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能找到类似的山洞遮风避雨,可想找到靠近水源、有日光照耀的平坦所在,在阿芒而言,却并不算困难。
只又花了一天光景找到合适的营地之后,范老二不知打哪冒了出来,踏勘过后,坚持要给阿芒帮忙,还得要起足足三间草舍不可。
阿芒啼笑皆非,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却只能道:“无需这样麻烦的。”
范老二却坚持:“不是说了么,男女有别,到辰光中间拱卫的那间给大小丫头小小丫头住,你们兄弟住东边,我们兄弟住西边。”
回来后还要特地要说给丫头听,丫头不免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却根本同他说不通,只能呵斥道:“甚的大小丫头小小丫头的,叫姑娘!”
范老二就斜着眼睛瞅着他:“那叫大姑娘小姑娘?”
又挑了挑眉头:“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了,我这还不知道你们都姓甚名谁呢,我范老二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可总不能成天到晚‘喂喂喂’的叫你们吧,这显得我多没规矩啊!”
尤其最后一句话还说的抑扬顿挫的,一个“啊”字儿拖得老长老长。
虽说范老二同阿芒丫头正式认识的时日也不算短了,也没少打交道,可到底隔着一层,自然还没机会坐下来好好自我介绍。阿芒还是习惯称呼他为“二当家”,而范老二也确实一直“喂喂喂”的唤他们。
“我叫丫头,这是阿芒哥。”丫头说到自己兄弟,声气儿自然好了不少,只是他们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倒是没甚的不可对人言,可姑娘家家的,名姓只有至亲才能知道。
当然,他们自是不同一般的,那是过命的交情,何况还有何娘子的临终遗言在。可他范老二就别想了,硬声硬气地告诫他:“至于我这姐妹,你就称呼大姑娘小姑娘好了。”
范老二就翻了个白眼。
不过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再把丫头问急了,反正早晚都得知道,他不着急。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谁管这甚的阿芒丫头答不答应的,他是非得护送他们上路不可的。
免得他们呆头笨脑的,到辰光再叫人哄了去。
何况阿芒还说了,他们打算一路往东南走。
虽说这会子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计划要上哪儿去,可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儿,一路往东南可就是江南之地了。江南自古富庶、人杰地灵,他自然亦心生向往。
倒是盼着早日启程了。
不过也知道阿芒在等那大小丫头、还有那叫丫头的小小子恢复身体,急也急不来,索性帮着阿芒张罗了起来,起草舍、搬家,事事冲在前头,忙得不亦乐乎。
叫三秋三个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家从来懒散怠惰的老大竟然还有这般勤快的一天,要不是白天黑夜在一道,说不得就要以为他中邪了。
从饭老张口衣来伸手的大老爷,到心灵手巧勤俭持家的田螺姑娘,这跨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阿芒丫头却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阿芒还则罢了,尤其丫头,这都受了人家的恩惠了,再嚷嚷着不要人帮忙,这未免也太矫情了,可真要叫他咽下去,还真不是一般的剌嗓子。
颖娘却是长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折磨了她有些天的这桩事儿,当她真正面对的辰光,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起码在搬去新营地的辰光,面对范老二的目光和打趣时,她护住了果娘,也没有落荒而逃。
从之前的营地搬来这新营地,一路上颖娘自然没法儿不露面。虽然阿芒丫头都已经再三安抚过她,让她一切随心就好,若是不知道该说些甚的抑或就是不想说话,那就不说,可她跨出山洞大门的辰光,还是打心里有些发怵。
却没想到在听到范老二那管似笑非笑的声音的同时,她反倒冷静了下来。
范老二或是真的没有挨过打,对自己曾经挨过的闷棍至今念念不忘,虽然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说过的话儿颖娘大多都能听得见,可终于见着活人了,还是忍不住半抱怨半打趣地同她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发旋,都快被你敲成两瓣儿了,我觉得我肯定不到年纪就该秃了。”
颖娘没有吭声,范老二终于再次看清了颖娘的面容,却觉得似乎同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心里头倏地腾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来,感觉,怪怪的,人就呆在了哪里。
虎头蛇尾,想了好些天的这出好戏,锣都开了,胡琴也调上了,却忽的就失了继续唱下去的兴致了。
丫头自然长松了一口气,他哪里知道范老二的心思,只想着他到底还像个男子汉。
不过阿芒却是知道这范老二虽然混不吝,却还不至于一门心思同女孩子过不去,否则之前几次三番岂是他们说拦就能拦得住的。只不过到底还是不大放心范老二,自然不希望他同颖娘果娘有过多的交集。
在新营地安顿下来,预备下山明察暗访的前一天夜里,不免几次三番交代丫头看顾好颖娘果娘。
丫头本就恨不得范老二看不见颖娘果娘,再见阿芒这样谨慎,更是全神戒备。
范老二却只作不察,不过他并不知道阿芒有意下山打探消息,翌日一大清早,眼见阿芒又要出门,先就跳了起来:“怎的,又出事儿了?”
丫头也蹦了起来:“大清老早的,你就不能讨个吉兆说句好话?”
就算当不了叫人欢喜的喜鹊,也不必去当乌鸦吧!
范老二不想跟丫头抬杠,显得自己以大欺小似的,只看阿芒。
阿芒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没有的事儿,我下山一趟,打听些事儿。”何况还有话儿要嘱咐他:“她们还要好生休养,你别有事儿没事儿逗她们。”
范老二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朝着他直摆手:“行行行,我不逗她们,你赶紧走吧!”
说完才想起甚的来:“对了,你说你要下山做甚的,打听些事儿?打听甚的?不会是富老大横死那事儿吧!”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他们之间头一遭谈到横亘在他们心里的这桩事儿,还这样突如其来,丫头、颖娘,甚至于阿芒都有些无措,范老二却显得坦然的多,笑了一声:“若是这事儿,你们直接问我不就成了,何必再舍近求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