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还留在沈樱樱的手上,沈樱樱惊讶地看着斜垂成45°的酒杯,怒道:“是……是你倒的。”
“樱樱,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理解,但你怎么能冤枉我呢?”齐悦红着眼,柔柔地说道,“当年那件事也是,还是我帮你报的警。”
旁边几个女人一人一句地帮腔:“沈樱樱你果然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动不动就喜欢迁怒别人。”
“对啊,明明是你自己手抖,齐姐姐不是好心帮你拿酒杯吗?”
“我……”沈樱樱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咬牙道,“不是……”
明笙一蹙眉,摇了摇头,她刚才看得真切,是齐悦调转了酒杯,沈樱樱的手上没什么力气,才会被泼到的。
很明显,齐悦还算准了沈樱樱一定会被激怒,却又不会真正地在这种场合发作,照她的脾气说不定还会因为她们的攻讦,干脆就认了下来。
这种小手段,最容易让沈樱樱这种性子的人难受。
沈樱樱手一抖,垂下了头,嗫喏着,眼中浮起了一片水汽,道:“是我……”
明笙将沈樱樱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回眸道:“刚刚只是一个小意外,你就不要迁怒于齐小姐了。”
沈樱樱眸中的雾气更甚,却没有再顶嘴,垂着头站在一旁。
明笙端起一杯酒,微笑道:“齐小姐,我向你赔罪。 ”
齐悦满意地勾了勾唇,笑道:“新娘子客气了,这怎么能用上赔罪这个词呢。我和樱樱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我最了解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明笙淡淡地笑了笑。
齐悦端起酒杯,与明笙轻轻一碰,不料明笙却突然一用力,齐悦手一抖,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酒杯就往自己身上斜去,红酒泼在胸口,白色长裙的胸襟处宛如绽开的红色玫瑰。
“啊,齐小姐你是喝醉了么?是不是还在生气,所以情绪太激动了?”明笙掩唇说道,“被子都没拿稳。”
酒一点一点地顺着长裙往下流淌,齐悦脸色发白,怒道:“你……你……”
“齐小姐,我刚刚说了,我向你赔罪。”明笙在齐悦耳边轻声说道,餐桌上的方巾帮齐悦擦了擦。。
原来赔的是这个罪。
这个顾明笙也真是个多事的,为什么要替沈樱樱出头?
和刚刚是一模一样的情况,齐悦暗暗一咬牙,看到周围的人都神情各异地看着她,抿了抿唇,捂着胸口不动声色地说:“我没喝醉,不过是有点手抖。小意外小意外。”
她说话时,盈盈美目中水光点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明笙微微一挑眉,一样的情况,齐悦就比沈樱樱会“处理”多了,她这副楚楚动人的委屈姿态,不管事实如何,旁人都会先同情她几分。
“齐小姐,先去化妆间换个礼服吧。”明笙朱唇微启,一点着急的意思也没有。
齐悦蹙蹙眉,这个顾明笙,很耐得住性子,邵家如果再扩张,以后她可能会是一个很大的对手。
齐悦想着,眸中露出了一点阴沉的神色。
沈樱樱整个人都惊呆,她完全没想到明笙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顿时高兴了,扶着齐悦,甜甜地笑道:“齐姐姐,我们一起去换个衣服吧?”
沈樱樱怎么突然变了个性子?齐悦唇角一抽,脸色越来越不好。
毕竟是件丢脸的事,她在这里僵持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是这样走了,总觉得就输了顾明笙一头,齐悦满心的不甘。
一旁有个男士脱下外套,给齐悦披上,关切地问道:“齐小姐,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
齐悦意味深长地瞟了明笙一眼,摇了摇头,目光哀戚可怜得犹如风中的小白花。
突然,消失了一段的严禹鸣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随手拿起长桌上的一杯红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在了齐悦的身上,冷冽道:“泼你怎么了?婊.子,就凭你也想爬我的床?”
……
全场震惊。
原来京城贵胄骂人也是这么难听,原来严小太爷和齐大小姐这么不对付。
刚刚那场“小意外”大家只是看上一两眼,如今大厅里站在每个角落的人,视线都投了过来。
明笙也惊呆了,这个严小太爷到底是仗义出手还是跟叶时晴不共戴天啊,居然飚出这样的粗话。
但是这是严小太爷骂的呀!
跟严家比,齐家算得了什么。不管心里信不信,面上所有人都信了。
有人小声地嬉笑道:“原来传闻是真的呀?”
齐悦这回是彻底站不稳了,扶着一旁的男人才勉强站定,面色苍白地对严禹鸣道:“你……你这是说什么?”
严禹鸣眉毛一挑,不屑地笑道:“哦?难道我说错了?呵,听说你以前还想做我弟妹来着,啊,不对,又听说是小婶。”
他声音不大,不过这种八卦,所有人就算面上装作再不在意,耳朵都是竖起来听的。
“严禹鸣,你……”齐悦提不起气来,身子几乎是半瘫软在扶着她的那人身上。
这两人要是再说下去,恐怕现场就要爆炸了。
邵钧庭说的没错,这严家小太爷果然是来砸场的。
明笙揉了揉眉,道:“严先生,您风尘仆仆赶来,刚刚都还没好好坐下来吃些东西呢?不如……”
“不用。我有事先走了。”严禹鸣伸出食指,摆了摆,扬起笑容,又低声道,“你倒是也不怕我。”
难道要怕他才对?明笙抽了抽唇角。
手心一暖,邵钧庭已经走了过来,捏住了她的手,目光淡静地看向严禹鸣:“我送送你。”
严禹鸣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邵钧庭来了,明笙就松了一口气,招呼了两个人,扶齐悦去换衣服。
刚送完两个贵客的沈隽回来,才发现场面上的气氛和刚刚迥然不同,问也没问齐悦,拉着沈樱樱的手离开。
齐悦嫌丢人,掩着面匆匆离开。
毕竟是帝都几个大家的事,江城的人也不太敢插嘴,人群渐渐散去,晚宴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般。
除了那个不堪的传闻,在人们心底生根发芽。
化妆室里,齐悦狠狠地踹着椅子,砸着包,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浮现着刚才的那一幕,这还是她在人前最受辱的一次。这个仇,她一定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