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要陪甘倩回桑树村去看看,顺便陪甘倩祭刘备之父母之墓。
其实,刘易觉得甘倩大可不必如此,毕竟,她与刘备之事已经了结,已经与刘备再无关系,况且,甘倩已经为刘易生下一儿,取名为刘靖,已经一岁多了。
可是,甘倩也总觉她当初与刘备私奔在前,说起来是她先对不起刘备,是她先不守妇道。不管以前在刘备家里如何备受刘母虐待,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死如灯灭,善良的她,是不会记着刘母以前的种种不是。
何况,桑树村还有二叔刘元,以前待她还是极好的。现在既然有机会,回去看看刘元亦是应该的。
甘倩善良柔顺,是一个非常典范的贤妻良母,平时生活上的点点,都是她亲手照料,让刘易过得舒舒服服。刘易只要与他在一起,刘易吃的喝的穿的,什么都是甘倩一手一脚操持的。当然,刘易身边的女人,并不只有甘倩一个女人如此,但是对刘易真正彻底的付出又毫无怨言,反以此为乐的,刘易估计还真的只有她一个。有时候,刘易还真的特别疼惜她。
所以,既然甘倩有着这样的心事,刘易就要为她了结这个心事。
不过,说起来,能在这紧张的战事当中,可以到一个山水还算是不错的桑树村散散心,清净清净一下还算是不错的。
可惜的是,随刘易一起出征的众女,都想陪着刘易一起去桑树村看看。所以,本来清净的就显得不太清净了。
主要是甘倩带着小子刘靖,这小子一会哭一会笑,时而尿时而屎,将一众随行的女人忙得不亦乐乎。
涿郡已经被新汉军收复,一般的城镇都会有新汉兵驻防,在夺取县城或镇子之时。亦会同时派来官员,对地方城镇进行治理,然后以城镇为中心,向四周的小村辐射。将所有地区内的百姓都归于新汉朝的统治。
刘易等人经过一个小村,还看到有一什新汉军的士兵与数个文士样子的人在召集小村当中的百姓,主要是给百姓宣传新汉朝的政策,为百姓登记户籍,了解他们现在的生活情况。
刘易与众女远远看着,看到那些一开始并不是太过关注的百姓,在听到了接受户籍登记,成为新汉朝的正式子民之后,将会得到诸多的好处,甚至。听到日后将会重新分配他们的耕地,让每一户百姓都能根据他们家的人口情况可分配得到多少的耕地,而这些耕地,不再是向地方土豪租种,而是会成为他们个人的财产之时。百姓们不禁全都激动了起来。
华夏百姓,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可是,有多少百姓手里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大多田地,都是掌握到地方豪族手中。而新汉朝来的军队却说,可以将原来地主土豪的良田分给他们,他们能不兴奋?
又当新汉军的士兵向他们宣布。如果他们实在是困难,已经穷得揭不开锅的,还可以获得新汉朝的一定救济粮,以维持他们的生活之时,那些家里实在是困难的百姓,激动的全都跪于地上。猛向那些新汉军的士兵叩头。
这样的情况,在被新汉军收复了的地区当中,都是常见的事了。
现在,新汉军在所收复回来的地区当中的风评非常好。许多百姓都口口相传,传言他们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一支能真正的为了百姓着想的军队。以前。每逢有军队进驻他们的城镇,百姓都不会有好事,被进姓的军队骚扰抢掠,那只是常事,闹不好,还时常会有百姓被杀害。因此,现在,大汉的百姓,不管是哪个地方,但凡是听到有军队进驻他们的地方,甚至是经过他们的地方,他们的心里都会感到有一种无形的恐慌。甚至,有一种要向听到有军队来了就有如强盗来了一般的惊恐的倾向。
哪怕是新汉朝新汉军的名声很好,涿郡的百姓对于刘易之名亦不陌生,可是,当新汉军突然杀到,将原来驻扎在附近的袁绍军马赶走,接管了城镇防务,百姓们都有点恐慌。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新来的军队会如何折腾他们?
可是,事情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新汉朝来的军队,居然不但没有向他们征收人头税什么的,还给他们带来了原本想都没敢想的变化,并且还是对他们来说,大大有利,惠及他们子孙后代的好处。如果新汉朝的军队所说的是实话,所说的将来能实现的话,那百姓的心里,只会对新汉朝感激归心。
刘易一路并没有表露身份,尽管所碰到的村庄并不是太多。从大泽坡基地到桑树村,要绕过原涿县县城,穿过一片密林,再翻过一些山岭才会到。虽然也不算太远,快马不用半天可达,但刘易带着众女一起,有如游山玩水一般,恐怕就要到太阳下山才能赶得到桑树村。
刘易看看天色,时间常草,反正也无事,便想进村去看看情况。刘易现在也算是天子了,治理若大的一个朝廷,有时候,还真的要了解一下民情。尤其是要了解一下这个才刚被新汉军收复治理不久的地方的百姓心声。
“倩姐,阴晓姐姐,我们走了大半天,也都累了吧?不如就先进村子里去休息一会再走吧,我想去找那些我们的人谈谈话。”刘易扭头,对身边的众女道。
“也好,我看这村庄挺大的,甘倩妹妹,你来过这村庄么?”
“啊?没、没来过,我没有跟夫君之间,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桑树村。”甘倩摇头道。
听阴晓对甘倩的问话,刘易才注意到这个村庄还挺大的,估计有百来户人家,不过百姓住户比较分散,散落在前方一片山林当中。
可能是新汉军的士兵及那几个文人模样的家伙在村子里作了宣传,所以百姓都非常高兴似的都集中到了村子当中的一片空地之上。
当中,从百姓家里传来的案桌之前,围满了百姓,他们正在报着自己家里的人口名字情况,以及他们家是否有私田等等。
对于刘易一行人。百姓居然一时不太关注。
哪怕刘易这一行人相当特别,有着无数美女,甚至两三百人的护卫队都是一些女兵,可是。在关乎百姓们今后的生计问题,他们都顾不上惊讶刘易这一行人。
刘易亦没有主动拦住那些脚步匆匆的百姓,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看这个村落。
说真的,自从黄巾暴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整整十年,这十年之间,又是军阀混战,使得大汉各地大多都呈现一种比较荒芜的情况。这涿郡,可能是因为大泽坡基地的关系,吸引了不少百姓前来定居。而涿县的前任县令,已经投了新汉朝,许多政策,都有借鉴新汉朝的做法,使得涿县慢慢的恢复了不少生机。
这个村落。似乎并没有想像破败,起码,这些百姓所居的茅草房,看上去还算是收搭得不错的,甚至当中还有不少是砖瓦房。
刘易看到了村子的西头,有一所相对较大的房屋,是一所院落。看上去气派不凡,并且,带着一种古朴的气息,不似是管段时间才修建起来的。
“前面那房子是谁的?看上去不错哦。”刘易随手拦住了一个村民问。
“哦,你说那?那可是我们张家村的张大财主的家,当初是我们这圆十里最有名的一个富豪。可惜,他们家的子弟大多都丧生,现在,就剩下张大财主及一个幼子。咦?你们是从哪来的?哎呀,不和你说了。我要赶紧去登记户头。”
这个村民这才发现拦住他问话的是气度不凡的刘易,以及后面还有一队让他感到怪异的女人。但是,他却心有所急,没有注意刘易身后的众女个个惊艳。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没有再拦住此人问话,引着众女先去那村西头的大户人家。
此是张家村,那么那大户人家应该就是张家村里的地主了。如果按方才那村民所说的,这张家财主是这方圆十里最富裕的人家,那就是说,这张家村附近的田地,应该就都是这张家财主的田产。
刘易倒想去看看,这个张家村地主对于新汉朝的军队一到就要拿他的田地分给百姓,看看他有什么的意见。
在出兵之前,刘易就与朝中的文武商议过,在统一大汉的过程当中,尤其是对于治理收复回来的各地,施政的时候,不可能完全照搬新汉朝目前的所有做法的。尤其是对于土地归为新汉朝廷国有,然后再根据各地的百姓人口重新分配耕田的问题。
这些事儿,说起来还真的有点复杂,不可能做得到一刀切。因为新汉朝总不可能每收复回一个地方,就强行的将原本有主的田地收归朝廷所有,当真的全都这样做了,消息传出去之后,新汉朝肯定会遭受到大汉各地的地方地主土豪的坚决抵抗。毕竟,原本属于他们的财产,新汉军一到,就全都没有了,换了谁都不能够接受啊。所以,刘易也想更加贴近百姓,了解一下这些政策施行的时候所碰到的情况。
刘易走到了这户人家的大门前。
这是一所很典型的两进院落,大门前还有两兄石狮镇门呢,甚是气派。
不过,此刻门前冷冷清清,若大的一座府落,连一个看门的都没有。
能够在这里修建起一座不错的院落,这户人家应该不简单。
听刚才那个村民所说,这户人家应该是没落了。
刘易没有多想,正要上前叩门,可是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头发胡须都花白的老者,手牵着一个约七、八岁大的小孩,念念啐啐的一边走一边说道:“娃啊,这次来的兵要比之前的兵更加彻底啊,上次的兵,只搜去了咱们家的钱财,现在的,连我们家的田地都要没收去喽,以后,咱们家没田没地,这个屋子,恐怕也不会是我们的了。没想到我张老财风光一世,却要在老年落泊,你跟着爷爷,恐怕要受罪喽……呃”。
老者抬头。才发现了站在他家大门前的刘易及一众女兵。
不过,他可能有点老眼昏花,没有注意到这些士兵是女兵,他一下子显得无比慌张的样子,一把将自己的孙儿抱在怀里,惊惶的道:“哎呀,军爷,我们现在就去登记,现在就去,千万别为难我这孙儿。我家里真的没有钱财了,粮食也不多了,你们真要的话,就请给我这老头子留点粮食,这、这祖宅。就是你们的了……”
老者颤抖着身子,拘偻着,要不是怀里抱着孙儿,他恐怕都要跪下去叩头了。
刘易与身旁的几女惊异的对望了一眼,便上前扶住了此老者道:“老人家,你莫慌,我们只是路过此地。非要是向你们家索要钱财,要进占你家屋子。”
“啊?你们说……你们不是来收取我家祖宅的官兵?”这老者有点呆然的啊了一声道。
“呵呵,老人家,难道你还不知道,现在来到这村子的士兵是什么样的士兵,是什么军队么?”刘易问道。
“知、知道啊……”老者点头。却又打量了刘易一眼疑惑的问道:“你、你们当真的不是官兵?”
“呵呵,怎么说呢?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不如,你给我说说你们家的情况如何?”刘易不好否认自己是否是官兵,只好转而问。
“我、我们家的情况?呵呵……”老者却苦笑一声道:“呃。看来你还真的是路过的,还带着女眷,既然不是官兵来收取我家祖宅的,那就先请进来说话吧。”
老者自以为是的邀请道。
“嗯,好啊,我们赶了半天的路,正想找一个地方歇歇,老人家,请!”刘易没有客气,跟着老人进了大门。
老者放下抱着的孙儿,请刘易上座,然后才似方想起的道:“哎呀,你看我都老糊涂了,还没有请教这位公子是来自何方?来人……额,都忘了已经把下人都遣散了,请你等着,我去烧水泡茶。”
“老人家,且慢,烧水就不用了。要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动手。我呢,姓刘,准备去桑树村。刚好路过这里,看到这里有新汉朝的士兵要统一登记百姓的户籍,看上去挺热闹的,就进村来看看情况。”刘易止住了老者,并没有详细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唉……”老者听刘易说到新汉朝的士兵在登记百姓户籍的事,居然抹了一下眼角,流着泪道:“是挺热闹的,可是,却是我老头子的灾难啊。不满公子你说,这张家村一带,原本就只有我张家一姓数家人,我们祖上搬来这里的时候,这一带都是无主之地,是我们张家先人辛辛苦苦开劈出来的田地,自老朽以上,已经有三代人在此生活了。老朽之父,善于经商,他不满足于在此躬耕,外出经商赚了不少钱财回来,就建起了这老宅。”
“嗯……”刘易见这老者说开了,便作洗耳恭听状。
“如果天下太平,这倒也没有什么,可惜,世道大乱,老家这大宅,却常常引来了一些盗贼的光顾,甚至,连官府亦常来向老朽索要军粮,当年,老夫大儿子觉得是军中无人才会被人欺负,就去参了军,可是,在与乌桓人的战斗中丧生了。二儿子,又被一支匪兵抓走,后来一个同乡回来说,已经被贼人所害。三儿子,投了公孙,听说又死在了与袁绍相争的战场上。现在,老夫膝下,就只有我这二儿子留下的小儿。”
“嗯,那你说遣散了家里的下人是什么回事?”
“是、是新汉朝的官兵来了,他们说所有的土地,都属于大汉朝廷的,属于汉室皇家的。因此,要收归国有,进行重新分配,所有登记了户籍的人,都可以按人头分得田地。老夫家的下人,谁想当一辈子下人?他们就抢着要离开,老夫不得已,就只好随他们去了。”老者有几许哀怨的样子道。
“哦?那么你说,新汉朝这样子做,到底对不对?适合不适合?”刘易认真的看着这个老者的神色,倒没有看出他有太多的对新汉朝的仇恨的样子,不禁问问他道。
“这个……”老者似乎考虑了一下道:“这很难说啊,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自然是好了,可是,对于老夫来说。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新汉朝如此重新给百姓分配田地,的确可以救活更多的百姓,老夫也没话可说,只是……老夫家里的钱财。以及家里的田地,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们家历经了数代人的努力才能得来的。就这样因为一句话就没了,让老夫寒心。”
“老夫自问,老夫张家本来的确是略有资产,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做过恶事,方圆十里,哪个不知道我张书乐于行善,平时十里八乡。修桥筑路,哪次老夫不参与?不出钱出力?可是,没有想到,人之将死,却一连丧儿。现在,连可让老夫与孙儿赖活的凭借也没有了。”
……
刘易用心的听着这老者似诉苦一般的讲述,心里觉得这个情况,应该可以当作是一个个案特例了。
并且,刘易也看出了自己的新汉军收复地方后,官员前来治理的时候,出现了一些不足之处。那就是他们没有将工作做得更加的详细,不够细致。又或者说,新汉军的人,忽略了另外的一个群体。
治理地方不简单,如果想大汉真正的安宁,和谐的发展。真正的强盛富强,就得要做到让社会大同,让所有人都对新汉朝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而非让社会当中的某一部份人获益而另一部份人受到伤害。
刘易想了想,招手叫来了一个女兵。让他去将村内的那些士兵及那几个文人都叫来。
同时,刘易亦让阴晓负责记录,将这样的事件,作书面的形式,马上派人给戏志才送去,让他们商议讨论,看看如何才可更好的治理好地方,哪怕是一村一镇,都要将工作尽可能的做得更加的完善。
待那些士兵及那几个文士被叫来,他们一见到刘易,马上就认出来了,赶紧跪地称主公。
他们来见刘易,那些等着登记的百姓见新汉军的人全都被叫走,好奇之下,都涌到了张家来。
这些士兵,跪在地上,都有点惊奇刘易为何在此,神色之间,亦有点惊慌,以为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刘易要拿他们问罪呢。
刘易自然不会责怪他们,毕竟他们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应该是自己等人的决策出现了一些问题,没有将一些情况更好的了解清楚。尽管当初亦有考虑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可是没有碰到实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将要面临怎么样的情况,又将要如何去解决。
刘易从荆襄请来庞德公,其实就是想请他帮忙完善新汉军若在统一大汉的过程当中,所面临的一些民政的问题时候,要如何去处理,使得百姓也好,士族土豪也好,都能够对新汉朝归心。
现在,还只是统一了一小片地区,将来若是收复荆襄之地,这样的情况,所面临的会更多。
刘易上前,将这一什士兵扶起,再让那几个文士小吏起来。
这让这众人有点受宠若惊,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刘易先对他们笑了笑道:“不用紧张,叫你们来,是有一些情况,需要让你们在将来的工作当中注意并紧记的。”
刘易说完,再拱手对有点儿好奇的涌进张家来围观的百姓道:“各位乡亲,本人刘易,也是涿郡人哦,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正好,正好可以一起商议处理一下这个特殊的情况。”
“刘易?太傅刘易?真的是你?”
“太傅!”
一众百姓可能是想起了方才这些士兵跪下叫刘易主公,他们顿时醒了过来,眼前这个公子就是他们久闻大名却未曾一见的新汉朝太傅,一时间,居然全都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