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都好。”温亭湛的目光和他的声音一样充斥着浓浓的宠溺。
夜摇光再一次扑过去,吓得温亭湛连忙接住她,秋千也因此剧烈晃动起来。
“哈哈哈哈……”看着温亭湛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夜摇光终于开怀大笑。
“我是否应当庆幸,我能够取悦夫人?”温亭湛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小腹,双脚抵在地面,这才稳住。
“我的傻夫君,你怎么这么可爱?”夜摇光伸手点了点温亭湛鼻尖,“你忘了我可是修炼之人,我怎么会让自己摔倒,况且……”眉眼一转,夜摇光笑得狡黠,“就算我真的摔下去,你也会给我垫着,我怕什么?”
“知我者,夫人也,是我大惊小怪了。”温亭湛连忙认错。
皓月高悬,清华如洗;星耀闪烁,浓情蜜意。
就在这个时候,急杂的脚步声匆匆而来,能够这么直闯他们的府邸,只有萧士睿一个人,温亭湛从来不对他设防,也不会让人阻拦他。
夫妻两分开,刚刚站起身,就看到萧士睿发丝凌乱绕过月亮门,对他们对上,萧士睿明显还有些不知所措,深吸了两口气他才开口:“姐……摇姐姐,皇祖父快不行了,求你见见他,就是见见他便好。”
这辈子,萧士睿是靠着兴华帝的偏宠才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今日,在他的心里,兴华帝不仅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祖父,他看到皇祖父已经说不出话,却满目渴望的望着等着。
他知道,皇祖父是在等他的姐姐。
这辈子受尽苦楚,明明就在身边,却没有认出的至亲骨肉。
夜摇光抬眼看向温亭湛。
轻叹一口气,温亭湛握住夜摇光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时至今日,兴华帝在温亭湛的心里都是值得崇敬的帝王,是个宽容能够容忍不能容,是个有着雄才大略,是个将对错放在君王颜面之前,难能可贵的帝王。
兴华帝,并没有对不起他,也没有对不起他父母,更没有对不起夜摇光的地方。
其实夜摇光并不想去见兴华帝,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亭湛都不怨不怪,她自然更没有资格去怨怪什么,更何况这件事和兴华帝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是害怕兴华帝会在临终前,对她嘱托什么,对于一个血脉上的亲祖父,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但她是不可能再答应任何事情。
可有些事情,注定是不能逃避,需要鼓起勇气去面对。
他们到的时候帝王的寝殿外朝廷重臣都在,宁安王和几个宗亲则是守在偏殿。萧士睿,直接将他们夫妻带入了内殿,兴华帝似乎睡着了,看到夜摇光到来,福禄险些喜极而泣。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跪在床榻边低声喊着:“陛下……郡主来了……”
兴华帝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的掀开,他偏过头看到夜摇光,迷蒙的目光变得清醒,挣扎着要坐起来,萧士睿和福禄连忙去帮忙,将他给半推起来,萧士睿坐在身后,让兴华帝靠着自己。
就这样短暂的挪动,兴华帝已经开始粗喘,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他目光有些恍惚却又执着得盯着夜摇光,将自己的手颤抖着伸出来,悬空着对着夜摇光。
夜摇光明白他的意图,但她却没有立刻上前,还是温亭湛轻轻推了她一把,夜摇光才顺势走上前,福禄让开了位置,夜摇光坐在了榻沿,伸出手握住了兴华帝的手。
就在夜摇光伸出的手一瞬间,兴华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反握住夜摇光,尽管颤抖的厉害,却让夜摇光感觉到他在拼尽全力,想要紧紧的抓住夜摇光。
“你……恨我么……”兴华帝的声音苍老沙哑虚弱。
夜摇光也不知道为何,眼眶泛着酸涩,她勉强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她有什么资格去恨兴华帝,兴华帝由始至终不知道她的存在,误会温亭湛是私生子,也是温亭湛自己做的局,故意呈上了欺骗所有人的罪证。
即便知道了温亭湛的身份,在明知道温亭湛活着,必将威胁萧士睿的情况下,他出于长辈的慈爱也好,出于对人才的爱惜也罢,他给了温亭湛两次机会离开,每一次都是因公殉职的理由,尽了最大的力气不抹杀温亭湛的功绩。
后来温亭湛两次驳了他的苦心安排,他竟然能够再给温亭湛第三次机会,只要温亭湛亲自抹平了谣言,依然可以手握大权,做那个辅佐萧士睿登基之后的肱骨大臣。
是温亭湛把路做绝,才逼得他用了这样的法子陷害温亭湛。
“你父亲……为你取名……夜摇光……”兴华帝费力的说着,“极好……极好……”
夜摇光蓦然看着兴华帝,她明白兴华帝的意思,她依然姓夜,依然是夜摇光,不用改名,也不用再卷入萧家的是是非非,他不会把她的名字记入萧家的族谱。
“多谢……您。”夜摇光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称呼兴华帝,像萧士睿一样亲昵她做不到,但像称呼陛下,对于这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老人有些残忍。
兴华帝似乎不在意,他突然脸上满上了光,灰白的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他们同时联想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你想如何处置孔家?”兴华帝突然有了力气。
“我听摇摇的。”温亭湛回答,毕竟是夜摇光的外祖家,他想要听从夜摇光的安排。
兴华帝又看向夜摇光,夜摇光似乎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我们不杀人,一个人都不杀。”
兴华帝静默的看着夜摇光好一会儿,他脸上的光迅速的退了下去,他忽然语气之中带着一种似惆怅又似宽慰的呢喃:“不杀人……不杀人好……”
说着,兴华帝的唇角荡开了一抹令人读不懂的笑,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握着夜摇光的手也瞬间无力的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