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在这一刻,还真的看得相当通透,他并不认为凭自己的实力能够与新汉军对抗。之前与曹操交战都弄得那么狼狈,相比起曹操的军马来说,更胜一筹的新汉军,让袁绍更加的绝望。
全盛时期的袁绍,帐下猛将如云,谋士如林,可是,他都不敌曹操。官渡一战,的确将袁绍打击得非常彻底。所以,他的心里,并没有像刘表那样不甘心。
人世浮沉,袁绍都已经看得比较通透。现在大汉,虽然还有许多人口口声声说他袁氏四世三公,显得无比尊荣。可是,心里的泪,也只有袁绍自己才知道。
所谓的袁氏四世三公,这些,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过去再尊荣又如何?袁家满门,还不是被董卓给灭了?如果说,袁绍以前想不通的话,那么他现在,还真的想得比较透明了。
袁氏四世三公所带来的尊荣,到了现在,应该是走到了尽头,这个世上,估计再不会有谁当真的会以他袁氏之后为尊。看看袁术的下场,袁绍的心里就明白,亦心感无奈。
呵呵,一日为奴,一世为奴啊。不管袁氏曾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那又如何?臣终归是臣,永远都不可能登上九五之尊。袁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袁术在没有称帝之前,虽然其有多暴虐,可是,终归还是有人看在他是四世三公之后的份上,还是有为少人前去投靠他的。并且,大汉各路诸侯,亦没有公然的要说灭了他袁术。他一称帝,立马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前以袁家为主,以袁家的意志为意志,与袁家交好的,以及。那些所谓的袁家门生,他们有几人能为袁术的称帝而摇旗呐喊?有几人能为袁术说半句好话?起码,袁术得到了传国玉玺,就与相传的得玉玺得天下的谚语相吻合。如果袁氏四世三公当真的具有说服力。号召力的话,那么,那些数也数不数的袁氏门生故吏,他们都在做什么?
没有一人能公开的支持袁术称帝,没有一人为袁术称帝说一句好话,没有谁站出来说,大汉式微,朝廷*,袁术称帝,只是顺应天命。得玉玺称帝,实是天命所归,大汉改刘姓袁……
嗯,当年,陈胜、吴广都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如今。袁术又不是泥腿子出身,有着如此尊荣的一个身份,都没能让天下接受。
所以,袁绍算是看透了。
他袁氏世代,都是大汉之臣,如今,想派上主子头上称王称霸。那是不可能的。这就好比,一家之奴,想翻身做主,成为其家之主,可能么?家奴终归是奴,绝不会有他日当家作主的可能。并且。家奴背主更招人怒招人恨。如果是外人来夺了其家的家业,世人可能还会接受,可是,家奴背主,是谁也不能接受得了的。
本以为。自己手拥百万雄兵,天下唾手可得,可是,连一个儿时的玩伴曹操他都战不过。官渡一战之败,让袁绍深受打击,尤其是一众谋士的离去,以及张合、高览等大将的背叛,让袁绍感到有一种西山日暮的感觉,有一种自己袁家气数已尽的感觉。
不知不觉,袁氏亲系一脉,此刻就只剩下他袁绍这么一支,原本兴旺的袁氏一族,如今已经没落,人丁凋落。下意识的,袁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袁氏一脉在自己的手上断了传承。
所以,在明知不可敌新汉朝的情况之下,与刘易对抗或者不对抗,都只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之下。袁绍觉得,唯有投靠曹操,方是自己袁氏一族的出路,才是可保存自己的唯一选择。
袁绍此刻,当众提出自己欲投曹操,这顿时让帐下的一众谋臣军将深感惊讶,同时,让一些对袁绍真正忠诚的人无所适从,不能接受。
“主公!万万不可有如此念头。投靠曹操,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轻易下决定啊。”有臣子有点激动的喊道:“我们还有数十万大军,还有与新汉军一拼之力,没有到最后时刻,我等实不宜言弃!”
“是啊!主公,我们万众一心,誓死抗击新汉军的入侵,我就不相信,刘易就有三头六臂,就打不败他!”
“主公,切莫不可投曹操啊,我们方与其大战一场,双方的怨恨未消,若主公投了曹操,恐有性命之虞也!”
“主公……”
“……”
连袁绍都没有想到,他打算投曹操的事,居然会引起群臣的一致反对。
郭图此刻也道:“主公,不用再想官渡之战的失利了。所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当初汉高祖不就是屡战屡败?可最后还不是一样得到了大汉天下?何况,我们现在,实力尤在,所以,切不可轻言放弃,不管如何,我等愿随主公,生死与共!”
“对!我们愿为主公效死命!誓死与新汉朝争战到底!”
……
郭图的话,又引得群情汹涌,到最后,人人跪伏于袁绍面前,誓言效忠,誓与袁绍、与冀州共存亡。
这个,也更是袁绍想不到的,他没有想到,自己觉得已经无路可走的情况之下,说出打算投靠曹操,反而激起了自己帐下群臣的战意。
嗯,事实上,袁绍真的有点太过贸然了。他就算是打算投曹操,此刻亦不应该过早的透露出这样的意思的。因为,像袁绍这样的一个大势力,何去何从,牵涉到太多人的利益问题了。要说降,亦不是袁绍说降便降的。
袁绍帐下的众臣,绝大部份都是看在跟着袁绍,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一直追随袁绍。如今袁绍说要投曹操?那么袁绍真的投了曹操之后,他们将来又何去何从?数十万的大军,又将何去何从?
反正,当中不少人,就算是袁绍投了曹操,他们都不愿意投的。
“好好好,我袁某能得到诸位的追随,已经不枉此生了。郭图所说的没错。胜败只是兵家常事,我们还不至于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其实,诸位也请放心,我袁绍没垮!若袁某当真的没有了斗志。没有了争雄之心,这数天,袁某也不会调兵遣将,做好与新汉朝一战的准备了。”袁绍见到众臣一致反对他投曹操,只好强打精神,装作受到众人的忠诚所感动,挤了挤眼睛,弄得两眶有点湿润的样子,对众臣道。
“原来如此……”
一众臣属,这才有点释怀。
“诸位。请快快起来吧。”袁绍虚抬双手道:“袁某所说的,投曹操,只是我们不得已的时候,最后的选择,如今。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做好抵抗新汉朝入侵的事。”
“理当如此!主公,我建议……”
群臣似放下了心里的惊诧,开始热烈的高讨起来,一改早前沉重压抑的气氛。
“主公,您提起投曹操,倒让我等想到。或许,我们想瓦解这些新汉朝带来的危机,恐怕还真的得要利用到曹操。”郭图转着小眼珠道:“或许,我们不必言投靠曹操的问题,却可以派人去见曹操,我们。与曹操言和,先放下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一起结盟对付刘易,这应该就是我们目前最应该做的事。”
“哦?与曹操言和……”袁绍早前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一个问题,他所想的。就是直接投靠曹操了,没有想过要与曹操结盟对抗刘易。
“主公,新汉朝扬言出兵统一大汉,可是,却没有说明他们要先攻击哪一个诸侯势力。兴许,可能会先攻曹操也说不定。不管刘易要攻哪一个诸侯,谁都不会安心,官渡一战,曹操虽然战胜了我们,可是,据我们的探子所探,曹操现在,非常紧缺钱粮,这与他们烧毁了我们乌巢粮仓有着很大的关系,他们虽然打败了我们,却没有得到我们的粮草补充,使得曹操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太好过。所以,我们现在,是否应该派出使者前往见曹操?与曹操握手言谈,共商对抗新汉朝的事?”郭图眼睛一闪,觉得是计,更加肯定的对袁绍道:“没错!主公,如此,可能是我们唯一可以对抗新汉朝的可能。说不准,主公与曹操联手,还可以再来一次像当年天下群雄共讨董卓的盛事,要败刘易,还得要天下诸侯联手啊。”
“嗯?”袁绍不禁被郭图说得有点心动。
“主公,臣附议!”
“投靠曹操不可取,但是,如果可以和曹操握手言和,共抗新汉朝,此乃上策,臣亦附议!”
“附议!”
……
最后,袁绍与众臣决议,在一边加速征集军马,一边构建防线抵敌新汉军的进犯的同时,一边派出快马,前往许都参见曹操,与曹操商谈言和结盟之事。
在这里,袁绍优柔寡断的性格,却又一次体现了出来。
在袁绍的心里,他对于与新汉朝对抗,他自觉没有一分胜算,在他的心里,的确也打定了主意要投靠曹操,他还打算,搬出以前与曹操的儿时旧情,说服曹操接纳自己。可是,现在被众臣那么一反对,他就不能再坚持自己了。又或者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袁绍在没有得到曹操的答夏之前,他亦只能顺从一众部下的意思建议,先派出使者前往见曹操,先谈言和结盟之事。
另外,关键的,袁绍觉得凭着自己的军力,就算敌不过刘易,可是抵敌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如果战胜了新汉朝刘易,那么,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若战败了,袁绍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谈投靠曹操的事。
很巧合,就在袁绍派出使者的同时,荆州刘表亦派出了使者。分别前往许都的使者,几乎同时抵达许都。而刘表派来见袁绍的信者,因为相对要比许都较远一些的问题,加上袁绍又到了更北的信都城,所以,袁绍派出的使者到了许都之后,才赶到了信都见袁绍。
这事先不谈。
且说从荆州来的蔡瑁,以及袁绍派出的郭图,几乎同时到达许都,同时向曹操递交了拜见名贴。
而曹操,他要比这两个势力的动作更快一些,早已经派出了华歆前往洛阳去拜见刘易。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如果曹操没有决定的话,此刻荆州刘表及冀州袁绍都派出使者来见他,他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因为。如果不是已经有了解决新汉朝有可能出兵攻伐他的危机策略,不用刘表及袁绍派出使者来见他,他早就先派出使者去见这些诸侯了。
因此,在同时听到了荆州、冀州的来使时候,曹操的表情很精彩,很想大笑三声。他不用猜,便已经知道了刘表、袁绍派使者前来见自己的用意。不久前,他亦如刘表、袁绍这般的惶然,可是,现在他很谈定。因为,任天下诸侯怎么都不会想得到的,不会想到,他会与刘易一起征讨他们。
如果华歆见了刘易,说明了自己的立场。曹操很有信心,刘易就一定不会对他先用兵的,那么,他就可以安坐观虎斗。
嗯,之前自己与袁术、吕布、刘备等诸侯连场大战,那刘易安坐洛阳,观看他与一众诸侯的争战。现在。曹操颇感有一种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味道。
他只要能够明里与刘易结盟,口头上站在刘易的立场上,声言出兵讨伐那些不臣的诸侯。暗里,却抓紧时间招兵买马,搞建设搞生产谋发展。就等刘易与天下诸侯打生打死,最好打到两败俱伤,然后,才是自己攻略天下之时。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何况曹操现在已经无意马上再与袁绍再战。更不能出兵与刘表开战。所以,曹操还是接见了来自荆州的蔡瑁及冀州的郭图。
对于蔡瑁、郭图,曹操并不陌生,特别是郭图,早年就在洛阳与其相识。与蔡瑁,虽然未曾貌面,可是,亦早听说过蔡家蔡瑁之名了。
所以,曹操还是摆出一副欢迎两人的姿态,在相国府议事大厅接待了两人。
一见面,曹操就道:“哈哈,不知道吹什么风,竟然一同来了两位贵客,公则,我们相识一场,尽管你现在各为其主,可是这么多年了,这才来见曹某一次,还真的不够朋友。来来,请坐!”
曹操说完,再望向与郭图一同进来的蔡瑁道:“蔡瑁,字德珪,荆州刘表刘景升帐下的头号大将,不仅如此,蔡将军蔡家,可是荆襄之地有数的豪族,刘表在荆州之所以能立住脚,能真正成为荆州之主,你蔡家,你蔡瑁将军出力最大,功不可没!我曹操所言,真实否?”
“哈哈……”
“人言曹公风趣幽默,为人大体,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功劳不敢说,别的,倒还真的瞒不过曹公!”
“呵呵,郭某当年,只是袁家一小幕僚,没想,曹公还记着郭某,真的让郭某受宠若惊,非是郭某不愿来探望曹公,而是郭某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也。”
蔡瑁与郭图,他们虽然碰面,却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并没曾互表来意,可是,此刻却似非常有默契,齐声大笑两声,分别对曹操拱手问礼。
曹操请两人坐好,高声道:“来人,设宴摆酒,今天,本相要好好与蔡将军及郭先生好好一聚!”
下人闻言,赶紧忙碌了起来。
不一会,酒菜上席,曹操故意不询问他们的来意,似是当真的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样子,东扯西谈,就是不问正事。
蔡、郭两人,几次欲先要向曹操说明来意,可是,曹操却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扯开。
嗯,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曹操自然是亦要与袁绍、刘表结盟共抗新汉朝刘易的。毕竟,他们一众诸侯,都面临着一样的情况,如果刘易要攻击他们哪一个,谁都没有办法抵敌。他曹操亦然。派出华歆去见刘易,还没有消息回来,曹操打算要先拖住两人,看看华歆去见刘易的结果如何再说。
这些事,曹操知道也不急在一时,不管刘易要攻击谁,他才不相信刘表、袁绍没有一点准备,所以,就算刘易攻打也是哪一个,都还有时间让他们来结盟反攻刘易。
当然,如果刘易同意与他曹操结盟,情况又不同了,他从中,或者可以挑唆他们与刘易死战,尽可能消耗新汉朝的实力。他从可便可获利。
酒至三巡,曹操正要找一个借口,先让人安置两人去驿站休歇下来。新投曹操的张合与高览两位将军却匆匆来到了议事大厅。
原来,此两将听说郭图来了许都,都记着当初在袁绍大营,袁绍要降罪于他的时候,可是郭图派人来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才毅然的背叛了袁绍投靠曹操,亦只有如此,他们才有现在的身份地位。
嗯,被曹操封候拜将不说,现在在曹操的军中,张合亦已经是曹操的爱将,深受曹操看重,地位并不比徐晃、张辽等一众大将低。
听到郭图到了许都,他们是特来敬酒,感谢郭图通风报信之情的。
曹操趁张合与高览到来之机,借口喝得有点醉,果断的离开,让蔡瑁与郭图都没有机会与曹操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