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之后,方运去了一趟圣院东圣阁,又很快回来。
随后,在晚上八点,东圣阁颁发了一道东圣圣谕。
圣院开启圣道庇护,所有进士和进士之下的读书人在一个月内转换圣道,将获得圣院的庇护,自身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当这道圣谕下达以后,大量的读书人立刻改换圣道,政道力量再度暴涨。
进士之上的许多读书人颇为惋惜,文位越高,转换圣道的代价越大,不过,辅修却没有限制。
放弃原本的辅修圣道,改为主要辅修政道,自身完全不会受到伤害。
于是,短短一天,辅修政道的读书人成为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辅修的读书人对政道力量的增长幅度影响不大,但能让政道更加稳固。
也就是在这一天,妖界声明休战结束,继续进攻两界山。
所有人族都从妖界的声明中发现恼羞成怒。
妖界之所以暂时休战,是为了给杂家找到借口镇封景国,为了让人族两败俱伤,更主要是为了削弱方运。
最终,除了杂家的确损失惨重,无论对方运、对景国还是对人族来说,结果不仅仅是好,甚至可以用丰收来形容!
这一段时期的休战,让人族获得了喘息之机,各方面的准备更加充足,尤其是能让方运从葬圣谷所得转化成更多的战争力量。
关键是,人族的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涨,只有第一次两界山大战中龙族突然助威的时候可以媲美。
所以,开战的当天晚上,妖界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人族一直没有使用龙威战具。
所以,圣院一直对丁县外龙火战具屠灭庆国二十万大军和大量读书人的事件,下达最高级别的禁口令!
和景国的全民欢腾相比,庆君和庆国高官都慌了。
庆君没有召开大朝会,而是召集高官在皇宫开了一天的会。
杂家的失败,意味着之前的赔偿和协议继续履行,庆国又要伤筋动骨。
丁县外的两只大军和大量读书人的死亡,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远远比之前的赔偿更加大。
两支用那么多年和钱财堆积起来的最精锐大军,彻底消失,钱不重要,甚至花费的时间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两支大军这么多年的经验和精神的传承,那些老兵和老将所掌握的一切都无比珍贵!
比两只大军消亡更让庆君头疼的是,他以国君的名义暗中临时征召了大量的读书人,若胜则分封爵位,若死亡不论胜负都进行高额赔偿。
庆君和庆国众官哪怕做最坏的打算,也没想到全军覆没这个结果。
庆国现在赔不起!
因为,高额赔偿不仅仅是钱财,还包括文宝、圣页、后代科举名额等等一系列的东西,若是没有这种赔偿,不可能吸引那么多读书人。
现在有圣院禁口令,他们可以缓慢进行赔偿,但等禁口令失效,一旦被战死之人的家属发现问题,整个庆国都会遭遇巨大的打击,庆君退位谢罪都是轻的,必然会动摇庆国根基。
庆君和所有庆国高官都无比后悔,拼命想办法,拼命讨论,但根本找不出任何万全之策,甚至有人想求助景国和方运,把庆君气得差点翻白眼。
大殿之中,庆君和景国高官讨论到深夜。
庆君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难道真的无法为两军覆没善后吗?”
没有一个官员回答。
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庆国左相庞珏也跟着一声长叹,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是在场唯一的杂家高官。
因为,庆国其余杂家高官死的死,昏迷的昏迷,一个能参与庆君会议的人都没有。
庞珏之所以伤势没那么重,是因为他一直坐镇庆国,没有参与杂家对景国的镇封,而且此人境界极高、涵养极好,也算得上宅心仁厚,哪怕杂家圣道有缺,也没有绝望。
庞珏道:“陛下,两军覆没,十分重要,但却非第一要务。现如今,我们最应该做的,便是想办法阻止方虚圣降下圣道镇封!”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庆君面色蜡黄。
实际上许多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却无法承受后果,根本不敢多想,只能装作不知。
“我们……有宗圣!”庆君艰难地开口。
“怕就怕宗圣为了庆国出手。”
众人再度沉默,而在不久前的景国金銮殿上,众官员也同样害怕陈圣出手。
一旦宗圣对抗政道,那么宗圣能快速胜利还好说,若是变成长久消耗对抗或者宗圣落败,对庆国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过了许久,庞珏道:“老夫愿意带领议和团北上,进行更进一步的赔偿,避免方虚圣调动圣道镇封。”
庆君苦着脸问:“方运……真能以一己之力进行政道镇封?你们之前不是说,他一旦进行法家的圣道镇封,必然会丢掉性命吗?”..
“陛下,方运是政道之主,是政道的创立者,他若进行圣道镇封,消耗的仅仅是才气。说句难听的,他调动政道镇封,恐怕比宗圣进行杂家圣道镇封还容易一些。”
庆君无奈道:“我们能用什么交换?不要说金银财宝,就算是文宝神物,都未必能让方运低头。方运此人何等强硬,我不用多说。”
庞珏抬起头,盯着庆君。
所有人也盯着庞珏,直到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割地。”
庆君暴跳如雷,猛地一拍龙椅,但仅仅一眨眼后,怒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双眼之中无尽的悲哀。
数息后,庆君用极为怪异的目光扫视众臣,然后用极为复杂的语气慢慢开口。
“君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
众大臣目瞪口呆,难以想象这是一位国君能说出来的话,换做任何一个脾气不好的兵家读书人,很可能上前抽庆君一个耳光。
有几个大臣气得差点当场辞官走人,但是,为了庆国,他们只能继续留在殿中。
庞珏却毫不客气冷冷一哼,道:“都这种时候了,陛下少花点心思推卸责任,如何解决政道镇封,才是紧要之事。至于青史书何事,交由后人言吧。”
许多大臣面无表情地看着庆君。
庆君顿时面红耳赤,又羞又恼,可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