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西能否发展,重担就落在各位肩上!”
刚坐下方晟就给了沉甸甸的压力,牧雨秋等人却异口同声问:
“方哥,真要大干一场吗?”
四年前在方晟指点下,牧雨秋以“诚”字打动于道明,“井”字中原枢纽工程利益不少但没达到期望值,因为在工程量分配方面于道明是有把握的,不会让外界说闲话。
一年多前固建重工引入战略投资者,牧雨秋信心满满打算大干一场,不料投标前一刻突然接到方晟通知要求退出,因此几年来这帮人总存在有劲使不上,壮志未酬的感觉。
方晟沉声道:“下面我所说的话,在其它任何场合都不可能说白说透,但各位是主力,必须准确无误地领会精神实质,所以我会讲得很细,各位不懂就问千万不可出错!”
牧雨秋笑道:“方哥放心,咱们这支铁军在您指挥下从来只打胜仗。”
“好,从现在起,如同股市抄底,大资金可以进场扫荡了!”环顾众人方晟铿锵有力地说,“所不同的是,股市里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机构吃散户,各位的战斗却是双赢,在提升地方经济的大背景下合法合理地赚钱并普惠于民,因此不必担心,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在晋西方哥顶着天了,咱有啥怕的!”牧雨秋哈哈大笑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能不说这话听得蛮受用,方晟微微一笑道:
“要是各位投机取巧违法经营,我也会不客气的!再说投资,这回不必藏着掖着而要大举杀入,不够可以加杠杆,当然我觉得肯定够,因为在未来三至六月内还会有两波资金到位,一是证监会那边基本敲定晋方集团即将上市,届时能募集几十个亿;二是海外将透过种种渠道流入一笔资金,由于数额很大肯定要分散到各位名下。”
在座都是见识过大资金的主儿,听了方晟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还是牧雨秋出面,笑道:
“海外……能有多少连两家上市公司加一家准上市公司都吃不下?”
方晟笑笑,问道:“400个亿,靖遥、金杭吃得下吗?”
举座皆惊,徐靖遥讪讪道:
“吃不消,吃不消。”
包括牧雨秋在内不由暗自叹服赵尧尧果然是绝代资本高手,十多年来纵横海外居然做这么大,须知这只是她庞大资产当中可调用的一部分流动资金,还不算分散在欧洲各地产业。
真是小巫见大巫!
咱这点小钱就别在人家大神面前得瑟了。
方晟道:“七拼八凑看起来数额不小,但用的地方多,扯开来说不定不够花,不要紧,到时银行等金融机构会给授信额度,会配合融资,总之要主动、大胆、前瞻性作为,把晋西一潭死水搅活了!”
反正强调“冲锋”,连杠杆都用上了,好像不太符合方晟一贯谨慎低调的风格,牧雨秋等人连连交换眼色,道:
“方哥信心百倍,可万事唯小心,咱不能不多问一句,万一百铁那出悲剧重演怎么办?”
方晟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不错,百铁那次调查是险些酿成悲剧,但我们挺过来了头顶便是艳阳天!悲剧不可能有三方面原因,今晚不妨坦率相告。一是雨秋、吉林、周挺几位与我的关系,上次调查结论已经确认没问题,所以不会再有人翻出来做文章;二是此时各位进军晋西不是我方某招商引商,对,台面上讲跟我没半点关系,完全是市场行为,我不会在产业政策等给予倾斜,也不会出面挽救或支持某个领域;三是资本的力量在于不可逆转性,即便正府知道有恶意,试图控制或垄断市场,按公平法则都不可以人为打压,顶多采取窗口指导或宏观政策调控的方式,这才是各位的底气,也是我的底气!”
“资本的力量……”
吉林等人窃窃私语,对方晟把资本抬高到这样的地位感到吃惊。
仿佛看穿他们的念头,方晟笑道:“早在十多年前赵尧尧就对我说过相同的话,我的反应跟各位一样;十多年过去了,瞧瞧,各位还是这付反应!其实欧美国家本质就是资本控制,各政党各派系不管谁上台都是大资本的代言人,发动战争也是资本扩张与输出的需要,只有把握这个核心,我们才能掌握对手的底牌。我们国家……对,体制不同国情不同,我们也是代言人,我们为广大人民群众代言,代言什么?发展经济让人民群众过上好日子,那还是需要资本啊!我们的资本不是来自资本家,而是人民,这就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吉林感叹道:“这是我听到的最简明扼要又是最微言大义的正治经济学,比那些什么鬼教授学者讲得透彻多了,方哥厉害,真厉害!”
高棋也说:“在内地所有人都羞于承认自己有钱,好像有钱人与生俱来怀着原罪——无商不奸!由此养成**论,做官才能获得社会尊重和承认,才能享受种种特权,而特权那玩意儿花钱都买不到!”
“是啊,京都有个胡同里商务会所只接待中直机关领导,说我出双倍价钱都没人理,人家说了要的就是那个派头,跟暴发户一块吃饭就没意思了。听听什么话?可在京都抱有类似想法的不在少数!”牧雨秋气愤愤道。
“偏离话题了,言归正传,”方晟笑道,“明天起各位开始筹集资金到晋西大大方方地落户,摆开决战架势,大致主攻新兴工业、科技农业、文旅融合和项目建设四个方向,具体怎么做,做哪些等我到位后在申委省正府层面达成共识后会有个方向性指导……”
牧雨秋还是迟疑,道:
“方哥,不是我故意泼冷水,晋西的情况……我、周挺、高棋等等都呆过很长时间,对那边方方面面了解颇深,一句话概括,晋西不同于沿海省份,与中原六省也有区别,根本不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地方,方哥别太乐观,也别急于大投资,弄不好血本无归呢。”
“同意雨秋的话,”高棋接着说,“我之所以比他们几位晚几年退出晋西,就因为被几笔资金绊住,白纸黑字的合同明摆着,法庭也认可,可就是拿不到钱!奇怪吧?一定都不奇怪,在晋西都是常态,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官老爷们就是见了钱才办事的鬼!”
“投资区域仅仅集中在省城还好些,风气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省城之外,唉……”徐靖遥也连连摇头。
方晟不动声色道:“看来各位对晋西印象很糟糕。”
周挺叹道:“说起来都一把辛酸泪,没在方哥面前叫苦罢了,老实说当年从矿井赚了点钱真是拿命换来的,现在想想都后怕。”
“组织上派我去晋西干什么,摘现成桃子吗?就要我打破、改变、推动晋西当前死水一潭的局面!”方晟摊牌道,“大资金抄底只是各位的任务,在我而言要在外围做很多工作,譬如说围点打援战术,这期间凡是刁难的、吃拿卡要的、阻挠破坏的,都将受到严惩;不作为的、无端推诿的、踢皮球的,一律拿下——各位,方某权力再大,人家一个个笑模笑样坐那儿总不好随便撤职查办吧?总得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啊。”
“噢——”
牧雨秋等人皆恍然。
方晟续道:“晋西现状与A股市场类似,永远不缺资金,缺的是信心!论财富,晋西早年间靠矿业发财的多了去了,京都老四合院也被他们买下不少吧?影视行业也活跃着他们的身影吧?炒房团每每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吧?钱,晋西民间大大地有,但都不拿出来干正事,为什么?”
听到这里牧雨秋已悟出方晟的用意,道:“都很害怕。”
“对,包括雨秋、靖遥都怕,因为各位都清楚当初钱怎么赚来的,赚得有多不容易,担心继续留在晋西做生意迟早被人家以同样手段捞得一分不剩!”方晟道,“所以我调集大资金进场就是给投资者勇气,我严惩敢在投资上打主意的干部和不作为者是给投资者信心,说穿了我要拿几百亿来建立晋西健康而有活力的投资环境,让所有投资者都赚钱!”
“那要是亏了怎么办?”众人异口同声问。
方晟微笑:“亏了又如何?难道我、在座各位都亏不起吗?我们就要打一场在别人眼里必败的仗,或许,会赢得酣畅淋漓!”
方晟又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各位想想晋西所处的位置,京都能任由它消沉下去吗?二三十年前冀北与晋西处于同一水平线吧?如今呢,发展态势快赶上中原六省了!为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解决好冀北的问题,接下来不就轮到晋西?各位不妨把目光放高一点,建国几十年来有没有京都下决心做的大事最终失败告终的?这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各位一定要相信我们国家在这方面的体制优势!”
方晟做思想工作的能力委实厉害,不知怎地,在他既没端出规划,又没具体举措的情况下,牧雨秋等人居然被说服了,纷纷同意回去作战前准备。
当晚与牧雨秋等人把酒言欢,喝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清早方晟和鱼小婷又悄悄乘坐高铁来到潇南,与于正华在机场一处幽静的咖啡室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