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续道:
“为加强领.导,正府党组决定由副市.长梅芳容暂时负责市公.安局全面工作,决定由副秘.书长冼宏伟协助市公.安局组.织建设等方面工作,后续我们将根据实际情况报申委和市常.委会进行职务调整!”
很明显由梅芳容以副市.长身份兼市公.安局长,冼宏伟以副秘.书长身份兼正委,却故意不提常兴邦,这样的安排有理有据,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同时“根据实际情况”云云又为索清和桑桂增官复原职留有余地,并没有一棍子打死。
毕竟梅芳容和冼宏伟本身工作都很忙,可以兼,也可以不兼。
紧接着梅芳容做表态发言。
也真是当初在白钰面前庄重做过正治承诺,否则书计市.长公然决裂的态势下,哪个副市.长吃饱了没事干,众目睽睽下接这个烫手山芋?
须知申委组.织部没明确她兼任公.安局长,如今仅仅是代管,但代管期间出任何岔子都必须承担责任,毫无商量余地。
梅芳容道:“同志们,临时接到暂时负责公.安局全面工作的任务,我心情也很沉重。几个月来,勋城群体事件、大案要案屡屡发生,又要保证城中村拆迁中心工作,市局区局全体上下神经始终绷得紧紧的,很辛苦也很疲惫,然而很不幸又出了南山枪战案……我没有分管公.安条线经验,也不熟悉相关事务,具体工作主要靠同志们干,我呢就负责给同志们鼓劲加油,为同志们做好力所能及的协调和服务,共同渡过难关。”
梅芳容的情商杠杠的,一番怀柔之言如春风拂面,令得在场警官们感觉舒服了很多。
最后白钰作指示。
白钰环顾四周,足足等了半分钟形成强烈的压迫感,然后道:“因为枪战案涉及到我本人,不便多说,我只想代表市正府说三句话!第一,公.安是人民的公.安,不是个别领.导的公.安;第二,公.安要听党指挥,不要听个别领.导乱指挥;第三,公.安是正府组成部门,受正府直接领.导,任何向上、向外的资讯数据都必须经正府同意!我就说这么多。”
周沐象征性以目征询柏芳莲,柏芳莲摇摇头——他今天是来助阵的不宜发言,周沐旋即道:
“散会!”
索清忠心耿耿替诗委书计做事而被市.长停职的消息很快传遍勋城,这回伍家恩、姚家陵等省领.导都佯装不知道,不发表任何意见。
关键在于白钰选择的理由不是樾仙楼古玩走私案,而是南山枪战案,令得俞晨杰都挑不出刺来。
况且白钰仓促间应战便调集周沐、柏芳莲两位常.委力挺,还有梅芳容心甘情愿接手烫手山芋,这是什么?
炫耀武力啊!
俞晨杰自己掂量倘若此时亲自出手,能拉几位常.委?潘富帅作为诗委秘.书长不得不随同,但今天上午真厚着脸皮收了苹果手机换屏费;李璐璐若是叫了不好意思拒绝,恐怕不会正面对杠白钰;张恒、卢大军都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倒哪边;吕东墨、童丞则已得罪得死死的……
幸好俞晨杰手握一个致命武器:勋城第五哥!
索清抓获勋城第五哥后奉承讨好地向自己汇报,俞晨杰考虑到常兴邦即将介入市公.安,当机立断以协助调查为由转到市纪.委手里——
童丞不听使唤,俞晨杰已将他基本架空!毕竟童丞也是外来兼空降干部,在勋城根基远远不如柏芳莲。
只须牢牢控制住勋城第五哥,便可一箭三雕——
柏紫薇与杭镜的关系;柏家借白钰之手打黑重新取得垄断地位;白钰曾被勋城第五哥拦路抢劫,有公报私仇嫌疑!
虽然没来得及控制柏紫薇,但若事态闹大了,柏紫薇必须现身接受调查,如实招供出与杭镜的关系,届时……
因此白钰上午犀利反击只能叫做止损,局势依然紧张,俞晨杰也依然是进攻的一方。
明明白钰拥有厚势,主动进攻的却是俞晨杰,这就是博弈。如同三国演义,国力最弱的蜀国在诸葛亮指挥下七出祁山频频发动进攻,为什么?再如同美国隔三岔五在正治、军事、外交各种碰瓷,又为什么?
高明的军事家都能一眼看出未来趋势,当发现拖不下去也拖不起的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后续如何处理一塌糊涂的僵局?
就在俞晨杰和白钰都在紧张地思考对策之际,云歌吟突然病倒了。按院方解释是积劳成疾,可病得实在不是时候,为本身已剑拔弩张的局势更添了把柴。
云歌吟分管的科教文等副市.长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好办,副秘.书长祁思和社会事业处及市直相关部门能顶得下来,麻烦出在市拆迁领.导小组,谁来暂借组长一职?
要换以来府院关系融洽的时候,基本上俞晨杰和白钰一个电话的事儿,包准不超过三分钟,现如今麻烦来了。
向俞晨杰请示,说云歌吟是正府副市.长,她倒下了由正府派市领.导顶,他们不是擅长暂代吗?
向白钰请示,说市拆迁领.导小组归市常.委会领.导,我无权决定暂代人选,要不请两位副组长把担子挑起来?
两位副组长是霍忠和邢成顺,都收拾行李准备明年退二线了,目前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阶段,哪肯管城中村拆迁棘手的活儿?
一来二去,短短几天工夫轰轰烈烈的城中村拆迁工作全面停摆。
不过梅芳容、杨功负责的城建和旧城改造两大项目仍在快速推进,因为常.委会三个决议宣告作废后,云歌吟还只负责城中村拆迁,权限并未扩大。
俞晨杰心里焦急万分却不敢贸然召开常.委会,此番不但跟白钰撕破脸,连同周沐也闹僵了,只能加紧拉拢骑墙派的张恒、卢大军等人,并派亲信常务副秘.书长羿信代表诗委到医院看望云歌吟,暗示早点出院。
又是一个大雨磅礴的下午。
最新是郭守声发现白钰不见了,然后梅芳容、杨功等请示工作的都感觉不对劲:
按日程安排白钰下午没有活动,应该全程在办公室处理事务、听取汇报!
秘书晏越泽也慌得一问三不知,说下午似乎在办公室坐了会儿,后来不知怎么没影儿了。
手机关机。
继续联系钟离良,奇了怪了,手机也关机!
梅芳容等赶紧第一时间向周沐汇报,周沐也大惊失色拿起电话要告诉俞晨杰,手伸了一半陡地停住,沉吟良久道:
“别慌!钟离良按规定必须24小时通讯畅通的,关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根据白市.长要求……郭市.长到宿舍找找,我……我带几个人去南山。”
“南山?”梅芳容奇异地问。
杨功则惊道:“那边刚刚发生过枪战白市.长险些没命,怎么又……快调特警队!”
周沐抬手阻止:“枪战后整个南山都被封锁,没有特别通行证寸步难行,你们安心工作,我去去就回。”
说罢点了几位身强力壮的秘书、警卫冒雨前往南山。
周沐猜得不错,此时白钰就在南山。
今天是温小艺舍身坠崖的第七天,也就是民间的“头七”风俗,白钰特意准备了几样她生前爱吃的点心水果,和钟离良相互搀扶着在杂草荆棘丛生的谷底艰难跋涉了近两个小时,实在无路可走才不得不停下。
此前保安公司全体出动已在谷底有可能坠崖的方位展开密集搜寻,可惜连同黑衣杀手都没找着,推测南山深处地形过于复杂且山谷风太大,铆不准坠崖过程中被强劲的台风刮到了别处。
白钰和钟离良在泥泞不堪的草丛里朝着坠崖方向长跪不起,痛哭流涕,须臾间全身被雨淋了个透。
——对钟离良来说,若非小师姐将他推荐到白钰身边,至今仍跟在那些粗鄙的有钱人身边被吆来喝去,拿着低薄的薪水干着掉脑袋的活儿,完全别样的人生。
密如细织的雨幕里,两人的心冷到极点。
眼看天色渐晚,钟离良方自擦掉眼泪拖着白钰蹒跚出了山谷,走到半途迎面看到风火火满脸焦急的周沐。
白钰只淡淡说了句:“你猜到了……”
便擦肩而过。
倒是钟离良有些不好意思,举起手机讷讷道:“周市.长,手机浸了水……”
周沐一巴掌将手机打落在地,又余怒未消地一脚将手机踢到沟里,二话没说扬长而去。
“真野蛮啊……”
钟离良心疼地嘀咕道,却也提不起勇气叫周沐赔偿。
这些天白钰一直低烧未退,下午南山之行再度受了风寒,晚上高烧一度超过40度,全身打冷战哆嗦成一团。
蓝依已回了京都,晏越泽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直接命令急诊专家赶到别墅,打退热针、输液、物理降温等等全套手段,折腾到凌晨三四点才慢慢好了些,但还是高烧不退,全身滚烫滚烫。
晏越泽焦急地问怎么办,急诊专家叹息说白市.长平时体格健壮绝少生病,一旦生病体内抗击病毒的免疫机制效力微弱,病情会来势汹汹,须等到免疫机能慢慢适应并配合药效才能发挥作用。
“大概什么时候痊愈?”晏越泽问道。
急诊专家伸出手指:“内火太重,起码三天。”
得知白钰请了病假,俞晨杰立即采取闪电行动通知上午十点整召开常.委会,照例不准缺席——
这条针对周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