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笙重重地踩了邵钧庭一脚,胡乱地裹好浴袍,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主要不是气,是害臊。
邵钧庭居然都拿这种事来嘲笑她了,以前可都是他天天想做这做那的。
现在可真是实力上演了什么叫婚前叫人小甜甜婚后叫人牛夫人的啪啪啪版了。
邵钧庭看到明笙小小的身影,勾唇,淡淡地笑了笑。
忍着,更难受的可是他。
他主要不是还是担心她累着了么。
今天一整天,她确实透支了很多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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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就坐在客厅里喝柳婶熬的姜汤,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跟一头小熊似的。
决不让人提起任何的兴致。
邵钧庭见了,居然还挺欣赏地点点头,道:“嗯,懂事了,还担心自己会着凉了。”
明笙险些被一口姜汤呛死。
“我去看下三嫂和初阳。”邵钧庭笑着说道。
明笙咕咚咕咚地喝完姜汤,道:“我也去。”
怕他不同意,明笙慌忙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没事,那湖挺浅的,就是游了个泳。毕竟我把三嫂拉回来的,我想确定下她现在怎么样了。”
“嗯。”出乎意料的,邵钧庭没拦,反而是顺手找了顶帽子,给她戴上,道,“别着凉了。这种时候,我挺需要你陪在我身边。”
明笙彻底愣住了。
邵钧庭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这种话,别扭地扭过了脸。
明笙起身,轻快地吻了吻他冒出了点淡青色的下颌。
邵钧庭挑挑眉,小姑娘这就不生他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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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初阳的院子里,一片幽暗,只有卧室里亮着一盏灯。
邵初阳坐在床边,握着俞舒的手,一步也不敢离开,啜泣道:“妈,你怎么舍得丢下我离开呢?”
俞舒一脸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讷讷道:“他们都知道了,他们早知道了,为什么会原谅我呢?”
“妈……”邵初阳咬着唇,像是下了重大决心般,道,“其实离开邵家也没有什么,不是么?我本来就不是邵家的人,很多人不是邵家的孩子,不是也都能活得好好的么?我有手有脚,为什么就不能活了?”
“可是……初阳你的身子……”俞舒眸子里泪意闪烁,酸涩道,“都是妈对不起你。”
“是……我身子柔弱,可是世界上也不是只有我一个这么弱的人,不是么?妈,这些年其实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了,其实……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保护一个人一辈子的,不是么?”邵初阳眼眶红润地说道。
她之前和母亲也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她刚刚发现自己在湖里寸步难行,而小叔爱着的那个女人,像美人鱼一般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母亲也错了。
不是永远都会有人来救你。
如果那一刻只有她一个人在呢?
如果以后遇上更多的风浪呢?
“妈,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想再要了。”邵初阳拍了拍俞舒的手,道。
俞舒怔怔地看着女儿,眸子里流下了泪。
大概这么多年,都是她错了。
她走进湖中央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他。
她对不起他这么多年,求的不正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么。
“初阳……”俞舒叹了口气,道,“待会儿你小叔来了,先把那封信交给他看吧。”
“小叔……小叔还会来么?”邵初阳有些忐忑地绞了绞手。
在湖畔小叔看她们的眼神,像一柄利剑一般,仿佛看穿了一切。
今天这件事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来看她们母女俩了。
“他会来的。小四……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俞舒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会来的。”
楼下,正好就响起了张婶开门说话的声音:“四爷,四太太……”
邵初阳抿了抿唇,拿起放在床头的信,转身下了楼。
邵钧庭面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邵初阳分辨不出他的心绪,双手将信交给了他:“我妈说请你先看这封信。”
邵钧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接过信,坐在沙发上和明笙一起看信。
邵初阳看了明笙一眼,刚想开口,又默默地垂下了头。
她没有立场不让明笙看这封信。
信就是明笙方才看到的好几张信纸的那封。很长,第一页是写给邵初阳的,交代她在自己走后要好好生活的。
第二页以后,都是写个邵钧庭的。
准确说,是写给邵钧儒的。
一封迟来的忏悔信。
俞舒写嫁给邵钧儒后,邵钧儒一心赴在邵氏,极少顾及家庭,她猜测他心有他属,便爱上了邵钧儒常常派来照料她的秘书林。
邵初阳是她和林秘书的女儿,不是邵钧儒的。
她将此当做一个最大的秘密藏在心头。
邵初阳身体有先天性免疫疾病,需要长期吃药,她希望邵初阳能得到邵家优渥的生活条件。
但每每看到邵钧儒待邵初阳视如己出,她心里就愧疚悔恨。
但在十年前,她发现邵钧儒和叶时晴在一起,又点燃了她心中最初的恨意。
邵钧墨不知以什么手段知道了邵初阳的身世秘密,以此威胁她,于是她通过林秘书,偷出了邵钧儒的一些商业资料。
邵钧墨篡改了这些资料,诬陷邵钧儒在海外开设影子公司。
那时,她总觉得邵钧儒如果不再继承邵氏,对叶来说就不再有利用价值,就将回到她的身边。
但没过多久,邵钧儒就在汽车爆炸事故中身亡,在同一起事故中去世的,还有她的另一个爱人林秘书。
后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都无法合眼,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因为谁的死亡而疯狂。
那时,她谁的爱,都想得到。
再而后就是十年来的良心惴惴不安。
前几日,邵钧墨又以此来威胁,是她让初阳继续做出不正确的选择。
她是一个胆小而懦弱的人,苟且地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只想以死来赎罪。
希望邵钧庭可以看在她死去的份上,就算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待她,也不要为难她。
这一切,都是她这个自私的母亲的错。
邵钧庭放下信,目光微凉,转身要上楼。邵初阳慌张地拦住他,近乎哀求地说道:“小……小叔,我妈……已……已经吃药睡了。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