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无人,马匹全然不受控制!
眼见这匹惊马直直地冲着冯霁雯的方向奔来,被吓得大惊失色的紫云一时顾不得自身安危,勒马便要往冯霁雯身边赶,然而其身下的马却因察觉到危险而反抗起来,“哷哷——”长叫两声,扬起前蹄又落下,不住地在原地挣扎着。
几度被险些甩下马背的紫云一时间自顾不暇。
面临危险时受惊逃离,乃是动物的本性,冯霁雯身下骑着的“流云”也不例外,它受惊之下陡然停下往前奔跑的动作,却因过于突然而致使马背上的冯霁雯整个人往后仰去,过猛的力道之下,冯霁雯蓦地抓紧了手中缰绳,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跌下马去!
然而最危险的情况却已来至眼前。
那匹无人控制的枣红色大马不管不顾,全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不过是这几个呼吸的功夫,冯霁雯再抬首之时,赫然见它已逼近至咫尺之内!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马蹄声急促而越发杂乱!
冯霁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着去控制身下的流云,却因自身马术不济而根本无法控制一匹性格极烈且受到了惊吓的马匹!
倘若两匹同在受惊中的马匹相撞,她不知身处马背之上的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
“月牙儿!”
一声疾呼声陡然传来,似是那彦成的声音。
“莫要慌张,俯身下去,抱住流云的脖子!抱紧了!”
这样才是最不容易受到伤害的姿势。
慌乱之下,冯霁雯听从他的提醒,急急忙忙地倾身趴伏在马背上。双臂紧紧地搂住了马脖子。
“流云!过来!”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自那彦成口中溢出,似受到了某种暗示的流云竟退后了几步,叫了一阵就要朝着口哨传来的方向奔去。
眼见有希望要避开对面的马匹,至少不至于直面撞上,冯霁雯大松了一口气之时,却又忽地听到了另外一串口哨声传进了耳朵里。
这串口哨声十分急促。
竟使得原本直线前行的枣红色大马倏忽转变了方向!
“月牙儿!”
三匹骏马朝着冯霁雯的方向疾进着,那彦成眼见两匹马之间的距离已不存在任何避开的可能性。一时间冷汗浸背。瞳孔紧缩。
身下的马拍的更急。
与此同时,驱马追来的福康安这才算是看清了前面的险恶情形。
他那匹受了惊吓的马,竟然撞上了别的马!
那匹马上显还驮着个人。且是个姑娘家!
福康安大惊之下,连又曲指在唇边吹了一阵响哨。
恐惧至极中的冯霁雯听得这口哨声一时间气得都要冒烟儿了!
方才明明眼见着就要避开危险了,正是被这不知道从谁嘴里吐出来的口哨声给打乱了!
这究竟是哪个混蛋?
天呐,这货是智障吗!
吹你妹啊吹!
她在心底欲哭无泪的破口大骂出声。耳边紫云那彦成等人惊慌的声音交错响起,马蹄声混乱。身体不受控制的左右晃动着,脑海里的声音噪杂到了极点。
暴躁而凄厉的马叫声在耳畔响起,尤为刺耳,身下硬实的马背蓦地向上拱起后倾。撞得她身体重重一震,只觉得胸腔内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
最先来至跟前的福康安马未来得及停稳便翻身下马,欲上前将自己的马控制住。
然而为时已晚。两匹速度同样不慢的健马已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马叫声颇为尖锐。
两匹傻马同时受到莫大的惊吓,而由于那匹枣红色的大马在速度和体型上都占了上风的缘故。流云被撞得蹄下一个不稳,整个马身都向一侧陡然倾斜而去,眼见着十有八九是要摔倒在地!
这一摔,马上的人纵然摔不坏脑袋也少不得要缺胳膊断腿。
而冯霁雯更是直接被这力道给甩飞了出去!
福康安刚抓住那匹枣红色大马身上的缰绳,硬是抓着马脖子强行跃上了马背,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便瞧见了这幅惊险之极的情形,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冯霁雯,手指却只堪堪触碰到一片衣角——根本来不及抓住!
那彦成已是吓的魂不附体,眼见此状急的心焦,额角冷汗飞落间,却见原本身后之人竟策马越过了自己,未着骑装的少年人一身月白色长袍,袍角在风中翻动着,疾驰的马背上隐约可见是一张极清俊的肃容。
前方两马相撞后虽有福康安大胆上马欲控制住情况,然场面依旧混乱危险,少年人却片刻未有停留驱马直行。
千钧一发之际,更是直接甩了手中缰绳。
那彦成这才陡然反应过来他的意图……这人竟是半转了身伸出了双臂想要借势接住自马背上被甩下的冯霁雯!
但凡有一丝常识的人都该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
能不能接住是未知,而纵然侥幸真的接住了,再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却无异于痴心妄想——更遑论身下方才自马厩临时挑来的马匹,在面对如此惊乱的情形之下,根本不愿意配合于他。
众人无不是被他的动作惊的瞪大了眼睛。
对此毫无所知的冯霁雯脑袋一片空白之际,只忽觉被原本被横空撇出去的身形一顿,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传来,反而隐约在冷冽的空气中嗅得了一抹书墨香气——只是这种找到重心的感觉并未来得及持续上一刻,她亦未及辨清情况如何,便再度被打破。
果不其然。
忽然赶来的英雄轻轻松松地救下身处险境的姑娘,并不会常常存在在于现实当中。
身下马匹的不配合,与伸手接住冯霁雯之时所带来的巨大冲力,致使本就没有办法去腾出手来抓握住缰绳的少年人同样被甩离了马背——
“啊!”
冒险跳下了马来的紫云得见此景吓得失声惊叫一声。
马场之中并非是满目柔软的草地,而是铺有沙石的长径。
冯霁雯觉得自己跌落在地之时。身下垫了层肉垫,而后被人抱着滚出了极长一段距离——这期间,对方似乎一直用手掌护在她脑后,代她挡去了坚硬的石块。
她不知道疼是不疼,反正对方全程连一句闷哼都不曾发出。
头晕眼花。
冯霁雯神志不清地挣扎着要起身,然刚直起上半身来之时,却又陡然跌趴了下去。
跌在了一个带着暖意的胸膛之上。
她的腰……似乎是折了。
临昏过去之前。她隐约听得了对方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总归还是疼的吧?
她恍惚间这样想道。满怀欠意。
……
冯霁雯醒来之时,已是傍晚。
全身上下酸疼的厉害。
尤其是后腰处,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姑娘总算是醒了。这回可真的是吓坏奴婢了……”冯霁雯一醒来,瞧见的便是小仙那双红肿的眼睛,想是在她昏着的时候没少哭。
闻声赶进来的秦嫫小醒脸色也是紧绷着,个个儿都给担心坏了。
秦嫫按着之前大夫的交待询问了一番冯霁雯哪些地方还疼。以及除了疼痛之外可还觉得头昏不适等,冯霁雯一一如实地回答了。
秦嫫这厢确认了姑娘除了正常的后遗症状之外没有其它意外之后。脸色才总算有了些许缓和,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又吩咐了小茶再请大夫前来复诊一趟。
冯霁雯是个极爱惜自己身子的人,闻言也没有阻拦。由小茶去了。
在复诊的大夫赶来之前,听闻她转醒过来的消息的冯英廉和冯舒志先一步到了棠院。
原来半下午的时候老爷子听闻孙女在马场受了伤,直接跟内务府里告了假。片刻没敢耽误,急匆匆地就往家里赶了。
老爷子从送冯霁雯回来的那彦成几人那里得知了当时的情况。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吓得魂儿都丢了大半,好在大夫说除了闪了腰、受了些皮外伤以及惊吓过度之外并无其它症状,仔细调养一段时间便无碍。
老爷子一再跟大夫确认不会留有什么后遗症之后,才算勉强放下了吊在嗓子眼儿处的一颗心。
冯霁雯忍着痛,倒过来好言安慰了一番看起来比她受惊还要严重的祖父。
冯英廉总算放心下来。
却还是十分心疼孙女儿平白遭此一难。
想到这次意外事故的罪魁祸首,他脸色不甚好看的叹了口气,道:“富察家那小子,可真是没法儿说了,平日里性子嚣张跋扈些且罢了,可这回竟如此没有分寸,纵着匹疯马在马场里胡乱地伤人!看来上回春和公给的禁足,还是太轻了些。”
就不该放出来的。
一出来就伤了他的宝贝孙女。
刚醒过来没多大会儿,脑子里还有点浆糊的冯霁雯,听得此言,不由地怔住了。
一时没听明白。
福康安?
怎么这事儿跟他也有关系吗?
不记得他曾经出现过的冯霁雯正待问一问当时的情形,却听得外间小茶来传话,说是大夫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冯英廉即刻招了大夫进来,与冯舒志让到了一侧给大夫腾地儿。
大夫仔细地一番望闻问切罢,确定了冯霁雯除了腰伤之外没有其它问题,便除了下午来时留下的一瓶伤药外,又另开了张药方子。
冯英廉亲自与大夫道了谢,吩咐下人送了大夫出府去。
冯舒志一副老成的口气交待了长姐注意伤势,好生休养着——冯小弟似乎也是哭过的,眼睛有点肿。
冯霁雯本想调侃他两句,只是冯英廉一再的叮嘱让她找不到机会开口,便只好作罢。
待见小醒领着厨房来送饭的丫鬟走了进来行礼,不想耽搁冯霁雯吃东西,冯英廉便道让孙女吃完饭喝下药之后,便早些歇下,有话明日再讲不迟,眼下最紧要的是身子。
冯霁雯点头答应下来,目送着爷孙俩儿相携离去。
小醒布饭的间隙,冯霁雯向小仙问起了当时的情形,以及福康安如何会在。
“姑娘还不知道吧?当时那横冲直撞伤了姑娘的马,正是福三爷的!”小仙开口说明,口气很有些不忿。
竟然是福康安的马。
这么说来,当时吹口哨的智障就是他?
冯霁雯翻了个白眼,心底顿时涌现出一阵说不出的愤然与嫌弃来。
她跟他是命中相克吗?
每一次遇见都没好事!
对此她还能说什么。
“他来过府里了?”冯霁雯只能这样问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傅恒大人没道理不押着他来赔礼道歉。
“没呢……”小仙说到这里,竟是忽然低头“噗嗤”笑了一声。
冯霁雯满脸奇怪地看着她。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傅恒大人一个时辰前听闻了此事便立即差人送了药材补药过来的,还让人转达了歉意……但福三爷的话,故而还不曾过来。”接受到冯霁雯奇怪的目光,小仙抿了抿嘴,忍着笑说道:“福三爷这会儿,只怕还昏迷着呢。”
“……他昏迷个什么劲儿?”冯霁雯听得一头雾水。
难不成他也受伤了?
“奴婢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儿,但奴婢听紫云格格说,福三爷是被马蹄子给踢昏过去的……”说到这里,小仙又忍不住想笑,但惧于冯霁雯的目光,唯有忍着,只是嘴角有些怪异的抽动着。
“……”
冯霁雯的嘴巴几次张张合合。
被马蹄子踢昏过去的?
道理她都懂,可好端端地怎么会被马蹄子给踢了呢?
且还踢昏了……
天呐,这还能再荒唐一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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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让大家久等啦,摸摸头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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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按时更新^_^
那个北京和颐酒店事件的疑犯被抓住了,这两天心情一直事态的进展起起伏伏,很复杂,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偏见还是消减不了,直男癌真的太可怕。
不管怎么说,力所能及的保持警惕总是没错的,祝大家平平安安,远离灾祸,么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