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庭紧紧勒住的那个人,从军靴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反手就往他的小腹刺去,邵钧庭捂住腹部的手掌里,瞬间溢出鲜红的血液……
一旁的陆泽丞整个人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还会出这样的意外。
砰,砰,砰,又是几声枪响,是警察朝天空放了几枪。
明笙的耳朵里像是袭来了潮水的轰鸣声,再也顾不上别的,发疯一般朝邵钧庭的方向跑去。
刚下车的警察拉住了她的胳膊,明笙几乎是绝望地喊道:“流血的那个人,是我的丈夫。”
不知是被她脸上的神情吓住,还是看到了陆泽丞的手势,警察愣愣地松开了手,明笙跑了进去,跪在邵钧庭身边,环住了他的脖子。
邵钧庭用外套捂着自己的伤口,看到她来了,带着淡淡的笑容叱责道:“不是让你先跑去海边了?怎么又跑过来了?”
“你闭嘴。”明笙冷着声骂了一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好让他舒服一些,咬着唇道,“你先别说话了。”
邵钧庭望着咬着唇瓣隐忍落泪的明笙,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笑了笑。
明笙还是第一次对他说话这么大声。
明笙心里疼得不行,恨不得刚刚那一刀是扎在自己身上的。
他的手上全是血,他怎么还能笑得那么无所谓,那么云淡风轻。
小腹的灼烧感传来,邵钧庭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不想在明笙面前露出痛楚的神情,但因为一直强忍着,额上就蒙上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抬眸,看到她脸上有血污,是被自己的指尖所沾染的。
邵钧庭缩回了手,安慰道:“没事的。”
明笙抓起邵钧庭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旁,低眸看着他,道:“明明就有事……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痛的时候就喊痛……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还是蝙蝠侠……你怎么不去好莱坞发展算了……”
什么时候才可以不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
手心传来她脸颊的温度,一颗心似乎也被熨热了。
身体的温度在渐渐地下降,明笙的声音渐渐变得小声,身影也变得模糊。
在晕过去之前,邵钧庭说了最后一句话:“小明笙,你笑一笑啊。”
她愣了片刻,却很快含着泪笑了,美好得像是这夏日的海边。
救护车呼啸而来,人声愈加地嘈杂……
***
邵钧庭醒来时,明笙支着脑袋坐在一旁,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地,像是倦极了。
窗户是开着的,外边是一碧如洗的蓝天,白色的窗纱随着风轻轻地拂动着。
一切都很安宁静谧,输液管里的点滴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邵钧庭勾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明笙柔软的长发。
察觉到头顶有暖意传来,明笙肩头一耸,醒来,对上邵钧庭深邃如墨的眼,眼中闪过一阵惊喜,笑道:“你醒来啦,我去叫医生。”
邵钧庭却拉住了她的手,道:“待会儿。”
“嗯?”明笙疑惑地问了一句。
“明笙,让我好好看一看你。”邵钧庭淡笑着说道。
他昏睡过去时,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他在一个狭长昏暗的隧道里一直往前走着,没有尽头。
隧道的墙上,写着各种辱骂的标语,都是他当年在看守所里听到的话。
看到那些标语,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地在变冷,几乎没有力气在走下去了,但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小女孩在追着蝴蝶,他在追小女孩,追着追着,他就走出了那个隧道。
眼前的小女孩渐渐地长大,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又变成了一个明媚的女人。
一个很恐怖的梦,就这么变成了一个温暖的梦。
邵钧庭拉过明笙的手攥紧,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却很温暖。
“你看,没事吧?”邵钧庭笑了笑,眉梢带着点飞扬的得意。
指尖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脏与平常一样强而有力的跳动,明笙心里那块大石总算落了下来,唇角微勾。
但很快,明笙就敛起了笑容,瞪了邵钧庭一眼,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啊?”
明笙这是要教训他了,邵钧庭眉头一挑,起身,按住她的后脑勺,就堵住了她的唇,极尽缠绵,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又像是在道歉。
他吻她的唇、脸颊、脖颈……而后炙热的呼吸一下就钻进了她的耳蜗。
他吻得热烈,明笙的脸一下就变得红彤彤的。
事情的发展好像有些不对劲啊,之前她做类似的事,邵钧庭可是好好地把她说了一顿,从脑袋批评到脚趾头的。怎么轮到她的时候,一句话也没空说。
“邵钧庭,你不要用美男计!”明笙咬咬唇,躲闪开他的吻,含羞带嗔地看着他,眸子里有两簇小火苗在点燃。
“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缝了多少针,我们要正经地谈一谈这个问题……”明笙噘着嘴,极力做出凶巴巴的神情,但是被他搂在怀里,身子软得像一滩水,嗓音也变得软糯起来。
“好……”邵钧庭笑了笑,脸色却突然绷了起来,道,“明笙,我肚子有点疼……”
明笙忙松开手,问道:“是不是伤口又裂了,我去找医生……”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身体顿时也没什么防备。
邵钧庭勾勾唇,飞快地啄了下她泛着水光的唇,道:“骗你的,不疼。”
明笙的眼里顿时溢出了些水光,甩开他的手,恼羞成怒道:“我去叫医生。”
邵钧庭这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个正行了。
看着她的背影,邵钧庭微弯着的唇角慢慢敛了下来,伸手捂住了肚子。
没过多久,医生和明笙就一起走了进来,陆泽丞也跟了进来,他头上包着一层纱布,应该也受了一点伤。
医生仔仔细细地给邵钧庭检查了一番,道:“没什么大碍,幸好躲避得比较及时,没有刺中什么脏器,只是腹壁受伤,但还是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两周后可以拆线……”
明笙拿着手机,一点点地记下来,揪着医生问东问西,从饮食问到了睡眠。医生是一个大胡子的老外,似乎没太听懂她说了些什么,摸着胡子保持沉默。
邵钧庭听了,淡笑了一下,道:“明笙,西医不注重这些的。”“你闭嘴。”明笙又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