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续道:“二是联网核查系统,能查询借款人的确切身份、家庭地址、有无案底等信息,防止冒名顶替等情况发生;三是充分担保和抵押,对于校园借贷采取大学生联保方式,分散风险,对于社会上有固定职业的采取房产、车辆抵押方式,这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收益率能达到多少?”
“网络借贷的利率一般是银行贷款利率的2至3倍,你算算收益率是多少?”
牧雨秋惊叫道:“这么高哇!”
“你以为银行大楼富丽堂皇,行长老总年薪数百万上千万,真是经营有道?无非靠的‘垄断’二字!当这块市场松开一点点缺口,会有大批资金如潮水般涌入,瞬间搅得借贷市场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照方部长的说法,银行业的末日快到来临了……等等,两周前我有个侄女想报考工行,赶紧打电话叫她别报。”
牧雨秋说着掏出手机要打,方晟压住他的手,笑道:“瞧你紧张的,我是说瞬间!金融是社会稳定的基石,国家绝对不可能看到银行纷纷倒闭,老百姓多年积蓄毁于一旦的局面出现,因此当银行业觉得危机来临时,会采取反制措施,国家也要有相应调控政策出台,把民间资本重新踢出赛场。”
“哈,我们的日子还过多久?”
“顶多两年,到时房产市场又要迎来春天。”
牧雨秋狠狠一拍桌子:“绝对不能错过这个风口!我干!”
“马上通知芮芸、徐靖遥他们都过来,商量各家公司出资额,注册一家资产管理公司,因为审批流程涉及银监会、人民银行等监管部门,可能需要省领导打招呼,具体步骤你们听通知序时推进。”
“好的,好的,我这就打电话!”牧雨秋兴奋得满脸红光。
中午时分,一班投资人都聚齐了,听牧雨秋简要介绍后大家立即议论起来。芮芸不愧财务出身,精通账务,蹙眉问了两个问题:
一是网络借贷以异地借款为主,万一欠款不还如何追讨?
二是如何从会计角度控制网络借贷风险,保持资金流动性,防止发生资金链断裂风险?
方晟道:“芮芸这两个问题提得非常好,分别涉及网贷资金的贷前风险防范和贷后资金清收。追讨问题目前有两种做法,外包给讨债公司和打包处置。”
“打包处置通常要承受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损失,不为网贷公司广泛接受;讨债公司出面追讨效果比较好,不过一旦逼出人命公司声誉将遭到毁灭性打击,相关部门也会出面找麻烦,到时业务能不能继续做下去都成问题。”徐靖遥因为债务纠纷跟讨债公司打过交道,熟悉其中的门道。
“网络借贷必须足额提取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呆账准备金,以提高抵御风险的能力,所以打包处置和追讨外包可以酌情分配,核心思想是尽量减小损失;”方晟道,“资金链问题关系到网络借贷能否可持续发展,从国外运营经验看,绝大多数网贷公司不是被呆账拖垮的,而毁于资金链断裂!”
周挺还不明白,呆呆问道:“我们拿自己的钱借给别人,只有多借少借的问题,怎会断裂?”
芮芸解释道:“网络借贷单靠自有资金达不到盈利规模,因为监管要求预存百分之十五风险金,然后刚开始要有百分之十呆账准备金,这样的话就有四分之一资金动不了,属于不生息资产。为弥补这块资产损失,必须向银行或其它金融机构拆借,有了拆借又要提留备用金保证还款……网络借贷不象大家想象的那么容易,要建非常复杂、环环相扣的账务,然后各种监管指标、财务数据,每天小心翼翼控制住风险线,还有不可测资金损失等等,玩钱的工作一点来不得含糊,要抱着如履薄冰的心态。”
“要有一套精通金融、计算机和网络的班子,”徐靖遥道,“我们打的是短平快,最省事的办法是从银行等金融机构挖人尽快进入角色。”
“两年后中止业务的话,这批人怎么办?过河拆桥可不是我们的风格。”周挺问。
牧雨秋骚骚头:“给一笔数目不菲的遣散费吧,不让人家吃亏。”
“把好端端银行工作辞了来我们这儿,遣散费恐怕不能让人家满意。”周挺道。
方晟道:“大家要清楚一点,一旦国家全面整顿网络借贷,今后类似市场准入、牌照的发放会相当严苛,甚至根本无法申请,那么我们持有的资质本身就是财富。因此业务不会完全中止,而是大幅度收缩,运营更加规范,收益率急剧下降,但要保持一套班子坚持下去,将来或者被其它金融机构收购,或者觑准时机再度扩张规模。”
周挺点点头:“方部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大家再斟酌斟酌,把能考虑的问题都提出来,”方晟道,“新公司由谁牵头?”
“芮芸吧,她本身就懂银行账,不象我们一无所知。”徐靖遥道。
牧雨秋道:“我也觉得芮芸最合适,不过网络借贷会牵扯相当多的精力,潇南德亚那边怎么办?”
芮芸虽然也是老总,跟牧雨秋等老总有本质区别,企业资产都是方晟所有,她只是代理人,因此尽管内心跃跃欲势想接受新的挑战,但不便发表意见,微微瞟了方晟一眼。
方晟沉吟片刻,道:“潇南德亚经营基本步入正轨,周总既然不想继续在旅游业发展,不妨过去担任常务副总接手部分业务,这样芮芸两头兼顾,侧重网络借贷,怎么样?”
“好!”周挺深知潇南德亚已跻身双江着名的高科企业行列,规模和效益正处于企业高速发展的黄金阶段,此时过去任高管就是摘现成桃子,收入、名气和影响等等不是搞旅游业能比拟,说穿了是方晟特意照顾自己。
芮芸也没意见,因为周挺加入不会减少她的收入,而她更注重尝试不同领域,把自己打造成复合型人材。她坚信只要有足够实力,跟在方晟后面永远不会缺少机会。
热烈讨论到傍晚,最终确定入股比例、股权结构、招聘方案和运营框架,牧雨秋等人也决心明天起逐步抛售现有资产,通过海外收购先到国外兜一圈,以欧美主权基金名义转到国内,这样资本来源跟牧雨秋等人毫无关系,更与方晟扯不上边。
眼看天色已晚,牧雨秋提议晚上聚餐庆祝新公司成立,方晟让他们自个儿进行,晚上另有活动。
“什么活动比新公司开张还重要?”牧雨秋嘻皮笑脸道,“若是朋友,不妨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众人都知道方晟的女朋友特多,均含笑不语。
“和于道明单独吃个饭。”
此言一出,牧雨秋等都乖乖闭嘴。跟常务副省长喝酒,他们想都不敢想,也没那个胆量,真坐到一块儿该有多拘束啊。
六点刚过于道明打来电话,还是老地方——东方金城大酒店,最小的包厢。方晟赶到那儿时于道明已点好菜,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大口大口吞云吐雾。
“没其他客人吧?二叔。”看得出于道明心情很不好,方晟赔笑问道。
“嗯。”
于道明从包里拿出一瓶二十年茅台,破例主动帮方晟斟满酒,道:“今天的事真的多亏你,不仅让我安然脱身,还摆脱了后顾之忧。”
“瞧二叔说的,之前二叔帮过我那么多次,我厚着脸皮没请您喝一顿,今儿个……”
“不同的,不同的,这是私德,见不人的勾当,”于道明喟叹道,“夜里跟他们对峙时我考虑过后果,不管惊动省委还是老爷子,仕途将遭到沉重打击,双江肯定呆不下去了,没准还回农业部顶多弄个党组成员,此后就拾掇拾掇心思提前养老吧……”
“幸亏二叔始终没透露真实身份,也幸亏那家子从来不看省台新闻,不然戳破身份是分分秒秒的事儿。”
“要说小牛的确挺……纯朴可爱的,她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就是凑足钱自己开店,所以当我流露可以帮她实现目标的意思,她就一心一意跟了我,”于道明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怅然道,“来到双江后,我实在寂寞太久了,她给予我很多慰藉和温存,唉,后来听她絮絮唠唠谈家事,谈老公时,我不该一时冲动许诺替她老公弄公务员编制,从此便麻烦缠事,因为我很快意识到这件事做不得。然后她没抱怨什么,她老公三番五次施加压力……那个龟孙子早就知道老婆跟了我,却垂涎于那些高档名牌,有时扔给她几张购物卡什么的,故意装糊涂。当听说我不肯帮忙搞公务员名额时,他就准备翻脸了,遂纠集家人上门捉奸,狮子大张口开价一百五十万。我琢磨凭自己拿的几个死工资根本付不起,反正要惊动你,不如把你抬上前跟他们谈判,看看有什么更好的解决之道。你没让我失望!”
“我想这件事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小牛也得动一动。”方晟道。
于道明讶然问:“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