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衿眯着眼睛,随手将那束玫瑰扔在了一边地上,脸上露出一个极为轻松不羁的微笑,“南乔,你不敢赌,为什么?”
他低声喃道,犀利的双眸中全是复杂的光芒。
“因为陆焰,还是……莫北丞?”
南乔嫁给莫北丞,那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自从陆焰去世,他就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等她从那场情殇中缓过神来,等她能接受他。
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处理好公司的事,腾出大把时间来的时候,她已经迅速且突然的嫁个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心里,一直憋着气,昨天又被楚茸茸调侃嘲笑了一番,这会儿,全身都是昭然的羞恼。
南乔直看着他,脸上有些愠色,“楚衿,不管是因为陆焰,还是莫北丞,都和你无关。”
这话,犀利的直切人心脏。
楚衿甚至觉得,周身的肌肤都被她清越的目光刺得生疼。
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很少被人这么驳过面子。
但偏偏,南乔占了这很少一部分的大半。
“沈南乔,你真是……”他简直是欲哭无泪,“迟早被你气死,走吧,上去。”
前一刻还在剑拔弩张的对峙,转眼就转成了温馨宠溺的画风。
南乔:“……”
……
设计部和业务部不在一层楼。
电梯门‘叮’的一声。
缓缓朝两侧退开。
南乔先下。
楚衿绅士的抬手拦住电梯的门,待她出去,才收回手。
电梯门合上,只剩最后一点缝隙时,他说:“南乔,我是认真的。”
南乔回头,楚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电梯闭合的门后!
她开了电脑,习惯性的先去茶水间倒咖啡,逼仄的走道上,和姚静几乎是狭路相逢。
姚静捧着杯子,脸色很憔悴,即便是化了妆也遮盖不住。
看到南乔,她便想到昨晚楚衿给她的羞辱,眼里瞬间流露出刻薄的讥诮冷意,那些难听的讽刺话也就要脱口而出,却猛的想到南乔的身份,又硬生生的将那些话给咽回去了。
反应的太急。
舌尖被牙齿咬了一下。
嘴里瞬间就充斥着血的腥味!
她的表情扭曲狰狞,皱着眉瞪着南乔。
南乔不知道她和楚衿昨晚的纠葛,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静姐,有什么事吗?”
姚静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冷哼了一声,“我哪敢吩咐你啊,万一你给莫董吹吹枕头风,我明天就得去桥洞子底下讨饭吃了。”
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和莫北丞的关系匪浅,她也没有矫情的去辩驳,“莫董不是公私不分的人,静姐你可以完全放心。”
“……”
姚静被她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径直走了。
她埋头嘀咕道:“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一个男人都不公开承认你的身份,反而有着公司的人将你传的那么不堪,你还觉得有脸了。”
南乔的听力很好,姚静也没有怎么避讳她,更似乎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她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不过,并没有恼羞成怒。
甚至还中肯的评价:确实没什么觉得长脸的。
……
下午下班,莫北丞给她发信息,晚上有应酬,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南乔收拾好东西下楼,正好看见一辆空车停在路旁。
“师傅,走吗?”
她弯着腰,视线习惯性的从副驾驶半开的窗户看进去。
司机抬头看了眼南乔的脸,将手里的照片插进一本书里,“走。”
南乔拉开后车座的门坐进去。
车子启动,迅速的冲了出去,在汇入大道时,车速又猛的慢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是下班高峰期,车子堵了长长的一串,入眼的,全是一片醒目的红色。
南乔看了眼前排的计价器,手伸进包里,握住了那把用来防身用的瑞士军刀,另一只手捂着嘴,一脸难受的靠在车门上,“师傅,我有点不舒服想吐,你停一下车。”
这个司机,不打计价器,也不问乘客去哪,直接开着车就走。
绝对有问题。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这儿不能停车,前面有监控,等过了这一段……”
说着话,前方又堵了。
不得已,车子只能缓缓停下。
南乔瞅准这个时机,伸手去抠开门的拉手,刚打开,就被人从后面拿手帕捂住了口鼻。
一股难闻的刺激的味道吸入肺腑,南乔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害怕、恐慌,想很多很多事情,比如这人为什么绑架她,目的是什么,她怎么通知人,莫北丞会不会发现她失踪了,然后找她。
但是都没有,那个时候,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手帕是用来干嘛的,怎么那么臭。
……
南乔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不是酒店那种一片白的床,也不是电视里的绑架场景中,某废弃工厂的烂床。
而是别墅里,舒适柔软、精致奢华的欧式大床!
她是自然醒的,没有被揪着头发施以暴行,也没有被泼冰水。
迷药的后遗症让她头痛欲裂,全身虚软无力,南乔按着太阳穴,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
丝被从身上滑落。
她身上还穿着AC的工装,连外套都没有脱。
南乔环顾了一圈,这明显是个女孩子的房间,粉红色的超大KT猫,梳妆台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靠窗的贵妃椅上,放着一双粉红小猪的拖鞋!
房间里没人。
她现在的状态,即便是让她跑,她也没劲,更别说对方是处心积虑,怎么可能这么掉以轻心就让她给跑了。
手指在床头柜上摸到一个按铃。
摁了两下!
没两分钟,就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房间紧闭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群人。
端水的、摆饭的。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那个走了几步后,就站着没动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衬衫,配黑色西裤,身子颀长,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半明半灭的烟,“沈南乔。”
挺拔而气息冷峻的男人,冷硬又漠然的看着她,自我介绍道:“季予南,不知道时笙有没有跟你提过。”
她知道,时笙的的丈夫。
其实,时笙并没有跟她提过,是唯安打电话告诉她的。
那时唯安语气激动的嚷道:你知道吗?时笙的挂名老公居然是季予南,华尔街的金融大鳄。
只是,季予南为什么会找上她。
心里思绪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仰了仰头,绯色的唇漾开笑容,不无嘲讽的说道:“季总请人的方式,还真是特立独行,很配合时笙对你的评价。”
烟雾从男人的薄唇和鼻息间散开。
他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笑着反问,“哦?她怎么评价我的?”
“土匪,强盗。”
“呵,”男人一声冷笑,脸上的笑容此时荡然无存,只剩下暴怒的戾气,“土匪?强盗?那她时笙又算个什么东西?”
南乔护短,容不得别人用这般轻蔑的语气诋毁自己的朋友,也当即沉了脸色,“季总,我不知道时笙怎么惹了你,但是,有风度的男人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这般不屑自己的妻子。”
“时笙在哪?”
季予南没工夫跟她废话,直奔主题。
时笙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他们昨天才通过电话,没听出她有什么异样。
“我不知道。”
“不知道?”男人没多少耐心,他这次回国,时间不多,时笙拿走的东西,他要尽快拿到。
他的手按在腰侧一个T形的凸起物上,“沈小姐,我不想与你多为难,你只要告诉我时笙在哪,我立刻就放了你,如果你不说……”
他拔出枪,在手里把玩了几下,话语温吞,看着她的目光却全是狠厉,“杀人倒不至于,但废你一条两条胳膊、腿的,还是眨眼之间。”
季予南有枪,她不意外。
在美国,持枪是合法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在国内要弄支枪,也不是难事。
“季予南,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时笙一定会来找我?”
南乔在被子下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她不是圣人,更不是视生命如粪土。
季予南用枪抵着她的脑袋,下一秒,有可能就血溅当场,她也会害怕。
但她也知道,她现在,得自救。
“她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而且,她定了昨天回国的机票,虽然不是直到临江,但国内她人生地不熟的,不来找你,找谁?”
时笙以前家里出了事故,父亲早亡,母亲昏迷不醒,后来带着植物人的母亲凭着留学生的身份出国了,这么多年没怎么回来过,国内也没有亲戚。
想来想去,她如果回国,好像也的确只能找她了!
但是,时笙没来找她。
也不在美国。
那她会去哪儿呢?
季予南见她长时间不语,俯身与她平视:“沈小姐,想起什么了?”
“很抱歉,什么都没想起,如果乔总有耐心,尽可以将我关在这里等时笙给我打电话,反正你也说了,她只要回国,就肯定会来找我。”
“沈南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枪头戳着她的额头,有点疼,但还好,那人没有气怒攻心直接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