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蚕沉声道:“匈奴人虽然不善于步战,可是却不等于他们不会步战,特别是他们的斥侯兵,他们也会如我们一样经过严格的训练,手上的功夫极为硬朗,还有一点,是我们汉人及不上他们的,那就是他们生性凶残,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野性兽觉。他们在大漠上生活,时刻都会遭受到生死的威胁,对天气气候的适应性非常强,他们时刻都要警惕大漠上野兽的攻击,所以,面对危险,他们的反应非常快。他们之所以称为游骑,并不单单只是说他们是在马背上生活的意思,而是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非常优秀的猎人。”
“所以,各位兄弟都要特别的注意,都给老子藏好了,不能暴露一丝一毫的形迹。”石蚕重重的道。
“啊?队长,我们就藏在这里?”
这一什斥侯的什长叫莫灿,是一个大个子,平时士兵们都喜欢叫他大山,因为他学习写字的时候,总把他的灿字写得成火山,并且火字旁的火字写得就像是一个大字,如此便被众人戏称他为莫大山。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他的外号,别的军士,都忘记他的本名叫莫灿了。
石蚕一听便知道是平时不怎么动脑子的莫大山,这个家伙有点粗心大意,虽然平时作战还算勇猛,可是斥侯并不是一般的将士,石蚕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混上什长这个位置的。正因为石蚕不怎么放心让这个家伙单独带人行动,他才会与这个什队一起来这里侦察。
石蚕没好气的道:“我说莫大山,你小子给老子放聪明一点好么?这一次老子带你们,可总不能每一次你们出任务老子都能带着你们的,你们要学会自己动脑子。”
“嘿嘿……这、这不是有队长你么?如果是我们,就直接杀过去。把他们给砍了。”
“屁话!”石蚕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们用点脑子好不好,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漠,方圆都是无边无际的荒漠,你们直接杀过去?人家能和你交手吗?不会跑吗?那时候,你们怎么追?别忘了,人家匈奴人都是在大漠生活的,对于大漠的气侯地形,要比咱位熟悉得多。到时候,别说要杀他们了。没给人家反而暗算了自家兄弟。”
“呃,那、那我们就藏在这就能杀他们了?”莫大山似不怎么服气的道。
“哼,你们谁能说说,老子为什么要让你们隐伏在此?”石蚕哼了一声,没再理会莫大山。
“队长。我、我知道。”
“哦?小虎子?那你说说看。”这两天与这什斥侯在一起潜伏在这里,石蚕早已经把这十个人都记住了。说话的是一个叫林虎的小子。不到二十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名字又有一个虎字,所以就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小虎子。其实,新汉军上百万人,他们的名字,大多有重复了。特别是一些外号,如果在军中叫小虎子,恐怕会有一大堆人应答。
很普通的一个外号。
“队长,我想……我想这里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个小绿洲。匈奴人肯定也知道近汉丘,他们从大漠深处来,一定会来到这里补充饮水,所以,我们隐伏在此,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小虎子小声道,说完又似有点信心不足的样子问:“是么?”
“呵呵,没错,情况就是和小虎子说的差不多。”石蚕道:“匈奴斥侯,一定会来这里补充饮水的,现在天色快黑,如果是一般的匈奴人,可能还会在这里宿营,不过,斥侯兵应该就不会,他们会在这里补充之后,趁天黑的掩护,会继续向我们大汉边境潜进,如果让他们悄无声息的到了我们的地方,把我们的情况都刺探清楚报告回去就会对我们新汉军非常不利。因此,我们必须要一击必中,一定要解决了他们。”
“大家看,这个小绿洲,小湖不大,干涸了的小湖方圆都不到两里阔,一目了然。我们在此挖了一个水坑,他们一来便能看到。而以匈奴人的性格,除了凶性,警觉性极高之外,还有一点非常大的弱点,那就是他们非常非常的懒散,不太喜欢劳动。他们,宁愿晒一天太阳,一天打一只猎物裹腹,也不愿意做多一些事。他们,渴了饮牛奶、羊奶,饿了吃平时薰制来生冷的肉,也不愿意如我们汉人那样,生火烧水做饭。以他们的天性,看到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水坑,哪怕只是简单的挖掘一下,就能得到饮水,可是他们一定不会那么做,一定会来到我们面前的这个水坑取水。”
“原来如此,队长对匈奴人还真的了解啊,队长你经常和匈奴人打交道?”莫大山等人都不禁有点佩服的道。
“别,老子不用你们恭维,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其实,平时我们的教官来训练我们的时候,这些都有说的,只是你们没记性罢了。”石蚕道:“好了,大家听着,那水坑离我们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正好是我们投抢的最大杀伤的范围之内。我们六个人,看匈奴人那十人来几个取水,如果全来最好,等他们取水之机,全都给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投出一轮短枪,务必要击杀三到四个匈奴人,两人一组攻击一人。然后我们一口气冲上去跟他们肉搏,二、三十步,一定不能停滞,要不然,让他们拿起弓箭来,我们就有麻烦了。这样,才能逼得他们与我们近身搏杀,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若能击杀他们三到四人,那就是一对一,如果这样都杀不了他们,你们以后都别跟人说是我石蚕手下的兵!”
“是!”
“好,安静,他们快到了,各自注意一下,看看你们的伪装隐伏还有没有破绽,一定不能让匈奴人发现得了咱们。要不然,他们拿起弓箭来,就让我们的死期了。”
“队长放心,我们都没有问题。”一众士兵应道。
“嗯,记得暗暗活动一下手脚,藏了这么久,手脚可能有些僵硬,一会千万别给老子掉链子。”石蚕叮嘱道:“还有,如果他们不是全来取水的,击杀了取水的匈奴人后。马上散开向剩下的匈奴人扑杀过去,记得我们平时训练的动作,注意规避呈之字形冲进,别让匈奴人的弓箭把握到你们的身形,不然。你们就得没命!我们要以最快的扑过去,不要担心他们逃走。我们另外的几个兄弟。会阻击他们的,但我们一定要快,不能让那几个兄弟单独面对逃窜的匈奴人。”
在这近汉丘的高点,始终都会有一个观察手,会把匈奴人的情况及时的告诉四个角的军士,如果有匈奴人向他们的方向逃去。他们就会负责阻击。
“是!”
众人应答一声,瞬间便完全安静下去,一片枯草的沙地,没有一点痕迹可以看得出这沙地藏着几个新汉军的斥侯兵。
这时。沙丘起伏的大漠上,十个匈奴探子,非常机警的慢慢前行。已经行近到离近汉丘两、三里的位置了。
正如石蚕如分析的那样,这一队匈奴斥侯还真的不简单,他们虽然是众多匈奴斥侯探子中的一队,可是,能够被选为斥侯探子的匈奴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们每一人,都是精通骑射,弓马娴熟的精兵。人人腰挎弯刀,肩挂强弓,背负箭囊,不但弓箭射得好,且人人强壮力键,受过匈奴武师的训练,一柄弯刀耍得非常好,一般的新汉军士兵碰上他们,怕还真的不是对手,甚至以一敌十都不足为怪。
无论哪一个民族或势力,他们都有其精锐的士兵,有其姣姣者。匈奴人在大漠称雄了那么久,千年来,都未曾衰落,这并不是没有原因。单单的论民族的整体平均身体素质,匈奴人的确是比汉人好一些,哪怕他们看上去身形不算高大,人人面黄肌瘦的样子。可是在恶劣的环境当中生存,他们的确是有着其独到之处。
有些方面,汉人真的要认真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不能因为异民族的野蛮而看不起轻视了他们。他们,与汉人争战了数千年,受害最深的却是汉人,这是什么?这就证明,异民族的强悍不是吹出来的。
所以,想要灭绝匈奴人,就必须要正视双方的优缺点,扬长避短,抓住匈奴人的弱点去击败他们,消灭他们。
这个匈奴人,他们都喜欢叫千人斩、百人斩,十人队的小队长,叫十人斩,又叫十夫长。
匈奴人本来没有姓氏,他们的姓氏,大多都是归顺大汉之后,根据大汉封赐他们的官职而定下来的,又或是根据他们原来的匈奴人的部族名来定姓。如什么休屠、漯阴、呼突、沮渠等等,奇离古怪。当然,他们现在,许多匈奴人都取汉人的姓氏,如姓刘、姓李、姓王等等。
十夫长叫浑邪胜,当年匈奴人降汉之时,有一个叫浑邪的匈奴人部族,其首领被汉廷封为浑邪王,于此,这部族的匈奴人,后来就以浑邪为姓。现在,这个部族已经没落,被别的匈奴人部族所取蒂了其的地位。这个浑邪胜,就是浑邪部族里的姣姣者。
他是浑邪族的勇士、射雕者,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大漠猎人。
他带着余下的九个斥侯,负责潜进大汉边境,刺探大汉长城内外的军情,为匈奴大王于扶罗提供新汉朝现在准确的军情情报。为匈奴大军提供一个可以突击杀进大汉境内劫掠的突破口。当然,其探子斥侯不只是他这十人,还有无数的斥侯探子被派了出来。
不过,浑邪胜因为其是勇士,又是射雕者,在出发之前,曾受到匈奴单于于扶罗的接见,还赐了他一杯美酒壮行。在匈奴人当中,也算是一个有名号的人物了。
浑邪胜知道,他肩负着浑邪一族的兴盛,如果这次他能够完满的完成任务,那么,就一定会得到匈奴大王于扶罗的赏赐,甚至在侵占了大汉的土地之后,他就会被分得一个水草肥美的地区。这样,他的族人,就可以搬迁到汉人的地方去生活,他的十个妻子,及一众族人,就不用再担心过不了这个冬天。只要有了一个适宜生活的地方,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他的族人就会从几百人繁衍到上千人,几千人、上万人……到时候。就是他的部族兴盛之时。
嗯,对于异族人来说,人口,就是他们兴盛的标准,哪一个部族的人口更多。就代表他们在大漠上拥有更大的权力。
为了部族,所以。浑邪胜他非常的小心。在二十里之外,他就命令手下的这九人,弃马步行,一路小心翼翼的潜进。
他真的很小心,他每前进一段距离,都会走到其地的最高点。藏在那儿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没有新汉军的探子斥候,他才会让下面的人前进。
其间,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不会轻易的冒进,一定会让人前去搜索,直到确定没有新汉军的人,他才会继续前进。
说真的,如果石蚕这个小队,没在这近汉丘一直潜伏了两天不动,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现在嘛,浑邪胜等人,并没能发现石蚕等人。
不过,浑邪胜依然很小心,他的兽性直觉,让他觉得有占不妥,在潜进到离近汉丘一里多的时候,他就没再前来了。而是让他的人弓箭上弦,伏身在一个长满杂草的小沙坡上。
风声呼呼,天地一片静寂,大风吹起的风沙及枯叶飞舞,使得大漠显得特别的苍凉。
斜阳终于完全隐没在黄沙的远处,天地为之一暗。
呜呜……
沙漠之狼,开始出动了,一声一声嚎叫从远处传来,倍让人感到惊悚。
一些小动物,日间难以一见的沙蝎等等,开始从沙堆钻了出来,毒蛇、沙鼠等等,亦开始现身。
甚至,有一条毒蛇,从石蚕藏身的身上沙沙的游过,那种软绵寒冷的感觉,让人感到心寒,但是,石蚕依然的一动不动。
月儿升起,洒下朦胧冷清的月华。
咕咕……
咕咕……
石蚕精神一振,这是在高点观察的观察手传来的暗号,告诉他们,潜隐在一里开外的那些匈奴斥侯终于动了。
石蚕悄悄的拨开了被风吹得乱摇的枯草,从枯草之间望出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黑影正悄悄的躬着身子走向他面前二十来步的沙坑。
干涸的小湖底,一目了然,匈奴人也早看到了小湖的情况,早已经发现了这一个沙坑。亦正如石蚕所说,匈奴人懒散惯了,潜意识当中,都有着一种乐享其成的天性,他们完全可以在小湖底的沙泥当中,任何一个地方再挖一个沙坑取水。可是,当他们看到有一个现成的取水沙坑,就根本没有想过要再挖一个沙坑取水,就盯着这个沙坑。
他们很小心,一直都按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天黑之后才敢现身出来,他们以为很小心,尤其是现在,他们也要派一个人先来试探一下,然后才敢一起过来。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哪怕他们再小心,但是他们懒惰的性格,却成了他们葬身于此的主因。
说真的,如果他们随便挖一个沙坑,没有露身于石蚕等人的眼皮低下,石蚕他们想要击杀他们还真的不容易。最不济,也不可能全军覆灭,最少都可以逃得走一部份人。
可惜,他们的人性,已经被新汉军摸透。
这个前来试探的匈奴斥侯,他非常小心,每走十多步,就会伏下身来,观察一会,才敢继续潜进。他们善于骑射,人人都射得一手好箭,他们也更加清楚弓箭的威力,所以,他有点担心会遭受到新汉军的弓箭手埋伏。他的潜进动作,就是规避弓箭的动作。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的这外匈奴斥侯,终于摸到了沙坑,但他还是非在小心,先试着慢慢的暴露了身形,然后再在沙坑四周走了一圈,偶尔一脚踏在一些枯草堆上,甚至还拿出一支长箭,对着沙地猛搜,在抓住了一条毒蛇之后,他最终放心下来,确定这个绿洲当中,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人。
不过,他还进行最后一步的动作,就是走近沙坑,确认沙坑之内是否有水,然后再拿起一根似是银的东西,在坑内的水里搅动了几下,似是在确认沙坑内的水是否可以饮用。
随着他放好弓箭,躬身下去哗哗的棒着水起来咕咕的喝了几口,他整个人完全放松了下来。
他润了润有点干裂的嘴唇,站起来,向远处的暗处挥着手,叽叽咕咕的喊了起来。他的声音虽然不算是很大,但是在这夜里却显得有点突兀,传出老远。
他所叫喊的,是匈奴语,石蚕等人都听不懂,但是也都知道,他这是在招呼他的人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