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在范阳城的兵力并不多,才不过是两万来人,他要将自己的军马分成两部分日夜镇守若大的城墙,所以,城内的巡逻袁兵并不是太多。
所以,刘易等人,进了范阳城之后,相当的安全,如果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亦不会有袁绍的军兵来盘查。当然,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段当中,都会有袁绍的士兵在召集范阳城内的百姓前去帮忙搬运守城的物资。
据探子所言,城内的百姓并没有太多临战紧张的气氛,这可能是因为是新汉军前来攻城的问题。白天的时候,城内的百姓依然是如常的生活,不少商铺居然还营业。只不过,袁军不准百姓聚集,免得发生民众哗变。
夜里自然是宵禁的,不准百姓出门。
麴义并没有住在官衙,而是住在离官衙并不是太远,相隔了两三条街道的一座府落里面。
刘易、典韦、许诸、颜良、文丑,还有元清、黄舞蝶等女,一起悄悄的乘夜色,潜进了麴义府内。
当然,还有史阿等师兄弟,以及一众亲兵死士,人数并不是太多,一共才两三百人。这两三百人,只在麴义府外接应,以应对生擒麴义,万一失手之外的变化。
不过,有着这么多大将一起行动,只要麴义在家,那么他就插翅难飞。
深秋的夜色,有几分沧凉,刚过九九重阳不久的月亮还没圆,弯弯如船儿,却也比较明亮。
尽这样的夜晚不宜潜行,可是,刘易等人潜进了麴义府上,依然没有惊动任何袁军。
在麴义的后园,一所阁楼被刘易等人迅速控制,都是一些女眷。审问之后,居然就是麴义的女眷。
控制了麴义的女眷。刘易对于收服麴义又多了几分把握,如果麴义当真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那么他肯定就不会看到自己的家人落入敌人的手中而不紧张。何况,还有一个才三数个月大的男婴。是麴义之妻所出。
麴义之妻周氏,她见到突然有人出现在她的住处,并且二话不说就将她的下人侍女全都打晕了过去,她以为家里遭了贼,尤其是看到了典韦、许诸、颜良、文丑等一个个面相不善,反又有点凶恶的样子,她被吓得两眼一白就晕了过去。不过,很快,婴儿之哭声,又将她从昏厥当中唤醒。
她一醒过来。就哭着跪下,请求刘易等人别人伤了她的孩儿。
典韦只是轻喝一声,让她闭嘴,她就乖乖的合上了嘴巴,然后刘易等人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儿,她不敢有半点隐瞒。
刘易对元清及黄舞蝶打了一个眼色,两女上前去安慰着她,向她说了一些道理,说明刘易等人的身份,并非是贼人。
不过,此妇人。她却只懂求刘易等人莫要伤她孩儿的性命,却什么都不懂,想让她帮忙劝说一下麴义投效新汉朝,她却只说那些事她不能过问,一切都要看她夫君自己的意思。
从她慌里慌张的回答当中可以看得出,此妇人周氏。应该只是一个村妇,不太懂得道理的人。其人虽然为麴义之妻,可是却似唯唯诺诺,以麴义的意思为主。
刘易本打算如果可以说服此妇人,等捉住了麴义之后。让她帮忙劝说一下的,但现在也只好作罢。
从她的口中得知,现在虽然新汉军兵临城下,但是每一天,麴义都会回来看看他的儿子,但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麴义还没有回来。
麴义在白天的时候,一般都会在主城门楼内坐镇,新汉军若不攻城,天黑之后就会回官衙处理范阳城内的政务,处理完后,便会巡视一翻城防以及在城内巡视。这些天事务太多的关系,麴义此刻依然还在官衙之内。
作为一座大城的城守,每天要处理的政务还真的不少,尽管有不少文官协助,但一些事情,还得要麴义亲自过问。
比如,如今新汉军大军杀到了范阳城下,麴义需要做的,并非是调兵遣将,只管打仗的事就算。还有许许多多的事需要他去考虑处理。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军粮的问题,以他现在的兵力,他的军粮还能支持多久?新汉军大军就在城外,从现在起,范阳城的城门就要紧闭,百姓都不能进出,全城起码还有三十万以上的百姓,他们又要如何维持生活?如果百姓缺衣少食,肯定会让范阳城自乱,到时候百姓哗变,就凭麴义现在的两万余兵马,莫说守城了,就算是平定范阳城内乱恐怕都做不到。
二、三十万人的城池,如果是在刘易的手上,让刘易将这些百姓发动起来,与百姓一起同心合力守城,恐怕就算是最善于攻城的精锐大军,亦不敢轻言攻取得下来。对于刘易来说,这些百姓就是资源,就是力量。可惜,麴义其实只是一员武将,他以前,还真的没有治理地方,管治一座城池的经验。何况,袁绍帐下的军马,他们又哪里懂得发动百姓民众?
所以,范阳城内的百姓人口越多,麴义就越感到麻烦,不知道从何落手去治理。
这个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麴义守城,要花费多少守城物资,每天要消耗多少,那些物资又从哪里来?等等,这些问题,都要麴义去解决的。特别是箭矢的问题,新汉军一旦发起攻城战,他们的弓矢,就真的会如水一般放射出去,没有足够的弓矢让弓箭兵使用,他们亦是难以守城的。
所以,军务方面,打造箭矢,收集守城物资,亦是麴义急需解决的重中之重的事务。
麴义头痛,面对如雪片一般的待处理的文案,他真的不知道如何落手。许多事,他其实真的看不懂,还得要一些文官帮忙。
好不容易,也不管好坏,麴义总算将事情处理完毕。离开官衙,出到街上,他才发现天色原来是这么夜了。
肚子咕噜噜的发响,有点饿了。
本来。他还打算巡视一下城内,看看是否会有什么的状况的,但是想了想,他便没有再去巡视。只是命令亲兵传令,让守城的军将小心提防,莫要让新汉军趁夜袭城。
他肚子饿了是一会事,他的脑海里,想着自己的那可爱的儿子,一整天不见了,心里还真的有点想念。
麴义只是一个武将,并不像一般的文人想得太多。可是,在他的心里,却非常清楚。袁绍命令留守范阳城,应该让他死守的意思,亦不会有授军来了。毕竟,范阳城地处幽州地心,离冀州还算是比较远。并且一路一马平川,在新汉军有着大量骑兵的情况之下,袁绍也不敢轻易的再派军马前来范阳城支援。
所以,在麴义的心里,他何尝不知道,此范阳城,恐怕就是他麴义埋骨之地。正因为麴义的心里已经想明白这些。他才特别的珍惜眼前与妻儿的每一分一秒,不管事务有多忙,他每天都要回家去看望一下妻儿,逗弄逗弄一下儿子,以慰自心。
身为一员武将,一个军人。马革裹尸可能是他最好的结局。至于他死后妻儿的安危,麴义却没有想太多,让他想,他亦想不出一个理所当然来。
城内一切正常,大多百姓早已经熄灯歇息了。
这使得城内略显安静。有时候。麴义还真的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敌军兵临城下,那些百姓居然还能如此安心?他所经历过不少战争,每一次攻城掠地,又或是守城的时候,城内的百姓,无一不是惊恐万状,惶惶不可终日,哪里有如今范阳城的安宁安心?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不过,想不通的事,他亦不会多想的。
回到了家,守门的家丁赶紧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麴义随口询问了一下家中是否有什么事,得知没事之后,麴义连衣甲都不卸下,就直接跑向后院,看看妻儿。
不过,快冲到后院,看到阁楼的时候,麴义猛又想起现在已经夜深了,自己的妻儿怕已经熟睡了,自己跑去弄出了声响,是否会惊醒妻儿呢?
想着间,麴义不禁摄手摄脚,放轻了脚步,向后院阁楼走去。
咦?夫人还没睡?
麴义看到,阁楼当中,居然还亮着灯,一时有点疑惑。
正在他疑惑之间,他的孩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似是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麴义的眉头一跳,心里竟然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自己的儿子,麴义知道,这小子,自出生之后,都是喜静不喜动,一般的情况之下,都不会胡乱大哭。不会似一般的小婴孩,有事没事,总会哭闹。
一般情况,儿子哭闹,无非就是饿了,或是有了屎尿,又或是发病不舒服。可是,就算是那样,也没有见过哭得如此厉害,又如此突然的。
特别是,每天晚上,这个深夜时刻,儿子早便睡得呼呼声了,雷打不醒。可是现在……
有危险!
作为一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武将,麴义此刻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阁楼当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时间,麴义就是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子藏身于一旁,然后就是想退走,调来兵马再说。
可是,当这个念头一升起,麴义却一甩头,将这个念头驱走。
也不知道为何,没有任何时候要比这个时刻让麴义更加的心焦,更加担心自己妻儿的安全。一直来,他以为自己打仗在外,妻儿在家里是最安全的,但是,此刻他却有一种恐慌感,生怕自己一旦调来了军马,自己与妻儿就永世不能再相见了。
麴义不禁强行压下要去调来兵马的念头。
不管如何,麴义都不想自己的妻儿有事啊。
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猛一咬牙,将武器提在手上,面色冷沉的从藏身处走出来,大步的走向阁楼。
走到了阁楼之前,他站定,喝道:“楼里的朋友出来吧,靠要挟一些妇孺算什么英雄?麴义在此,想要怎么样就直接冲麴某来,莫要为难麴某妻儿!”
一会,呀的一声。阁楼的大门被打开,刘易一脸苦笑的率先从楼内走出来。
其实,刘易早就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了,因为那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周氏。她坚持不肯关灯,说她儿子怕黑。这段时间,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在周氏怀里的男婴,总会时不时突然的大哭。现在看来,这周氏应该是在向麴义发着暗号,是在通知麴义她与儿子已经被人所制的暗号。
刘易正要说话,周氏却激动的哭道:“夫君,奴家不是让志儿大哭,让志儿比往时反常的哭声通知你莫要回来的么?你、你怎么还要回来?这、这些恶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周夫人。我们不是恶人……”
黄舞蝶一脸无语的道,她都不知道跟周氏说了多少次,他们是新汉朝的将领,是为是统一大汉,让大汉百姓可以过是好日子而来的。不是来做坏事的。可是,周氏不管黄舞蝶跟她说些什么,都是一脸茫然,懵懵懂懂的样子。现在更直指自己等人是恶人,这让黄舞蝶感到有点打击,自己这么可爱,怎么与恶人扯得上边?
周氏哭着。想走到麴义身前去,但是却被元清拉着。
“原来是你,堂堂新汉朝太傅刘易,居然做这些入室劫持的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放了我夫人及孩儿,我麴义认载,要打要杀。悉随尊便!”麴义双目一下子赤红,愤恨的盯着刘易道。
刘易摊摊手,耸耸肩道:“麴义将军,莫要误会,刘某并无恶意。咱们进楼,好好谈谈,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刘某都不会为难麴义将军妻儿。我刘易一生,又何时做过要靠别人妻儿来要挟别人的事?”
“哼!事实摆在眼前,还想狡辩?别以为麴义好哄骗!”麴义冷声道。
“事情如何,我们一谈之后便知道,如果麴义将军当真的认为刘某拿尔妻儿要挟你,那么你就如此误会吧。麴义将军,请!”刘易示意身后的军将让开,要将麴义请进阁楼之内。
“不用了,有事就在此说吧,放心好了,麴某并没有通知军马前来,没有什么事不可传二耳。爽快一些,说吧。”麴义挥挥手道。
“好,刘某就喜欢麴义将军这种直爽的汉子。好,那刘某就直说了,本人看中麴义将军你的练军才能,希望你能为我所用,至于别的什么道理大义,咱也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愿降不愿降!”刘易拍掌,直说道。
“愿降又如何?不愿降又如何?”麴义自然知道刘易来此见他是什么的目的,所以,神色平静的道。
“降,那么大家就是自家人了,要说什么,可以坐下来慢慢说。不降,本人亦不会为难麴义将军,你要决心为袁绍效命,付出自己的生命,本人亦没有办法阻止。一切,我们战场上见真章,到时候,生死各安天命,如何?”刘易肃容道。
“哼,本来就是如此,我们本是敌人,战场决生死是本份,麴某自从军之日起,便已经有了马革裹尸的思想准备。只是,你现在,捉了麴某妻儿,这算什么会事?”麴义的态度似乎很明确,就是不愿意降。
“哈哈,麴义将军,你也太小看我刘易了,我刘易要夺取范阳城,要斩杀你麴义用得着捉拿你妻儿来要挟你么?我刘易只是惜才,不愿将军你就此埋骨沙场罢了。好吧,元清姐姐,放人!”刘易冲元清一挥手,让她将麴义妻儿放走。
元清犹豫了一下,便将周氏放开。
一松手,周氏便哭着冲向麴义,连同怀里的男婴,一起扑进麴义胸怀。
“麴义将军,从现在起,你再也没有什么被我所要挟的了。也实话告诉你,在你府上,就只有我这十多号人,你现在就可带着妻儿离去,可马上调动军马来攻杀我们。如果我们被你所杀,亦绝无怨言。不过……”
刘易没等麴义安慰好妻儿,说道:“你的机会,就只有一次,今夜,我新汉军便会大举攻城,一举而下。到时候,麴义将军怕亦难免一死,还有,跟随将军你的两万余兄弟,亦会一个不留。当然,看在麴义将军亦是一个忠义之士,所以,若你妻儿落在我手上,定然不会加害,让你妻儿可得善终。我刘易的话放在这里,该要如何,请麴义将军决断!”
“你、你今夜便要攻城?”麴义却心里一紧,失声问。
“不错,就是今夜,嗯,看天色,差不多到子时了,亦快要开始了。”刘易抬头望望无云的星空,道:“我们大军,这些天之所以没有攻城,就是看在麴义将军是一个忠义之士,杀之可惜。同时,我军亦会做好攻城的准备。如今,已经差不多了。刘某冒险前来见将军,便是希望尽最后的一点努力,说服将军为了民族大义为重,归顺新汉朝。如果将军不愿降,那就只有强攻了。我新汉军大军,志在一统大汉,不可能与麴将军你在此长时间对持不攻的。所以,请将军好生考虑,这可是关乎到麴义将军你的性命以及手下两万多兄弟的性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