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敛财人生 > 第1420章 烟火人间(54)三合一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1420章 烟火人间(54)三合一

烟火人间(54)

酒席相当不错, 定的规格算是高的。

但是新娘子的亲戚太多了,像是舅舅,表舅堂舅加上亲舅舅, 就来了十五位, 还有姑姑堂姑表姑,姨妈表姨堂姨, 反倒是叔叔婶子比较靠后, 坐在最角落的一桌也不爱说话。

这舅舅多了, 年龄悬殊就大了。有五六十岁接近其实岁的表舅,还有二十来岁三十不到的这种堂舅舅。时不时的还冒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表哥……反正是亲戚多到,今儿是绝对认不清谁是谁。反正酒桌上没大小,胡叫冒答应, 就这么着吧。这些人拉着俊文喝酒。可偏偏的, 李家没人,没有个堂兄弟表兄弟在身边帮忙。那个乔斌算一个, 但这不是在南方没回来吗?因家这边跟俊文平辈的倒是有俩小子, 一个是因果, 一个是满地『乱』窜的小豆包。因果还在补课,因琦家的小豆包也才是刚上幼儿园的年纪。所以,连个替他挡酒的人都没有!

因唯就见不得对方那些亲戚那样, 桌上的酒八十八一瓶的喝完了, 然后自己叫服务员来, 叫开一瓶一百八十八的。桌上一百二的烟, 转眼没了。分了装兜里去了。然后又喊服务员拿烟。光是因唯看见近处这一桌, 都已经取第三回烟了。

还有餐巾纸,好几伙,一桌用十多包餐巾纸,不用问,都是偷『摸』自己往家带的。

花钱这种事,因唯就说算了。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这次订婚更只可能办一次。在这事上纠缠怪没意思的。她最看不上的就是拉着灌酒。

这个说:你是干部,看不起咱们是不是?我好歹是做舅舅的,你就这点诚意?来来来,三杯,罚酒……不喝是不是?不喝我现在就走……瞧不起人是不是?

那个说:以后还说有事求你呢,这还没怎么着就不认人了……不是?不是就喝酒!

俊文是一口菜没吃,白金酒大半斤都下去了。这酒才敬了一半,敬完今儿得喝死在这儿。

因唯就把筷子放下,从边上抽了纸巾擦了嘴,直接起身往那边去了,过去直接从俊文手里把杯子一拿,然后喊那位准新娘:“表嫂,我哥胃不好,你先扶我哥下去把胃『药』喝了。”

俊文已经喝的七分醉了,但还知道这是因唯,撑着道:“你回去吃去……哥没事……”

没什么事?

再喝下去肯定有事!

因唯二话不说,把人塞走了。然后笑语嫣嫣的过去:“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我看诸位都是酒桌上的英雄。会喝酒的人,喝这个酒味儿就有些不够。稍等一下,我去叫人拿几瓶洋酒,一万八千八百八一瓶,都尝尝那个……”

一听一万八千八百八,这些人就唬了一跳,这可真是舍得。

有那懂事的人就赶紧说:“不用了!”回头又瞪那几个喝酒的,“有意思吗?叫人家这么花。”

被说的反而说:“热闹嘛!有你啥事!吃你的去!”

因唯笑笑转身出去了。

因何和丽文就跟出去,“你这是干嘛去?”

丽文心肝都颤了:“一万八的酒,我的妈呀……这可不行我跟你说……”

因唯‘嘘’了一声:“我疯了给弄那个。”只一脸你们等着,看我的就行的架势。

然后找老板,“把你们这里的各式各样的酒和饮料,都拿来叫我看看。”

老板叫人给往出拿,然后因唯看的很满意的样子:“拿个水桶来。”

结果因何和丽文就见因唯跟农村那种给果树打农『药』提前配『药』那种似的似的:什么先是威士忌,再是二锅头,然后弄两瓶特曲往哪里一倒。

老板看的肉疼的不行,这都是什么孩子这是,有这么糟践东西的吗?他故意道:“我还有两瓶老家自酿的烧酒,辣嗓子的那种,你要吗?”

要啊!

然后烧酒往里一搅和。再加上什么啤酒,果啤,雪碧,可乐,『乱』七八糟的,酒的颜『色』都没法说了。

最后又要茶壶,把酒用水瓢灌到茶壶里。

老板看的牙疼:“剩下的我给你灌到暖水壶里,喝完了,你们出来自己倒?”

好啊!好啊!老板,你干这个业务很熟练啊!

老板心道:谁家的姑娘这是?要是我们家孩子我大鞋底抽她。这么鼓捣了一桶多少钱你知道吗?

丽文心疼的很:“得一千多了。”

洋酒在地级市,还不太好找。所以,价儿死贵活贵的。

因唯端着酒壶进去,把三个暖水瓶就放在大厅门口,因何和丽文看着。

她一次就端进去四个大茶壶,“您来尝尝这个酒,真正的好酒。”

小两万块钱呢,是得尝尝。出去也有可吹嘘的吧。

只是倒出来的颜『色』有点奇怪,但不妨碍浓烈的酒香还有微微的甜味?

用茶壶倒酒,当然得倒到茶杯子里了,她拿着壶,这个一杯那个一杯,还说:“这是请人专门调的鸡尾酒……”

所以,跟电视上演的那个一样,酒有点颜『色』很正常。

因唯劝呢:“都尝尝。一杯直接下肚,一口气这么灌下去,味道才能品出来。要是觉得好,再要就是了。”

这玩意能不醉人吗?

桐桐坐的这一桌,婉平的舅妈就把杯子举着:“闺女,给我也倒一杯,我尝尝。”

因唯忙过去:“我再要一瓶去。这个酒可烈的很。”

这舅妈还当是因唯舍不得,故意找的托词呢。当时就有些不高兴,要说话,被婉平的妈妈给拦了,这当妈的脸上难堪的很:“好了……”一万八千多一瓶呢,这么花下去,孩子嫁过去之后不过日子了?她后悔的什么似的,“吃的差不多了都……”

那舅妈就冷笑:“饭还没上呢。这订婚宴,就是叫娘家人吃的!不吃好喝好了,这叫订婚宴?你当是你那时候呢?一锅子炖白菜就把人打发了。”

因唯一脸的笑:“您别急,我这不是没说不去吗?不就一万八吗?今儿就是八万八,您想喝,那也得拿啊!”

出来之后丽文觉得丢脸的很:“当时他们反悔非要办订婚宴的时候,我妈就说我哥,哪怕姑娘好,这父母提不起劲,亲戚就没有懂道理的,这婚得慎重……看看……果真就是这样。”

正走到拐角的婉平听了这话,当时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因唯没说话,因何就道:“行了!大喜的日子的。你就别跟着裹『乱』了。这都订婚了!”

“下来还有结婚呢。”丽文就说:“现在一桌平均下来都奔着一千了。那这结婚不得一桌往两千上弄啊!没见过这种连吃带拿的。”

因何都没法说了。这要是席面上有吃不了的菜啥的,这个打包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一人一包烟装在身上也正常。多要几包纸巾,花不了几个钱。就是喝酒,只要喝高兴了,那这大喜事,聚在一块不就是为了高兴的吗?

比较叫人生气的就是灌酒,可着一个人灌。个个还都是那种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以后还想找你办事呢,如今还没怎么着呢,你就不理人。那等我找你办事的时候,你不得更不搭理人?你说你是几个意思。

但俊文也才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他能给你办什么事?

办事不得搭上人情还得花钱吗?这以后在陈留县,还不得被他岳家这些亲戚给欺负死了?好像这边该着他们,欠着他们一样。

此时因唯进去,给这舅妈倒了酒。这舅妈是喜欢这股子味儿,就开始说了:“……在县里上班,没有房,还是要住丈母娘家。我们说应该叫买房,你们家俊文还说不买,说是城里有房。城里有房能住不?不能住你还得在县城买对不?又说不会在县城久呆,以后会回市里,在市里买房也是一样。别吹牛了!在省里要是混的下去,会跑到小县城?要是能调到市里,早到市里了,在县里和市里之间天天的跑,累不累?家里的公公婆婆又没有工资,还都是下岗的,说是亲家两口子照看父母,其实还不是当保姆……就是孩子舅舅家再有钱,那也轮不到外甥继承遗产是不是?”说着,还跟因大姐道:“亲家,我这人爱说实话,你别往心里去……”

因大姐也不看这舅妈,只看向婉平的妈,跟亲戚她说不着,她得要亲家一句话。

偏婉平的妈低着头,一句也不说。

因大姐直接起身,转身就走。

李国槐这个时候就说婉平她爸:“我们家就是这条件。你们看要是行,那就行。不行就算了。之前说的腊月二十八的婚事,现在先不说了……”

很显然,这亲家两口子只怕也是那么想的。瞧不起他们家,认为都是在省城混不下去了。你说瞧不起这边,能瞧得起自家的儿子吗?对不对?

儿子是啥?是两口子的骄傲。大学生,毕业自己留在了实习的地方,还提升了到县城,在基层历练几年,升上来前途就大好。

谁能想到人家是那么想的。他们要是不跟亲戚说这么详细,这些亲戚上哪知道去?

尤其是这些亲戚,各个都是有事我就找你。你不给我办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多好的前程都得给搅和没了。

婉平他爸倒是赶紧道:“亲家,这是亲戚喝醉了说的酒话……酒话哪里能当真,那都是胡说八道的……”

“谁胡说八道的?”这舅妈蹭一下站起来,晃悠着走过去,“你个瘪犊子当年穷的叮当响,要不是我们把妹妹嫁给你,你还当老光棍了。如今嫌弃起我们来了……”然后抡起胳膊就要打。

婉平妈追过去拉扯一下,舅妈早喝醉了,这会子再一拉扯,然后直接倒地上了。

那边正喝着的婉平舅舅不干了,老婆被人打的人事不知了!然后抡起桌上之前的酒瓶子就奔着这边就来。

得!新亲戚自家打起来了。

因家这边直接都给出来了,大厅留给里面的人,爱咋咋去?

因大姐坐在外面气的直哭:“这儿媳『妇』我要不起!俊文要娶,他去娶去,别带回来,我是受不了这个的……”

程开秀就说:“我早说过,得看家庭条件。非不听!饶是孩子好有啥用?俊文好好的工作,照这些亲戚的样,看着吧,迟早给作没了。除非调动出来。可公务员调动是那么容易的?是不是还得叫他小舅出面,以前调动一个,现在得带着媳『妇』一起调动。”

因琦就呵斥一声:“你闭嘴吧!有你什么事?!”

程开秀哼了一声,抱着儿子直接出去了。

丽文听见里面踢里哐啷的,心道:这得砸坏多少东西?是不是还得赔?

老板在一边报警,主要是怕在店里出事。那酒瓶子把人捅伤了怎么办?自己是不是也有连带的责任。

出警很快,三分钟人就来了。除了皮外伤没人被打的怎么着。一大家子亲戚打架,有那清醒的看着呢。

所以,又是清点要赔的东西,又是等着醉酒的人醒了警察帮着两边调解,又是半天的时间。然后酒醒了,就比较傻脸。

尤其是俊文,这婚订的,还能结吗?

因大姐就问:“你还要结吗?”

俊文去看婉平:“你的意思呢?”他心里也有些怨气:“你父母不拿主意,难道你也不拿主意?你家亲戚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那这以后的日子是不是还得这么些个亲戚来指手画脚。”

婉平心里也不舒服啊!有问题当然得两人商量着解决,动不动就这么一副语气算怎么个意思。这还没结婚呢,就这样了。等结了婚以后呢?出事了都是我一人的责任?

完了两人又开始吵吵。

这个订婚办的可真是热闹!

老两口被闹的头疼,老太太『揉』着脑袋,不停的摇头。林雨桐一看这样子不对,赶紧叫四爷,把人先往医院送。老太太之前就有过中风的症状,如今看竟是血压高了,有点诱发的可能。

今儿老太太的情绪一直不错,大外孙订婚了。这是多高兴的事!结果这一件一件的不顺心就接踵而来。又一生气,这血压高了。

老太太一去医院,都不吵了。

但因大姐却咬死了,她是不同意这婚事的。李国槐也没说话,这态度就在这里了。

最后四爷叫了这边厂子里的人,把后续给处理了。然后也叫车把亲戚都送回去了。至于之后成不成的,再说吧。

俊文也没留下跟婉平说什么,先得去医院看姥姥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婉平回到家,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烟,母亲在卧室里一个劲的哭。她进去:“我都没哭,您哭啥?不是说那时候你们结婚的时候啥都没给舅舅家,叫老家的人念叨了二十多年吗?如今嫁闺女当然得要问娘舅的意见,要尊起他们……好了!人家吃好喝好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的事……都留下了。这婚事往后怎么了结……你们看着办吧。”

她回了房间给俊文发了短信:姥姥怎么样了?我想了想,咱们的婚礼干脆不办了。二十八那天领结婚证,只说旅游结婚。干脆去省城算了!

到了医院,因唯等在外面,见了俊文就道:“其实今儿怪我。我要是不弄那些酒也没事……”

俊文摆手:“不喝你给的酒也会喝别的酒,是酒都会醉,醉了该说的还得说,即便今儿不说,迟早也会说……头一次跟她去她家,她家的亲戚就在,当天吃了我半年的工资,还跟今儿一样,打起来了。为的什么的?为的婉平她妈上门去请人家的时候,先顺脚请了老五家,后才请的老三老四家……”

所以,不赖谁!婉平自己都说,每年大年初二回舅舅家,饭得赶紧吃。要不然不等吃完就得打起来。

老太太在医院,一针下去就好一些了:“刚才一吵吵,我头上跟顶着个锅盖似的!”然后又问:“怎么说的?二十八这日子改不改了?”

因大姐就说:“妈,我是真瞧不上那一家子……”

“这世上哪有四角俱全的事?”老太太就说:“闹出来也好,说清楚了,叫俊文那媳『妇』别跟那些亲戚太来往,直接撕开省的以后麻烦不是更好……反正闹的如今这不愉快了,借口也好……她那边要是不能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那说明这闺女脑子也不清明,算了就算了。要是她自己能明白这里面的道理,知道是为了他们以后过日子好的,那就算了……俊文要是乐意,就叫结吧。肚子里都有了,这不结怎么办?把人家闺女一辈子给耽搁了。”

所以,结婚的日子还是订在腊月二十八。在省城,有因大姐两口子的老关系老朋友,怎么着也得跟大家伙说一声:我儿子结婚了。

于是,今年都得回省城过日子。

因唯在路上就说:“这以后找对象,可千万不能找这种身后一大家子这种。”

因何心里嘘了一口气,觉得宁海的条件从另一个方向来说,还真是优点。

都腊月二十六了,宁海打电话说:“……今儿去了一个村,在那个村里收购到一条陈火腿,说是有八年了。这家去年做的火腿如今从窖里拿出来我尝了,味道特别好。五年往上十年往下的火腿,味儿会更好……要不,我给你送去……”

因何:“……”我要怎么跟我爸妈说。

宁海的眸光暗了一下,就说:“我给你送过去,你就说是叫同学捎的。”

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还是道:“好吧!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二十七的上午,得有十点多吧。因何的手机响了,她在卧室,赶紧接起来。宁海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到纺织总厂这里了,你们家离这里不远吧。”

背景的声音很嘈杂,是九路公交车的声音。

“你再往前坐两站,到世纪大厦下车。”因何说着就拿衣服,“我在站牌那等你。”

林雨桐正叫四爷尝尝油炸的丸子怎么样呢,就见因何家居服外面套上羽绒服跑下来就出去了,忙叮嘱道:“你倒是把衣服链子拉上呀!”

风吹到胸前,不知道冷啊!

因何应着:“我一会子就回来。”

跑过去,正好看见宁海提着一个白袋子下车了,看见自己他眼睛一亮,就『露』出笑来。然后走过来就说,“怪我,早该通知你。着急了吧,衣服都没换就跑出来了?”

因何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好沉!”

一条猪大腿能不沉吗?

宁海没多话,只说:“赶紧回去吧,外面怪冷的。”说着,就要转身,“那我就走了,回去还能赶上车……”

看着宁海转身的背影,因何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下来。腊月天,他半夜起来,扛着得走四五里路,才能搭上车,然后坐车去县城,再扛着去县城的汽车站,然后坐车到省城,从省城的站出来,又得扛着这玩意挤公交。从车站过来,路上得一个多小时,公交车上的人什么时候少了?不得人挤人的?他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要走,是怕这是在自家小区门口,叫熟人看见吧。

这一刻,她的手比脑子快,一把拉住了宁海,然后把东西塞给他:“你扛着,跟我走吧,我爸我妈今儿都在家。”

宁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并没有现在就见家长的思想准备。

他想,等大学毕业了。买了房子了,房子装修了。考上公务员了,保证有个稳定的工作了,然后好歹有点脸面才能上门。如今自己是要什么没什么,拿着一条猪腿上门?

这像话吗?

就赶紧说:“以后吧,今儿我没准备……”

因何拉着他就走:“我最近也总想着,找个机会跟我爸我妈说一声……可我不知道该咋说?不是觉得你怎么了……是我……是我不好意思开口……我连因唯都没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是要说的,就今儿吧……”

宁海看她难得的不计后果代价,这么坚持,一时间有些苦涩。

若是自己的条件各方面都好,因何会这么犹豫吗?她的犹豫,其实是想多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叫自己能够站在人前的时候有底气说话。

两人就这么,一个拉着一个,站在了大门口。

院子里有几分大的菜地,老爷子老太太在的时候就种着,后来老两口在西泽了,菜园子是保姆帮着种。地上的青菜也盖上了塑料膜保温。今年为了俊文的婚礼,老两口回来过年了。这会子太阳出来了,老爷子叫了四爷,出来想给院子里搭一个高大的塑料棚。要不然只能种那种贴着地面长的青菜菠菜。

行吧!只要老人家愿意动弹,这就证明身体还不错。

四爷当陪孩子玩了,您说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老人家年纪大了,动手能力不行。开始指挥四爷:“得把那木头桩子竖起来,你弄那竹竿不行。净是糊弄事呢……”

四爷也不狡辩,行行行,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把竹竿子扔了,一扭脸,看见大闺女拉着一个大小伙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外面。

一看这小伙子的长相,四爷心里有谱了。干脆也不干了,而是指着手脚都僵硬掉的宁海:“来来来!过来搭把手!正说因果不在呢,就送来一劳力。快进来,把外套脱了,搭把手!”

宁海:“……”什么意思?

没说不叫进门,还这么不见外是个什么态度。

因何推开门跑进去抱着她爸就不撒手:“爸——爸——我都要吓死了……”

她爸说:“起开起开!给你爷爷搬椅子去,石凳上凉……”

因何却破涕为笑,喊宁海:“进来啊!”

宁海觉得几乎是同手同脚进去了,进去就对着老爷子和四爷鞠躬问好:“爷爷好,叔叔好……”

老爷子看看孙女看看这小伙子,然后了然的点头:“好好好!这小伙子好身板。那时候招工人就喜欢这样的,抡大锤一点问题都没有……”

四爷的表情还算是温和:“跟因何进去吧。”

进去的时候林雨桐正在厨房,因何在后面小小声的道:“妈,我带了个人回家,他带了可好的火腿……”

林雨桐‘嗯’了一声就扭过脸,一看拘谨的站在那里的宁海,就明白了,于是就笑:“吃过早饭了吗?没吃的话先垫吧点丸子……”

“没事!”宁海有种错觉,好像不是第一次进这家的家门一样,“我不饿,我去给叔叔帮忙吧……”

然后就看因何。因何就解释:“我爸叫帮忙搭大棚。”

“那也喝口水啊!”林雨桐就说,“跟着因何去吧,喝点热水,身上暖和了再出去……”

宁海出来就看了因何一眼,低声道:“叔叔阿姨肯定知道。”

两人没一点意外的样子。

因何也不确定:“大概吧。”杨坤妈妈说的吗?

两人只能想到这里。

但既然知道,还如此对待,态度热情又熟稔,显然,没有一点排斥的接受了。

不知道为什么,宁海的眼圈红了。因何递过来的水,也不管烫不烫的,一口给灌下去了。然后掩饰般的低了头,把羽绒服给脱了,只穿着『毛』衣出去:“我去搭把手。”

因何放下杯子,去了厨房,从后面抱住妈妈的腰:“妈……我就是觉得跟她在一块特别踏实……”

林雨桐没动,‘嗯’了一声。

因何才继续道:“其实我很害怕,我害怕找一个……跟以前的爸爸一样的人……”说着,她赶紧解释道:“不是爸爸不好……是那样过日子累!妈,那些年,你跟着我爸,过的很累吧!”

林雨桐知道,这是说因瑱的原身,很爱老婆,很爱孩子,但从因何这里看,这孩子打小,便没有安全感。

“后来,爸爸真的变了。变的我都不敢信……”她的脸贴在妈妈的背上,是香味,不是『药』味,这真的很好,“可我觉得爸爸变了之后,我晚上睡的更香了,我出门不管干什么,我不害怕了……所以,我想找个跟爸爸一样的人,他不一定得多会说话,不一定非得有钱有势,但就是得叫我觉得心理踏实……妈,宁海就是那样一个人……他弯得下腰干别人都瞧不起的工作,他想办法挣钱……即便是咱家没有钱,他也能靠自己,把日子过的不差。我看不到太远,我只看近处我能看的见的。人这一辈子路挺长的,什么都可能遇上……好好的有工作的,都变成了下岗的……下岗的却凭着自己的本事过上了好日子……妈,你也说这过日子,其实过的就是人!人好了,日子就平顺。人知道上进,那日子总是走的上坡路……”说着,她又不好意思的一笑,“我都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林雨桐叹了一声,就笑:“妈都知道……别怕,我跟你爸没怪你。”说完又催她,“去吧!给你爷爷送一壶热茶,也帮人家递个东西……”

因何小心的看她妈的脸『色』,见真没有不高兴,才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下来了:“我也不光是怕你跟我爸生气,还怕……怕你们觉得我不争气……”

什么是争气?什么是不争气?

非得孩子用心学业然后成名成家有多少成就挣多少钱才是争气吗?

不是的!每个人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且生活的很好,这便是成就!

林雨桐就说:“女强人是成功人士,难道把家庭经营的有声有『色』的家庭主『妇』就不是成功人士?人哪怕活的庸庸碌碌,普普通通,但人家吃的每一粒米,都是人家自己赚的。按照自己的能力,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就是争气,这就是成功。”

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人都过不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哪怕那些想过的日子也只是庸庸碌碌,普普通通的。

她就说:“你这孩子心细是好事。但心思不能太重。别人的看法要顾,但不要因为他人的看法而活。我跟你爸都不是那样的人,懂吗?”

懂!

我也尽可能努力着去做到。

家里有个大小伙子干活是不一样,尤其是宁海这种干惯了活的。一身的力气,老爷子指哪他干到哪,偶尔还提点建设『性』的意见,比如给哪块留个小窗户方便通风之类的。还得天热的时候把棚上的塑料方便取下来,不然里面的东西都给捂死了。

四爷在下面就是帮着递个钳子镊子铁丝什么的,要不然就是给扶着梯子。

因何出来的时候还听见自家爸在闲聊式的问话:“如今山里还都是散居?”

“是!”宁海一边干一边答话,“最近,我走了两个乡镇,大部分村落是散在山里的。跟省城附近的情况还不一样。这边是一个村子,一家挨着一家。那边是哪里有平整的地,哪里就盖房。山地种什么庄稼都不行,开出来的地也不规整。三分两分地的,浇灌都没法浇灌。如今出去打工的人还不算多,便是有,也是我们这一代人。好些初中没毕业就不上学了,这才出去打工。像是老一辈的,很少有出门的。”

“你走那么些地方,都是收山货?”四爷把钉子递给他,问道。

“也不全是。”宁海手顿了一下,叹了一声,“我原本想着,可以给他们点定金,叫他们抓了种猪先喂着,然后来年我手里就有货了。可谁知道便是这样,也没多少人敢尝试。一家一户一头猪,少有两头的,喂三头的肯定是来年家里要办喜事。不是儿子娶媳『妇』,就是闺女出嫁,要不然是有孙子要出生,人家这猪是不卖的。”

“那你打算呢。”四爷又追问了一句。

“其实得当地『政府』来。将闲置的山地承包出去,有人愿意干这买卖的。”宁海就道:“一个县建起一个山地猪的腊肉厂或是火腿厂都是容易的。有了利益驱使了,自然就有人愿意养了……”但这却不是我能做到的事。

四爷见他订好了,就让开,等他下来,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见过的,思考过的问题,不要总是想过就扔了。有空的话,都写下来。如今这么一件事这么看,过两年,你再回头看你的想法,是不是你还能坚持认为你的看法是对的……或是有补充的,或是有需要订正的,或是世易时移,很多东西都跟不上时代的进步了,把这个从头到尾的过一遍,你或许能从里面得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宁海手里拎着锤子,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沉思,继而马上道:“是!我都记下了。”

四爷这才满意的点头:这小子脑子是不慢。

“过来歇歇,喝口茶!”他说着,就坐到老爷子对面去了。

老爷子笑眯眯的看宁海,还跟四爷说:“当年在车间收了好几个徒弟,没一个叫我满意的……”然后跟宁海说当年怎么在车间干活,怎么比赛,怎么评劳模,说的可起劲了。

因唯是晚上跟大洋对岸的美国公司谈事,那边委托代理一款保健品,因唯对这个一向是谨慎,所以晚上差不多凌晨四点才睡的。睡到十点多这才六个小时,睡眠不是很充足。外面哐当哐当的,塞着耳机都睡不着了。她干脆裹着被子推开窗,才要说自家爷爷呢,结果看到一个陌生人,更奇怪的是自家姐姐竟然拿着人家的羽绒服往那边手里递,两人那眉眼官司打的,她瞬间瞌睡没了,抻着脖子喊了一声:“嗳嗳嗳——我说,那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