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在于,知道叶韵接受治疗的……世上只有三个人,你,我,樊伟……顶多还有鱼小婷吧,除此之外她的身份绝对保密!cia、fbi、影子组织一直以为她被列入交换名单,死于那次百年不遇的海啸。”方晟吃惊地说。
“对,有关她的档案、抓捕记录、审讯材料都在樊伟监督下销毁掉了,就是说几年前世上已经没有叶韵这个人,为什么迟至今天又被翻出来?”
白翎双手负在背后,冷峻地说:“说明两点,一是影子组织不清楚叶韵病情,以为她随时有苏醒可能,或者我方依然把她当作重要棋子,或者叶韵本人确实掌握一些秘密,只要得到线索就必须除掉她;二是影子组织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一鸣惊人,用烈性传染病毒对我们发出警告,以报菲律宾失利之仇!”
“菲律宾……”方晟喃喃道,“那帮兔崽子是记仇的。”
“前天早上值班护士首先发现叶韵各项生命指标全部归零,这本身就很奇怪,因为仪器设置一旦指标低于设定参数就会发出警报,但是没有;值班医生听到报告直接开门和护士一起进去查看,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出病房时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当即锁门并向领导汇报,没说完就昏迷过去……”
“这么厉害!?”
“值班主任等几个人五分钟后赶到,看了现场并调阅监控后意识到事态严重程度,果断下令启动紧急预案封锁整个楼层,申请全方位消毒杀菌。正因为值班主任判断合理措施得当,才避免烈性病毒进一步传播,当然代价是他们也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方晟长长沉思,道:
“叶韵每天输的药液和营养液怎么配制,会不会与医疗小组有关?”
“医疗小组一个季度才来一次,上次是六月底按时间推算下个月底才会来,前后都不搭,”白翎道,“药液营养液都是每次医疗小组根据上个季度各项检测数据进行调整,把药方装成一个个密封信封里,每天值班医生和值班护士在监控下共同拆封、配药、针输并送到病床,全流程都风险可控,不过所有涉事医护人员都在停岗停职接受专案组调查。”
“能在那片区域工作的医护人员想必都经过极其严格的政审吧?”
“那还用说?三代包括旁系亲属都做过背景调查,很多人本身家庭情况就比较好,部级甚至更高亲戚的一大把,他们还被经常抽调到海子里为首长们定期体检等等,可以说能够充分信任的。”
难怪白翎等人如临大敌,案子不破简直芒刺在背寝食难安,象这家医院一年到头不知要接待多少位首长,基本上涉及所有领域所有层级,只须出现哪怕最微小的庇漏都会爆出大问题!
“我是外行,我考虑到的侦查方向想必专案组都……”方晟怔忡良久,道,“让我回去再见她一面吧,以后也就断了……断了念想……”
白翎摇摇头,隔了会儿道:“叫你回来就是见最后一面,就在咱俩出来时,她就被运到直接……她身体里全是病毒,不能再拖了,万一泄露出去那可不得了,我都不敢想象空气传播的后果!”
说得在理,方晟气沮地坐到椅子上,半晌道:
“怎么解释她的身份,主导调查是哪个部门?”
“反恐中心,主持调查是我的老部下,所以理由等等都搪塞得过去,”白翎道,“关于影子组织,京都高层都知道其厉害程度,病毒事件是给所有人敲响警钟。案子一定会破,破不了方方面面都交待不过去。”
“会不会13号直接出手?”方晟突发其想。
白皙的脸更加冷肃,她缓缓点头,道:“京都没有绝对的秘密,但京都处处是秘密,要想打探到叶韵活着且在这里治疗就是个奇迹,还能做到下手狠毒并神不知鬼不觉,老实说除了13号亲自出马,我想象不出谁有这样的能力能量!”
方晟道:“13号不是孤军作战,在京都各个角落里同样潜伏着管理线、任务线等身份隐秘的影子组织成员,配合协同是他们的强项,这一点在润泽已经验证过了。”
“不可能!”
白翎道,“方晟,你太低估我们在京都的反侦查水平了,如13号那种高级别、长期潜伏人员一时半刻查不出来情有可原,因为时间跨度太大;若说象润泽那样上规模的,定期集合的有组织活动,除非眼睛瞎了否则断断不会蒙在鼓里!”
方晟无意与她争辩,意态萧瑟转身看着窗外,道:“……我回渚泉了……”
“唉,方晟!”
白翎大步上前双手捧住他脸颊,凝视良久,深沉地说:“她的死,还有姜姝,都跟你没关系,不要把所有责任硬拉到自己身上!”
“我知道,我只是……”
“我们都四十多岁,我们的长辈年龄更大,在未来道路会亲身经历很多亲朋好友离去,但朝气活力的年轻一代会迅速崛起,逐渐取代乃至全面接手我们的事业,新旧交替生老病死都很正常,何必过于执着?”
方晟叹道:“可能我……心肠有点……唉,有点婆婆妈妈,总是放不下很多人很多人,好像每件事最好都有美好的结局,我……是不是过于追求完美……”
“为了你的完美,赵尧尧花钱如流水,恐怕更希望早点看到结局吧。”白翎毫不留情地说。
“你真是……字字诛心,”方晟恼道,“到我们现在,谁还把钱放在眼里?”
“赵尧尧!”
白翎道,“几个女人都在花钱,净流出没有回报,一个叶韵,一个姜姝,花钱最多的却是我,香港军工实验室20个亿,要我看到账本想到白花花银子只出不进也心疼!”
“军工……”
方晟不觉叹道,“我又希望了,但愿能有美好的结局……”
走到门口,方晟想起什么又问道,“温辉宜还住铁旗杆巷?”
“控制起来了,”白翎道,“既然13号不打算露面与美国人接触,温辉宜就失去利用价值,索性抓捕老账新账一起算,再不济也能指控她商业诈骗、贩卖假药、非国家工作人员贪污受贿罪、洗钱罪等等,判个十年以上不成问题。”
“又一条线索断了。”
白翎紧咬嘴唇恨恨道:“断一千一万条都没关系,只要被老娘抓住一条,就足够叫他千刀万剐!”
方晟在机场登机时,刚好芮芸跟随香港议员代表团飞抵京都,两人虽然没遇到,却彼此心领神会。
此议员代表团份量很重,囊括香港地区几乎所有重量级和民望很高的议员,因而京都方面接待规格也很高:正务院主管副理携外事委高层悉数出席,燕老、于云复等老同志也应邀参加,座谈会开到一半桑首长临时抽空来到会场。
本来群策群议谈得挺热烈,大领导到场,见惯大风大浪的议员们都有些拘谨起来,发言你推我让,唯恐说错话回去遭那帮无良记者嘲笑——香港狗仔全球闻名。
这时芮芸挺身而出,说完场面话自谦道:“……我代表新当选的中年议员讲几句,经验不足,说得不周之处请领导们批评指正。”
桑首长看了看名单介绍,微笑道:“到底从内地过去的,‘批评指正’四个字可不是地道香港话。”
众人皆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芮芸——远不是当年那个双江省一建受窝囊气被老总调戏的女人,十多年风风雨雨历练,商界运筹帷幄叱咤风云,已锤炼成风轻云淡举手投足散发出精英白领味道的女强人,只可仰视不可接近矣。
先介绍了深水港建设、开发相关情况,然后侃侃而谈香港民主制度、正治改革方面的建议,继而话锋一转出人意料提到百铁矿区职业病专科医院。
她说她老公是黄树人,前段时间回老家亲自去医院考察了一下,深为矿工深受那么多种苦难疾病折磨而震惊,而深为百铁出现这样纯粹以公益为目的、服务弱势群体的医院而欣慰。
她说老公在考察过程中发现专科医院运营存在很大隐忧,具体地说就是医院坚持低收费、零利润药费等慈善性质做法,由此产生的庞大支出均由波契特伏财务集团独立承担,恐怕于情理不符,也与国际通行做法相悖。
芮芸说香港也有类似福利医院,专门为无收入、流落街头、经济困难者治疗,都有基金会或慈善机构全额支持,靠企业无休止地投入是说不过去的,因为企业要赚钱、要生存,企业有成长期也有低谷期,不可能每个时段都保持强势盈利能力。
最后芮芸才说当前深水港运营状况还可以,愿意牵头在内地成立公募基金会定向用于专科医院运营,以偿老公为家乡人民贡献一份情意的愿望。但听说申报手续相当复杂且审批难度很大,恳请领导给予关心。
一席话说完,议员们都有些惊愕。
今天这种座谈会说穿了是见面会、联谊会、务虚会,一方面双方认识一下以便日后沟通交流,另一方面都尽可能释放善意,加强各方面合作。
会谈气氛应该是其乐融融,专挑爱听的话说,小心翼翼不触及任何敏感话题,会后拍张“一个不能少”的大合影,晚上还有热闹非凡、茅台为主打的酒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