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看着他,有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此刻内心情绪的波动。
舔了舔唇,僵硬的说道:“刚才有个女人打电话给我,她说傅亦失踪了。”
季予南正在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沙哑的问:“然后呢?”
“你昨天是不是去找过他,还打了他?”
在时笙说第一个字起,男人的眉眼就重重的眯了起来,侧过半边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清早出现在他房间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他的女人,脸上看不出喜怒,但举手投足间都透出冷漠的深沉。
“你怀疑是我让人把他给弄死了?”
他看过来的眼神太冷太厉,时笙被看得心里掠过短暂的心虚——
她只是大清早接了个陌生电话,至于傅亦是不是失踪,她并不确定,没有任何证据就来责问季予南,确实站不住脚。
时笙别过脸,不敢和他对视。
因为心虚,声音有些软,“我没这样说,只是顺道路过你房间门口,便进来问问。”
“但你全身上下透出的意思都告诉我你不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他扔了毛巾迈开步子走到时笙面前,脸上冷沉沉的,“你在怀疑我。”
“不是。”
她推门进来,只是为了确认那个陌生女人口中的季少是不是季予南,可能还有些不放心他的身体。
但绝对没有怀疑的意思!
“那你进来干嘛?看我?”
时笙要走,被他又逼了回来,“那你昨天有没有去找过傅亦?”
有些话开口很难,但一旦开了口,就要问出答案。
季予南:“……”
“有没有动手打过他?”时笙仰着头,眼前的男人明明离的很近,但她却好似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人低头看她,英俊的轮廓紧绷着,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出几分明显的阴鸷。
他没有回答,并且看样子也不打算回答。
时笙确定,他不是不屑回答或者单纯的不想理她,而是默认。
默认他昨天见过傅亦,还动手打了她。
“他失踪了。”
“所以呢?”听出她话里质问的意思,男人挑眉,眉眼间尽是不屑。
骨节修长又带着薄茧的手指钳住她的下颚,指尖还有沐浴乳淡淡的香味。
季予南迫使她往前一步与他对视,“报警尚且要失踪24个小时才会立案,你呢?时笙,你用了多长时间定我的罪?”声音很冷,没什么起伏:“从你接电话到现在,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恩?”
一阵猝不及防的剧痛,时笙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被他给掐废了。
痛的瞪大眼睛,眼眶蓦然就红了,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觉得委屈,嗓子拨尖的叫了一声,“你放开,你弄疼我了。”
季予南没有放手,却松了力道,不依不饶的问道,“说啊,你用了多长的时间给我定的罪?是绑架还是谋杀,需要我借电话给你报警吗?”
时笙几次想躲开他的钳制,但她那点力气在一个铁了心要与她计较的男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昨天打了他,你就认为他的失踪和我有关,我昨天要是废了他,你今天是不是就要觉得是我弄死他,抛尸荒野了?”
季予南眯着眼睛盯着她一副受尽委屈要哭不哭的模样,心里烦躁,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不过却小心分寸并没真的捏疼她。
他不承认自己在吃醋,还是为了个对自己半点不上心的女人吃醋。
他将这归结为男人喜欢征服的孽根性!
时笙出于本能的挣扎,但始终被男人禁锢着。
她压抑的怒气一下就上来了,“我不过只是问问,如果傅亦失踪真的和你没关系,你又何须这么不依不饶,非逼着我相信你?”她难受的咽了咽唾沫,“我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警察信你。”
季予南一张俊脸阴郁到了极致,冷笑了一声。
安静得过分的房间,因为男人这一声笑,气氛变得格外紧绷和毛骨悚然。
她还在回味这个不合时宜的笑代表的含义,脑子里甚至都还是一片空白,便被季予南拽住手,扔在了床上。
主卧的床垫并不是超软的那一种,相反,有点硬。
时笙被季予南远距离的拎起扔上去,整个人都摔得懵了一下。
随即——
男人单膝跪在床边俯身覆在她的上方,遮住了大片的光线。
他逆着光,脸上的神情也一并笼在阴影中,看不怎么真切。
时笙只能清晰的看到他额头上明显绷起的青筋,能感受到他的跳动。
季予南闻着从女人身上传来的陌生且熟悉的香味,陌生是因为这种香味出现在他的记忆中并不久,熟悉是因为,他这几晚都是靠着这种香入睡了。
如今近距离真真切切的闻到,男人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他低头要吻上去,但在距离她的唇仅有几毫米的关口,这个念头被他克制住了。
心头燃烧过旺的怒火没地方发泄,眸子里爬上了几根血丝,“你现在要去哪?警察局,就为了那个人渣??
季予南阴鸷的脸上全是骇人可怖的狰狞,时笙也已经不是十八岁天不怕地不怕只要自己发泄爽了全世界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天真少女了。
她能十分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季予南随时会控制不住的情绪,他们现在的姿势,吵架的原因还是因为一个男人,卧室,床……
这么多的因素,随便一个都能构成擦枪走火的导火线。
“没有,我没有要出去,我也不是要去警察局。”
“呵……”男人冷笑,“穿成这样还化了妆,你是打算在家里给我看吗?”
时笙:“……”
这短暂得似乎只有一秒,又好像漫长的有一个世纪之久的沉默彻底点燃了季予南心头的怒火。
他俯身,对着她的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你是不是恨我?”
时笙没想到季予南会突然失控吻她,用了十成的力道挣扎,根本无心去听他低沉得几乎呓语的问话,“你放开……”
“既然我碰不碰你你都恨,那碰或不碰又有什么区别呢?”
时笙本来就慌,现在被他一番言辞直接绕的有点晕了。
但季予南没给她想清楚的时间,他已经在脱她的衣服了。
她从来不觉得季予南是情场高手,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低估了他。
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轻轻一动,内衣的搭扣就开了。
没有束缚,男人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
“你先放开。”
时笙直接撑起身子往后退,被男人攥着脚踝,立刻就没法动了。
男人本来就没穿衣服,这一番动作下来,围在腰上的浴巾已经有些松了。
季予南勾了勾唇,眸子里半点笑意也没有,有的只是不屑的讽刺,“不想让我碰?那你想让谁碰?”
“谁都不想让他碰,你放开,季予南,你这个神经病,你他妈脑子智障了吗?以为对女人动粗就算是得到了?这是禽兽才做的事,流氓,混蛋。”
“做不做我在你心里似乎都没什么好印象,”他的眼里覆着一层薄冰,“既然如此,不如就做吧。”
说话间,她的裤子已经被褪到膝盖了。
男人腰上裹着的浴巾彻底落下来,一切都清晰明了赤裸裸的暴露在她面前。
时笙:“……”
卧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季予南,你别逼着我……”
话还没说完,换来的便是男人彻底的占有。
她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被强硬撑开的痛和不可置信让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男人的双臂撑在她的脸侧,双腿压制着她的膝盖,将时笙整个覆盖在自己的阴影下。
透着一股强悍的荷尔蒙暴戾的占有欲。
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哑着声音问时笙:“喜欢傅亦还是喜欢我?”
时笙痛极了,说话声音都在颤抖:“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你这个强奸犯,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呵,”男人冷笑着低头封住了她的唇,吻得极其蛮狠,“强奸在美国属于重罪,那不如我就把那些年缺失的都在今天一次性补上,也省得我在监狱里夜夜惦记……”
季予南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今天没有再**得狠一点。”
时笙疼得双眼泛红,她已经不知道是被他咬得那一下给疼哭了,还是他直闯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想哭了。
她看着他,尖叫出声:“你混蛋,季予南,你混蛋。”
时笙闹腾的厉害,头左右摇晃就是不给他亲,季予南拧眉,腾出手捧着她的脸,“别闹,时笙,乖一点,别闹。”
“你混蛋,季予南,你这个王八蛋。”
时笙抄起枕头朝他砸过去,一边砸一边委屈的掉眼泪。
男人也不躲,大有随她闹的意思,身下的动作没减半分劲头,反倒越来越凶。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季予南给拆了,后来连打他的力气都没了,只能任由他欺负。
时笙被折腾得迷迷糊糊时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个想法——
如果以后二婚,她宁愿找个走路都喘气的胖子也不愿意找季予南这种身材精壮还有肌肉的男人。
……
季予南真的是说到做到,将她压在身下可劲的折腾。
按照正常人一周三次的频率,从她被抓回美国和季予南睡了之后,中间间隔的一个星期的量是补起来了。
时笙从最初又抓又挠又咬的暴力反抗到后面缩在被子里哼哼唧唧的求饶,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等季予南终于发泄完放过她,时笙几乎立刻便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丝密缝。
她倦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没睡醒加精力耗损严重,时笙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就连季予南拿毛巾给她擦拭身体都没吵醒她。
…………
时笙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卧室里一片漆黑。
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够着身子去按床头的壁灯。
季予南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之前被强行扒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沙发上,被子里的自己也不是全身赤裸,而是穿了件男人的衬衫,质地精良的衣料贴在身上,柔软舒适。
估计是季予南给她穿衣服时没什么耐心,就只随意扣了两颗扣子,她一坐起来,胸前的大片肌肤就露出来了,遍布着或轻或重的吻痕。
时笙木然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换衣服下楼。
下楼梯时,从包里拿出手机。
已经晚上7点多了,上面显示有五个未接来电,其中三个是今天早上打给她的那个陌生号码。
傅亦……
她差点将他的事给忘记了。
“太太,您醒了,是现在用餐吗?”
“嗯。”她快要饿死了。
时笙坐在餐厅里盛夏回电话,那边接得很快,像是一直在等她。
“时姐姐。”
时笙不习惯对她而言还是个陌生人的人叫她叫的这么亲密,但到底没说什么,“傅亦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我已经报了警了,但警察说要失踪24个小时以上才能立案,”盛夏和时笙说话还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您能帮我去傅亦租的房子里看看吗?”
盛夏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是个瞎子,然而在恨着自己的同时也深刻地恨着傅亦,这种恨,从她眼睛瞎掉的那一天就时时刻刻的折磨着她。
无数个午夜梦回——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淡忘的时候,又因为某件事生出咬牙切齿的痛恨。
这是种建立在根深蒂固不可自拔的爱上的恨。
也正因为爱着,所以不能彻底的恨上,做不到决绝,就只能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
如今傅亦出事,她却连打个车去他家里看看这种简单的事都没办法做到。
她不知道傅亦住哪儿,或许他曾经告诉过她地址,但现在再去回忆,脑子里没有半点印象。
只记得,这三年里无数次将傅亦隔绝在门外。
傅亦有她家门的钥匙,但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例如医生每个月给她做例行检查这种,其余时候在她拒绝他进入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擅自开门的。
来美国这些年,除了保姆每个星期会带她去稍远的比较安全的地方转转,盛夏平时就没独自出过门。
当了三年的盲人,她连一点独立生活的技能都不具备。
就算她现在能摸着走下楼,但也没办法走出贫民窟去打车。
“好。”时笙答应了。
“谢谢你时姐姐,真的太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就算傅亦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不用照顾我。”
时笙沉默了几秒,还是残忍的说:“我自己也是一堆麻烦事,和傅亦相比,我更是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我等一下会去傅亦租的房子看看,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我送你回中国吧,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你。”
她知道自己这话对一个看不见的人来说有多残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麻烦,她没办法照顾她,与其让她对自己产生依赖、抱有希望,不如现在就说清楚。
“我……”
盛夏的语气激动起来,正好克洛伊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太太,可以开饭了。”
时笙打断她的话,“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
“好。”
盛夏毕竟和时笙不熟,表达情绪或要求也不向对着熟人那般泰然自若,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傅亦的下落,自己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挂了电话。
时笙吃完饭,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太太,少爷让您在家等他回来。”
时笙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季予南,又怎么会乖乖的留在家里等他回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见克洛伊想拦又不敢开口的模样,知道是自己今天早上的话起了作用,“我会带保镖,没事的。”
她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她知道,不会为了和季予南怄气就不顾自身能力胡乱逞强。
杰西斯虽然人在监狱,但难保不会为了报复季予南再让人抓她一次,变态的心理向来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季时亦现在知道她是时荆愠的女儿,本来就看她不爽,估计现在恨不得将自己尽快除掉。
这两方的人她都惹不起。
时笙换好鞋子推开门准备出去,却没想到和门外刚好回来的男人撞个正着——
季予南刚从车上下来,黑色长款风衣包裹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型,蹭亮的皮鞋,里面是套中规中矩的深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的扣子没扣到最上面,里面系了条深色的条纹真丝方巾。
有些人即便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也足以让周围的所有沦为陪衬。
季予南便是如此。
他看到穿戴整齐拎着包准备出门的时笙,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顿时窜起了幽蓝色的火焰,菲薄的唇抿出锋利的棱角。
微微抬眸,看向时笙身后的克洛伊,“怎么回事?”
克洛伊没料到季予南会掠过太太,直接问她,紧张的道:“太太说她有事要出去,不过会带着保镖。”
季予南甩上车门沿着阶梯走上来,“不准。”说话时甚至没有看过时笙一眼。
“季予南,我真的有事。”她压了压心里窜起的火,知道现在跟他杠上讨不了半点好处,至于白天的事,就当被狗咬了。
“家里有保姆,保姆不行还有保镖,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们跑一趟,不必要非自己去。”他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插进裤包里,“如果他们都不行,你要干嘛,或是要去见什么人,我替你走一趟。”
瞧着男人波澜不惊的俊脸,时笙心里那团明明灭灭始终压抑的火苗‘噌’的一下燃得更旺了,紧绷着脸,声调拨高,“既然如此,你从现在起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出这道门了?有事让下属去办就好了。”
季予南浓墨般的眼蒙盯着她,时笙与他对视,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男人全身紧绷的肌肉和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僵持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季予南半垂着眼眸,淡淡的道,“可以。”
时笙:“……”
“满意了?可以进去了?”
季予南眼底有明显的倦意,连说话都比平时冷沉,但眸光却冷厉的寒凉刺骨,混着让人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见时笙没有动作,伸手牵了她往客厅里走。
男人粗粝的手裹着她细白的手腕,温度比她的肌肤略烫。
时笙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直接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出来,面无表情的道:“我说了我会带保镖。”
季予南盯着自己空了的掌心,身体轮廓的线条愈发紧绷,言语间明显的压抑着不耐烦,“时笙,你别跟我闹,我耐心不好,怕吓到你。你如果不想自己走进去,我不介意抱你进去。”
时笙紧咬着唇和他僵持,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见识过这个男人蛮横起来不讲道理的一面,也猜到自己的抗议起不了作用,季予南决定的事,不管是来软的还是硬的,总是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才肯罢休。
她只是去傅亦家里看看情况,找人这种事也帮不上忙,大可以让保镖跑一趟,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被他搓揉捏扁,不甘心明明是季家对不起她,到头来还要处处受季予南的保护,对他心存感激。
其实最大的不甘心是对她自己的。
和季家抗衡,她这辈子可能都没这能力,但是自己手中握有季氏这些年暗箱操作的证据,傅亦给她的加上这些年做季予南秘书时收集的。
就像傅亦说的,季长瑶无法担季家的大梁,季时亦年纪大了,季家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季予南,就算没办法直接找上季时亦报仇,但她也可以通过毁了季予南让季氏分崩离析,渐渐走向消亡。
季家仇人那么多,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
虽然时间很长,但总算是一线希望。
可是,时笙下定不了决心。
她为了一条项链,将自己搭进去了。
人生还有比这更讽刺的是吗?
“我要出去,季予南,我的事你没资格管。”她的声音有点激动,门口除了克洛伊还有跟着季予南一道回来的保镖,都看到他们平时无所不能的季少被女人甩了脸子。
“都给我下去。”季予南扫了眼周围像雕塑一般立着,尽力减低存在感的众人,脸上覆着一层森冷可怖的气息。
周围的人早就想闪了,不是什么热闹都那么好看的,尤其是跟了季予南稍微有点时日的人都知道,季少脾气暴躁还爱面子,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还刀口不见血。
杵着的人短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季予南弯腰将时笙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
有了今早的经验,床和沙发对时笙来说都是危险的物件,季予南刚将她放下,便像屁股坐在仙人球上似的跳了起来。
瞧着她的样子,男人冷冷的勾了下唇角,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身子下压——
将时笙逼得不得不蜷缩在沙发上。
她绷着背脊,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攥得很紧,一脸戒备的盯着他,“你干嘛?”
男人修长的身形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你觉得我想干嘛?”他的嗓音很哑,很低,说话间,脸又近了近。
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
时笙神经一紧,想往后仰,但她身后是沙发的靠背,根本避无可避。
“季予南,如果你再敢强暴我……”
话说一半,男人吻上了她的唇。
只是中规中矩的贴着,没有进一步的侵入。
时笙不敢讲话,生怕刺激了他兽性大发,克洛伊刚才直接退到外面去了,现在整栋别墅就只有她和季予南两个人。
万一他又像今天早上那般用强,自己根本反抗不了。
她能当今天早上是被狗咬了,总不能次次都当是被狗咬了吧,这样他还真当她被他强奸上了瘾,都不与他计较了。
季予南看着她神经紧绷、一脸戒备的样子,似笑非笑:“如果我再敢强暴你你要如何?告我?时笙,需要我提醒你吗?没有我的许可,你现在连这道门都出不去,怎么告我?”
时笙鄙夷,“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这个社会才会如此让人厌恶。”她觉得再跟季予南这种直男说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别过脸,拒绝与他对视。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意自喉骨间传来,伸手捏着时笙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正,“乖乖在家呆着,别想着再去找傅亦,就算去了,你也不可能会找到他。”“你把他怎么了?”
她在他怀里,心心念念惦记的却是别的男人,那双平日里眼尾微微上挑看上去时刻都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因震惊而瞪大。
里面的光芒犹如碎钻,刺得他双目微疼。
几乎没有思考,刻薄的话已然出口,“不是说失踪了吗?大概是死了,你如果真要找,也别浪费时间去他家了,雇艘渔船去海里捞尸体吧。”他笃定的语气让时笙没办法将这话里恶意的内容当成赌气或者挑衅。
原本已经被季予南折腾得身心俱疲,不想说话,却被他一句话刺激得心神俱裂。
时笙脸蛋苍白如纸,声线绷得很紧,颤抖的厉害,“你把他杀了?”
不管有多不爽傅亦利用她,但杀人这种事不在她的心里承受范围之内。
即便是对季时亦,也只是想将他送进监牢,让他为自己过去所做的付出应有的代价。
时笙从没想过要滥用私刑杀了他。
而且她对傅亦其实还是感激的,若不是他告诉自己那些过往,她可能再过几年十几年都查不到季时亦与父母的纠葛。
他有目的,不过是和她各取所需而已。
两人交情本就不深,又怎么能要求人家不顾生命的为她冒险,还全然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呢。
“季予南,你……”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掐住,连喘息都困难。
这种事太过惊悚。
和她所处的生活圈子、认知范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时笙剧烈震动的眼眸里光线焕散,她盯着男人英俊的脸,像是看到一个魔鬼。
手脚冰凉,全身都笼罩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入他的毛孔。
“你杀了他,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别碰我。”
季予南平静的看着神情崩溃的时笙,眼眸里是一团化不开的漆黑。
她来来去去不过说了几个字,声音很轻,传到他这里却不像正常听入耳朵的,而像是有人拿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他的脑子里,刻在他的头骨上。
他咬了咬后槽牙,一脸凶狠,“我他妈后悔下手太轻,让他死得太轻松,没有在之前狠狠的凌虐一番。”“季予南,为什么?傅亦他哪里得罪……”
话戛然而止。
时笙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你是为了他给我的那份证据?”
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平日里一派贵公子式的优雅,神色间看不出半点今早强她的霸道。
“吃过晚饭没有?”
时笙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他。
她不知道季予南是如何做到在前一秒还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讨论的还是杀人这样血腥暴力的事情,下一秒就收敛了所有的戾气问她吃没吃饭的问题。
她做不到他那样的冷血。
一条鲜活的人命,时笙没办法说过就过了。
男人瞧着她死死压抑的样子,嘲弄又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别再提了个男人惹我生气,时笙,你乖一点,别闹,这段时间乖乖待在家里,缺什么少什么让佣人去买,要做什么事让保镖去。”
他让她乖一点,别闹。
听似在哄他,实则不是。
他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你是要软禁我?”虽然没有明说,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如此。
“你可以理解成我在保护你。”“保护?”时笙怒极反笑,“季予南,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谁知道他会哪天耐心耗尽就杀了她。
凶残暴戾混黑道的男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止凶残暴戾还罔顾法律。
傅亦只是给了她证据,而她,却是手握证据,随时都可能将他告上法庭。如果傅亦是放炸弹的人,那她就是随时都可能引爆的那颗炸弹。
相比之下,季予南对她的敌意更重于傅亦。
“我如果不要脸,你现在就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应该躺在二楼的床上……”他的脸上笼罩着厚厚的阴鸷,顿了一下才道:“在我身下。”
季予南抬手压了压隐隐作痛的胃!
这个点,想来时笙已经吃过了,事情发生到现在,除了第一天,之后都没见时笙有自虐的行为,照常吃饭和睡觉。
他淡淡的道:“如果吃过了就上去休息。”
……
季予南去了厨房,没叫佣人,自己亲自热了时笙吃过的剩菜。
这段时间吃中餐吃的比较多,他也渐渐习惯了拿筷子。
整个客厅就只听到他吃饭时偶尔不小心碰撞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
季予南吃饭的速度虽然和平时一致,但心思明显不在饭菜上。
时笙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言不语像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这让他异常烦躁,想发脾气,又不想他们本来就如履薄冰的关系变得更加的糟糕。
于是就硬逼着自己忍下了。
一碗饭吃完,本来只是隐隐作痛的胃变成了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一只大手伸进去用力的搓揉。
季予南抿着发白的唇,放下筷子去了二楼的书房,经过客厅时,侧头看了眼时笙。
女人一脸冷漠的缩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他眯了眯眼睛,里面覆着一层冰爽。
家里没有胃药,他也懒得让保镖去买,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季予南拨通了安德鲁的电话,“找个人去傅亦家看看。”
“是。”
那边很干脆利落的应下了。
几分钟后,季予南便听到车子远去的声音。
他低着头,咬紧牙,双手握成拳抵着玻璃。身子微微向前弓着,手背上的筋脉隐隐跳动着。
不知道是在忍痛,还是在压抑自己心里攒动的火。
保镖那边很快传回了消息,傅亦房子里没人,不过地上有一摊血迹,问他需不需要采了样送到DNA检测部门。
季予南沉默了几秒,“不用了,报警吧。”
警察能不能找到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自己不是良善的人,何况他对傅亦并没有什么好感,而傅亦对季家,更是怀有敌意,这种情况下他没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不错了。
季予南在书房呆了一夜,胃疼也持续了一夜。
漆黑的房间里,他坐在黑色的办公椅上,身上又穿着黑色的衣服,几乎和凳子融为了一体。
男人闭着眼睛,脑子里浮现出女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然而最近几天总是泛红的看着他。
清晰明了而毫不掩饰的恨意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他的心脏剖开,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又重新缝补上塞回胸膛。
这种痛,带着血腥的味道,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他。
而他,却上瘾般的甘之如饴。
黑暗中,季予南微叹了口气。
其实他可以放时笙走,季时亦再有本事也暂时将手伸不到中国去。何况那边有莫北丞替他看着,绝对比留在他身边安全,她唯一的闺蜜也在那边,她不会寂寞。
但是他也怕,放她走了,她便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享受过自由阳光,怎么会甘愿继续在黑暗中沉沦。
凯文说过,像时笙这种父亲很小就过世,母亲又是植物人,多年受尽苦难和冷暖的女人,很容易对像傅亦这种温润体贴又很有包容心的男人动心。
而这三样,他都没有。
他和她之间甚至还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
所以还是留在他身边吧,那些危险他都有信心替她挡了。
……
胃痛一直到下半夜才缓解,季予南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季予南回房间洗漱,换了套衣服下楼。
时笙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男人的目光一直看着她,自己下楼的脚步声并不轻,克洛伊还跟他道过早安,但女人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少爷,您是吃中餐还是西餐。”少爷和太太之间的气氛僵持,克洛伊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季予南扫了眼桌上的菜色,他不喜欢吃中餐,但最近几天摆上桌的菜都是中餐,而且是重口味偏辣的菜式。
克洛伊不会自作主张,便是按时笙的吩咐做的。
“拿副碗筷。”
他明明就胃疼,看着一桌子的小吃又没胃口,但却自虐般的让克洛伊去拿碗筷。
“是。”克洛伊去厨房拿碗筷。季予南走到餐桌前,时笙碗里的东西才吃了一半便放下筷子起身准备离开。
男人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脸色冰冷难看,下颚绷的紧紧的,“坐下吃饭。”
他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制住她不让她离开而已,另一只插在裤包里的手却已经紧握得关节泛白。
“我吃饱了。”时笙的态度很不耐烦。
“这餐盘里的东西也就少了一个烧麦和一个水晶虾饺,你碗里还剩了半个,你说你吃饱了?”
时笙不说话,一是觉得和季予南无话可说,二是说了也白说,还不如省些力气想想怎么办。
如今季予南不准她出门,自己即便握着证据也没办法递交到法院。
难不成,她一辈子要被困死在这里?
时笙面无表情的看着空气中虚无的某个点。
季予南见她这幅神情,眼睛一点点的眯起,漠然的问:“不吃是吧?”
不等时笙回答,他松开她的手,转而去端桌上剩了半杯的牛奶。仰头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
一只手揽过时笙的腰,另一只手在她逃离之前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下巴,俯身,贴住她的唇瓣一口不剩地度了过去。
时笙被他钳制着身体没办法挣脱,脖子也微微仰着,只能被迫吞咽。
克洛伊早在季予南吻上时笙的唇时就识趣的退到了厨房。
“……”
季予南只是想让时笙吃早餐才采用了这个方法,但一触到她甜美的唇整个人就失控了一般,在喂完牛奶后忍不住更深入的吻了下去。
男人的舌长驱直入,强势的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处角落。
一对心思截然不同的男女,沐浴着从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亲吻,女人脸上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抗拒和厌烦,但画面却出乎意料的融洽。
两人似乎吻了很长时间,但其实也就十几秒,季予南松开她,“如果你想……”
‘啪’的一声。
时笙抬手给了季予南一个耳光,也彻底打断了他未完的话。
这一巴掌的力道对男人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打在脸上还是有区别的。
季予南眉头跳了跳,唇角冷漠的勾起来,也不怒,只是很平淡的问道:“打上瘾了?”时笙弯着眉眼笑了一下,却是凉薄的很,头仰着往季予南的面前凑了去,“如果不高兴了,那你打回来呀。”
她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试探的意思。
是真的让他打回来。
心里想着——打吧。
如果这个男人对她很坏,也许她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可以毫无愧疚的将证据交到法院,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替自己蒙冤受屈的父母讨回公道,从此和季家两不相欠。
男人吸了下被打那一侧的腮帮,眯起的眼睛里蕴藏着浓烈的危险,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被女人打了脸不一定只有打回去这一种惩罚方式。”时笙几乎是本能的睁大眼睛要往后退。
她是在自己脚上有动作之后,才反应过来季予南这话里的具体含义。
对他的戒备,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
但男人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脑后阻止了她逃避的动作,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弯将她打横抱起,迈开步子往二楼的方向走。
“季予南,你放开。”时笙在身体腾空而起的瞬间尖叫着挣扎。
即便是像季予南这种常年锻炼又练过的男人,要在护着不让对方摔下去的情况打横抱起一个完全不配合的成年女人还是很费劲的。
尤其是时笙不管不顾甚至不怕跌下去的推攘和踢腿,他险些没抱住她。
心里的火气已经达到了顶峰,眉心跳动,疾言厉色极道:“时笙,你他妈再乱动信不信我将你扔下去。”他确实几度动了想将她直接摔下去的念头。
摔疼了自然就不闹了。
但是最终也没这么做。
季予南将闹腾个不停的时笙扔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警告她,“是不是不喜欢床,想在沙发上做一回?”
时笙在被放下的时候就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摇头,声音低低的,“我肚子饿了。”这种情况跟季予南对着干,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不过这个男人现在除了拿床上这点破事儿来碾压她,其他也没什么值得她怕的了。
“刚才不是不吃吗?既然不饿,那我们做点别的事等你饿了再吃,免得你又吃不下。”他的手撑在她脑袋两边,两人离的很近,能清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小小的身影,“刚才你打我的那一巴掌,总要还回来不是?免得以后真上了瘾,隔三差五来这么一下子,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时笙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四个手指印清晰。
季予南低头去吻她,时笙别过头,他的唇堪堪只落在她的脸上。
“你别碰我。”季予南维持着这个动作没动,似乎真的听了她的话不准备继续。
因为不用出门,时笙早上起来就洗了个脸,连保湿水乳都还没来得及擦就下楼吃饭了,这会儿脸上清清淡淡的,有的只是她身上最原始纯粹的香味。
以季予南的视角,能看到女人铺在深色沙发上的黑色长卷发,如海藻一般,形成一种让男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他低沉的笑了一声,随即,在时笙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重重的碾压过她的脸颊。
却也只在脸颊上徘徊,有几次她因为躲避,唇瓣不小心擦过他的唇,季予南也只是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没有进一步侵犯,转而又在她脸颊上徘徊吸吮。
男人就只亲吻她那一侧的脸颊,似乎乐此不疲,直到时笙那侧的脸颊被他亲吻得火辣辣的烫,他才松了力道。
撑起身子看着她,喉结滚动了几下,又俯身,安抚的在她唇上亲了两下。
季予南站直身体,将时笙抱起来坐好,“不是饿了吗?穿鞋子去吃饭。”刚才亲吻她时,季予南一直半跪在沙发前,此刻他站着,西裤上有轻微褶皱的痕迹。
时笙的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烫,她找到不知什么时候蹬掉了的鞋子穿好,起身时正好看到季予南那侧脸颊上清晰的手指印,总算是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只占着她这一侧的脸颊亲吻了。
还都是右边。
季予南见时笙不走,抬手,修长的手指将她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还想继续?”
他的声音明显沙哑。
时笙还真怕他又一次吻下来,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去了餐厅。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是吃软不吃硬,受不得别人可怜兮兮,却能在对方凶神恶煞的时候半分不让。原来在面对男人的劣根性时,还是会软弱,会害怕,会被迫妥协。
时笙安静的坐在餐桌前吃饭,这次很乖,没有再闹。
季予南单手插在站在裤包里,站在落地窗前沉默的抽烟,轻袅的烟雾在阳光下散开,将他欣长的背影笼罩住,模模糊糊中显现出某种遗世独立的沧桑。
时笙吃完饭,他的那支烟也抽完了,听到放碗筷的动静,侧过身子朝她看过来。
“上去换衣服,带你去看电影。”
刚抽完烟,嗓子里都还带着一股子烟尘的味道,有点低哑。
时笙看着他,迟疑的问道:“真的?”她倒不是欣喜若狂,只是昨晚硬是不让她出门的男人今天居然主动说要带她去看电影,这么破天荒的事让她不得不惊呀。
看出时笙的不信任,季予南调整了一下呼吸,嗓音明显的压抑,“不是出门,就在家里的影院里看。”“哦。”
这种豪华型的高逼格别墅,基本的娱乐设施都是配套的,季予南不喜欢和别人共用,装修的时候弄了个私人影院。
他很少看,但电影院所有上新的片子家里都有。
“不去。”
时笙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冷着一张脸往楼上走。
她不是在跟他闹情绪,而是确实没什么兴趣。
看电影讲究的就是人多,碰着爆米花喝着可乐,被周围那些人的喜怒哀乐感染。
在家里看电影,偌大的放映厅里就他们两个人,像智障一样坐在那里盯着屏幕,笑和哭都不得劲。
并且,她和季予南如今差不多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就是看喜剧片,也能看出悲剧的即视感。
想想都觉得是折磨。
时笙直接上了楼,走到一半,她转头问:“你如果想哄我开心,那就放我出去一趟吧,比看电影更能让我心情愉快。”
应该是算哄吧。
看电影在现在虽然已经不是情侣专做的事了,但季予南是直男啊,性格还乖戾,大概不会闲来无聊去打发时间吧。
她从搬进来,就没见他去放映室看过电影,最多抱个笔记本看看。
时笙说完后季予南没有立刻回答,她也就等了一两秒的时间,又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季予南的沉默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不会放她出去,带保镖也不行。
待时笙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季予南熟练的从身上拿出烟和打火机,夹在指间低头点燃。
烟草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周身,然后散开。
…………
别墅再怎么大,也很有局限性。
时笙沿着二楼走道走了几圈,就盘腿坐在露天花园的椅子上跟南乔煲电话粥,听到楼下车子引擎声远去的声音,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
但她所处的位置视野不是非常好,看不到楼下,不知道出去的是不是季予南。
但是或不是,她并不关心。
时笙用手支着下颚,慵懒散漫的样子:“我觉得有钱有势的男人多少都有点变态。”
“你在说季予南吗?”国内这会儿是半夜,南乔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格外的安静。
时笙沉吟了半晌,“不是,季予南不变态,他是智障,智障的世界正常人无法理解是正常的。”
听筒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着是南乔‘啊’的叫了一声,虽然冷冷清清,但时笙和她太熟了,她变个调子都知道。
很容易听出了话里并不明显的娇嗔。
时笙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们不会电话都等不及挂就做上了?莫北丞这是有多饥渴?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肯空给我。”
“时小姐,”莫北丞略显淡漠的嗓音传来:“作为她的朋友,她睡眠不好这事你不知道吗?错过点就不容易睡着,你这样缠着她没完没了的一直讲,是想让她今晚又失眠吗?”
时笙:“……”她心情不好,就特别想找个人倾诉,哪怕不能说她那些破事儿,但讲讲话也比一个人闷着强。
她朋友少,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南乔一个了。
一时忘记南乔失眠的病还没治好。
“我能让保镖捉楼下花园的虫子,但你是予南的妻子,南乔的闺蜜,无论看哪一面我都不能动你,所以麻烦时小姐稍微有点自觉。”
他虽然一口一个不能动她、麻烦她,但听着着实不是那么一回事,完全一副嫌弃的模样,潜在台词就是在说:你以后都别打电话来吵着我家宝贝南乔睡觉了,你们赶紧绝交吧,她有我就够了,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时笙气得心肝肚肺都疼了,她咬牙切齿的道:“当你家的保镖还真是命苦,不止要保护你的生命安全,还得负责捉虫。”
莫北丞不在乎她的冷嘲,“你要实在无聊闷得慌就去找你男人,若是烦他,不想跟他说话,就揍一顿练练手出会儿气,反正他抗击打能力强。”
时笙:“……”听这话里的意思,估计是知道她那堆破事了。
不过莫北丞应该不会告诉南乔,这是季家和时家上一辈人的事,他不会插手,也不会让南乔为这事徒增烦恼。
这让时笙放下心来,她也不想拿这事去让南乔烦。
莫北丞直接挂了电话。
时笙起身回了房间,在花园里吹了这么一会儿冷风,冻得手脚都冰凉了。
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嗡嗡的震动,时笙直起身子瞧了一眼,是本来该被勒令睡觉的沈南乔。
“喂,莫太太,你男人不是让你去睡觉吗?”“时笙,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南乔了解时笙的性格,不会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担心。
时笙有什么事总是喜欢一个人扛着。
女人不在意的道:“我能有什么事,你赶紧去睡觉,要不然你老公发起狠来让保镖将我一并当虫给捉了,我才冤死了。以后别叫三哥了,肉麻的我起一身鸡皮疙瘩,叫捉虫莫或者莫捉虫,多接地气多逗比啊。”
南乔:“……”
时笙越是表现的这么神经大条,她就越是不放心。
“时笙……”
“好了好了,真没什么很严重的事,就是跟那个智障男人吵架了,那个智障男人不让我出门,我都要闷死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南乔挂断电话,时笙也没看电视的心思了。
她站在落地窗边,眯着眼睛看向楼下被太阳笼罩的路边,金晃晃的有些刺眼,暖的让人心生向往。
时笙想去楼下花园走走,季予南不在客厅,应该是出去了。
她刚打开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保镖给拦住了,“太太,季少让您最近一段时间就呆在家里。”“所以,我去外面花园走走也要被限制吗?”
保镖低头,“抱歉,季少是这么吩咐的。”
…………
之后又反复试了几次,时笙确定,季予南是真的将她软禁起来了。
她唯一能散步的范围就只有别墅内部和二楼的露天小花园了。
季予南最近很忙,经常是她早上还没起他就离开了,晚上睡着了他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
时笙不知道是公司真的有那么多事忙,还是他终于受够了自己冷冷淡淡说话夹枪带棍的态度,不愿意看到她。
她给盛夏打过电话了,傅亦还没有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
警察也已经着手调查了。
面对盛夏对她满满的信任,时笙对季予南就越发恨得咬牙切齿,“有没有试过,去海边找找?”
不过她也知道希望不大,如果真的是季予南做的,尸体现在估计早已经在鲨鱼的肚子里了,对他来说,弄个邮轮丢到深海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
季予南总不能蠢到直接就将尸体扔在浅海区吧。
“时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得不说,姑娘敏锐性挺高。
时笙咬唇,当盛夏哽咽又带着绝对信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时笙不止一次想告诉她傅亦大概已经出事了。
但她不能,盛夏还是个单纯年轻的小姑娘,普通家境,眼睛还是瞎的,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白白的置身在危险中。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怕剥夺了她仅存的希望后,这个懵懂的小姑娘会一时想不开。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个理由或许能让盛夏一路支撑下去。
时间是磨平一切的良药,总有一天,这个单纯美好的小姑娘会从傅亦的漩涡里跳出来,那时候即便知道她心心念念找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已经不在人世,也只会惋惜怅惘,不会想不开自杀。
“不是,这只是我想的一个可能。”
“哦。”那边的声音明显的低落下来。
时笙匆匆挂了电话。
她呓语:“盛夏,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帮你找会他的尸首。”
……
别墅看着还是和往常一样,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要比之前森严一些,连带着呼吸都觉得压抑。
连克洛伊都感觉出来了。
时笙中午吃完饭照例躺在露天小花园的沙滩椅上晒太阳,这里以前没有这东西,是她最近添置的。
她躺在上面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听到楼下克洛伊的声音:“少爷,您回来了?要用午餐吗?”
“不用了,太太呢?”
男人惯常熟悉的声音响起,因为好几天没听见,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时笙眨了眨眼睛,从躺椅上坐起来。
她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是被太阳晒久了,还是因为几天没见面的季予南回来了。
他这几天其实每晚都回来了,只是没见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