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杀了人。
正如三年前,一夜的翻云覆雨之后,他挣脱了禁锢着手腕的绳子,然后用它套住了那仍陶醉在情-欲之中,喘息不停的宫女的脖子上……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杀人。
时隔这么久,他的记忆仍是如此清晰。
那夜下了瓢泼大雨。
整整一夜,他都害怕得不行,蜷着身子缩在床的一角,望着那死不瞑目的宫女尸体,害怕得,连指尖都在发颤。
他伸手,抓了好几次身侧的绳子,才堪堪握在手里。
他抖着手,将绳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渐渐地用力,用力。
有了窒息的感觉……
突然间一个惊雷响起,连带着雨夜都被闪电照的通亮。
他一个心惊,松了手上的力道。
他趴在床边拼命地咳着。
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才肯罢休。
脸因为用力,憋得通红。
他躺在床上,头顺着床沿垂了下去。
这样缓了好久好久。
然后他起身,唇都被他咬破了血,眼里不停有泪水涌出。他弯腰,双手拖着那宫女的尸体,跌跌撞撞地走进了这场暴雨中。
全身被雨打湿,冷得上下唇都在打颤。
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拼了命的将尸体拖到了一处枯井旁。
然后,推了下去。
他发了疯似的往回跑,也不顾全身湿透,就那么湿漉漉地缩在墙角。
烛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最后,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屋外闪电刺目,雷声隆隆。
屋内,是生铁一般的腥寒,与死寂。
他只觉得冷。
冷得头脑发木,冷得无法思考,冷得快要窒息……
倏然间,一阵暖意自手心传来。
暴雨骤停,乌云骤散,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他回神,刚好对上凰无双担心的眸。
他看她细心地将手周围的泥土擦净,然后让军医给他上药包扎。
一切弄好之后,才将馒头和水递给他。
摸着他的头道,“慢点吃,别噎着。”
帝澈乖乖点头,从未觉得硬邦邦的凉馒头竟是如此美味。
那边,营帐已经基本搭建完毕。
帝止命人带着帝澈先去清洗一番,换身干净衣服,然后便转身负手入了主帐。
凰无双担心地朝帝澈那边看了几眼,然后小跑上去,跟上了帝止的脚步。
主帐中央,摆着一张地形图。最内,是一张简易的床铺。
凰无双在地图前停下脚步,俯首细细看着。
西凉与夏清以沅水为界,西凉在左,夏清在右。西凉一侧有山脉,而夏清一侧却是平原。过了沅水,一路向前便是锦州城。
锦州城因地势平缓,作为夏清最西的关口,常年有重兵把守。因为一旦锦州沦陷,西凉军便可一路向下,直逼京城。
凰无双的手指在地图上画着圈圈,面色却是渐渐凝重。
这场仗,对夏清而言,不好打。
帝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目光落在她手指正画着圈圈的山脉上,有些深沉。
凰无双循着龙涎香的味道回头,刚好看到他放大的绝美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