让大王比以前更加信任他了。”
许总管问道“大小姐相信舒永泰吗?”zt0g
宓月翻了翻手中的两本医案,说“一切都要看证据说话。”
在其中一页细看了一遍后,宓月突然问道“许总管,当年伯爷去逝的时候,你就在身边,可以给我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吗?”
许总管不知道宓月为何这样问,但还是把当初的情形说了出来“伯爷是因为伤势突然恶化而逝的,当时……”
许总管把宓中昱死前的一些症状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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