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季予南皱紧了眉,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安检通道,转过方向,朝着另一边走去。
“被撞的是什么车?”
徐琰今天帮时笙选车,他们应该在一块儿。
“交警说是一辆红色的SUV,徐特助开的车,公司已经派人过去处理了,您那边需要另外派人跟您一道去出差吗?”
“不用了。”
季予南挂了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时笙的手机号,没人接。
眉心重重的拧了一下,改拨了另一个号,“车开过来。”
不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面前,驾驶室的门打开,一个穿黑T恤黑长裤、肌肉结实的男人下了车,迅速绕过车头走过去,拉开后车座的门。
这身气场,不是个正常司机拥有的。
连一旁维护秩序的警察都转过来多看了他们几眼。
季予南坐上车,摁了下胀痛的眉心和眼角,报了医院的地址。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确定那些隐在暗处保护季予南的人已经上了车就位,才缓缓启动了车。
他们都是保镖,平时负责隐在暗处保护季予南的安全。
……
医院。
车子刚停,季予南就自己推门下了车。
保镖:”……“
这么多年,除了季予南亲自开车,没见过他自己开过车门。
男人朝着候诊大厅的方向走,步伐有些匆忙,但并不凌乱,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
他走到导医台,“刚才出车祸送来的病人在哪?”
男人强势又汹涌的气场,瞬间遍布了整个医院的大厅。
护士有几分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个方向,“在手术室,1号住院部的25楼。”
季予南点头,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眸光淡淡的扫过护士的脸,“你带路。”
他有私人医生,不是要死的病都不用来医院,从小到大,也就七岁那年来过一次医院,但都是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情况下,他不知道住院部怎么走,更不知道1号住院部在哪。
护士带他走到一号住院部楼下,“先生,手术室在25楼,出电梯就能看到了。”
季予南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美元递给她:“小费。”
护士欣喜的接过钱,盯着季予南的背影两眼冒光,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方的男人,小费都是一百一百的给。
……
25楼。
电梯一开,季予南就看到走道上等着的一排家属,手术室他进不去,外边也没有一个可以供他询问的护士和医生。
他沿着拥挤的走到踱了几步,抬头看向手术室上方的红灯。
那灯,红得刺眼。
像血。
一点点刺进他漆黑的眸子,硬生生的将那片沉沉的看不见底的黑劈开,强势的渗透进去。
季予南烦躁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双唇间。
打火机‘啪嗒’一声轻响。
幽蓝色的火光衬着他眸子里清冷的寒意,越发的绵延悠长。
他低头,凑近去点,却恍然想到这是在医院,禁止抽烟。
动作顿了两秒之后,一脸不爽地甩了甩打火机,熄了火,将烟蒂揉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暗骂道:“什么他妈的破规矩?”
没有尼古丁压下他心里的那阵烦闷,季予南英俊的脸越显阴沉,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的盖子。
开启,合上。
又开启,又合上。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手术室外面虽然人多,但却异常安静,每个人心里都绷得紧紧的,连说话都是窃窃私语,衬得这微弱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突兀。
……
几分钟后。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人从里面出来,“刚才交警送来的出车祸的那个女人的家属在吗?”
护士服上全是血迹,不是斑斑点点,而是如泼墨一样,大片大片的。
看着就让人心惊。
‘车祸’两个字像根坚硬的钢针扎进季予南的脑子里,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已经越过人群抬步走了过去。
唇角绷得紧紧的,“我就是。”
护士上下看了季予南一眼,“病人头部重伤,三根肋骨断裂穿透肺部,现在失血严重,需要紧急输血,但病人是罕见的RH阴性血型,医院血库没有,从中心血库调时间来不及,你们家属有没有人是这种血型?”。
季予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抿紧的薄唇有几分泛白。
半晌。
声音暗哑的开口,透着冷漠的阴鸷,“没有。”
RH阴性血型?
时笙,你他妈在拍偶像剧吗?
性格就是万里挑一的麻烦了,连身上流着的血都这么麻烦。
护士见他就冷冷的说了句‘没有’之后便没有动静了,似乎打算听天由命,道:“我们已经从血站调血了,但是最早也要一个小时,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病人现在的情况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最严重的后果就是病人因为长时间缺血导致脑部供氧量不足而出现脑死亡的情况。”
季予南的眉从接到电话起就一直没松开过,回头看了眼走道上乌压压的一片人,“你们其中谁是RH阴性血型?”
没人应,像是集体哑了一般,连刚才的窃窃私语也没了。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叠一百的现钞,目测有两三千,“谁能马上输血或者谁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人输血,”他的手指在那一叠钱上点了点,“这个数翻两倍。”
窃窃私语变成了高谈阔论,已经有不少人在打电话了。
护士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以及他身上虽然看不到牌子,但从布料和做工就能看出价值不菲的衣服,“这是手术同意书,病人伤势太严重,术后可能会引发……”
“不用念,”季予南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一目十行的看完手术同意书上列出的术后可能出现的十几二十条并发症,在最末处家属签字的地方签上名字。
抬头,连着笔一同递给护士,“你让给她动手术的医生都仔细着点,使出毕生所学,她要是不得安生,你们负责这场手术的医生护士连同麻醉师都一个别想安生。”
护士:“……”
她想呵斥这个明目张胆恐吓她的男人,但又被对方的气场压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咽了咽唾沫:“关系。”
见季予南一脸疑惑的盯着她,急忙指着他签名的地方道:“你和病人的关系,要写在你的名字后面。”
男人再次接过护士递来的笔,微蹙了一下眉之后写上夫妻。
他埋着头,没看到在他写完后,护士以一种惊恐的目光迅速扫了他一眼,最后落到他那张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英俊脸上。
鄙夷的撇了撇嘴。
还以为背景多硬气呢,原来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狼狗。
里面那个病人有四十多了吧。
签完字,护士进了手术室。
门再次被关上,里面的场景半点都窥探不见,即使门上有块玻璃,能看到的也只是里面冰冷惨白的墙壁。
季予南倚着墙,双腿交叠,手边的蓝色扶手上还放着他的那一踏钱。
他伸手去摸烟,但又想起医院不能抽烟,伸进西装口袋的手又改为去摸打火机,发现刚才过来的时候顺手将打火机扔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担心,但确实有几分慌乱和手足无措。
手上唯一能让他折腾的东西就只剩下个手机,他毫无目的的随手摁了几下。
微信、通讯录、浏览器……
各种APP都被他依次点开了遍。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干嘛,就觉得心里烦,想找点事做,不让自己显得那般焦躁。
点来点去就将莫北丞的微信给点出来了,他发了条信息过去,“三哥。”
那边回得很快,“有事?”
季予南正要回,却在打第一个字时就卡住了。
怎么说?
一个特别惹他讨厌的女人出了车祸现在在手术室抢救,失血过多要死了?那他不去烧高香在这里站着担心个什么劲?
下属?
出了车祸就找医生,他担心有个屁用。
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又想找个人说话,手指微动,又打了两个字过去,“三哥。”
那头,莫北丞以为他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要跟他开口,却不好意思直说,耐着性子又回了一声,“恩。”
他在开会,正在汇报工作的财务部经理见他频繁看手机,已经有额头冒冷汗的趋势了。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又有一条微信进来,他滑开屏幕上最新一条的微信提醒。
内容依旧简单直白,“三哥。”
“妈的,智障。”
……
季予南的手机画面一直停留在微信界面上,莫北丞的信息一发过来他就瞧见了。
“……”
男人握着手机,抿唇,掀眸看了眼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又埋头看着屏幕上的‘智障’两个字。
半晌,回了句:“妈的,我真他妈智障了。”
“……”
“你他妈……”
后面一串省略号,估计莫北丞连骂他都找不到话了,索性就直接这么发过来了。
季予南又编辑了两个字发过去:“三哥。”
这次秒回,“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季予南:“……”
卧槽。
莫北丞,你大爷的。
走道上有人拿着手机急匆匆的过来:“先生,找到了,找到了,RH阴性血型,我有个朋友就是,他现在马上赶过来,2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