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等到她的出现。
在来的路上,我幻想过无数个见面的场合和情景。或是站在不远处的向日葵地边,而她撑着雨伞缓缓走来,上前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感动得一塌糊涂。或是在街道的某个转角处,我们不期而遇,俩人站在雨中伫立凝望,然后她泪流满面。或是她开门的瞬间愣在那里,许久哽咽着道,你来了。
然而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狼狈不堪的情景,甚至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令人失望的是,剧本没有按照我想象的往下演,她看到我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好像知道我会来似得,如往常一样冷冰冰地道:“你怎么来了?”
一颗火热的心瞬间跌入冰谷。我缓缓起身,可能是蹲着时间太长了,双腿有些发麻,站起来的瞬间感到头晕目眩,定了定神才算缓过劲来。用手抹掉眼睛上的雨水道:“我不能来吗?”
她继续凝视着我,朦胧的眼神掠过一丝彷徨,嘴角微微抽搐,咬着嘴唇道:“谁让你来的,赶紧走。”说完,绕开我准备开门。
“我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我大老远从中国跑过来,淋了一天雨,都把我冻感冒了,好歹说句好听的,然后让我进屋暖喝缓和。你倒好,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乔菲转身看着我,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扬起脸道:“我让你来了吗,再说了你感冒不感冒和我有什么关系,谁让你来的找谁去。”说着,推开门进去了。
我赶紧尾随其后跟了进去,乔菲再次转身拦着我道:“干嘛,我让你进来了吗,出去!”
我知道她在和我开玩笑,陪着她继续往下演。往前一步走到门口理直气壮道:“我反正不走了,也走不了,就赖上你了怎么着,你报警吧。”
乔菲看着我滑稽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上前一把推开我,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进了家门,我连续打了七八个喷嚏,雨水顺着裤管流淌在木地板上。我准备换鞋,谁知她道:“你就在门口站着吧,待会雨停了就可以走了,别弄脏我的地板。”
我的火气腾腾地上来了,把背包往地上一扔,当着她的面脱掉t恤擦了擦脸一同丢在地上,脱掉鞋气呼呼地坐在门口的脚垫上。
乔菲诧异地看着我,收起雨伞靠在门口,换了拖鞋径直上楼了。
我的肺都快气炸了,就没见过这种不近人情的人。即便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进家门避避雨总该可以吧。而她把我当看门狗一般挡在门外,简直欺人太甚。
我才不管那么多,光着脚准备上楼,谁知她大声喊道:“你别上来啊,上面是我的房间,就在下面待着。”
我扯着嗓子道:“你家卫生间在哪,我要上厕所。”
“自己找。”
我转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冲进去关上门解决了内需,顺便洗了把脸,也不管谁的毛巾抓起来就用。嗅到淡淡的百合花香气,我的气消了一半。
待我出去后,她拿着一件睡衣从楼上下来了,丢给我道:“我们家没男人的衣服,这是我准备扔的睡衣,你将就着穿吧。”
我看了看睡衣的颜色,一脸懵逼晃了晃道:“你确定让我穿粉色的蕾丝睡衣?”
“嗯呐!”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我无语了,道:“好好好,穿就穿,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现在要洗澡,可以进去吗?”
乔菲白了一眼,转身又上楼了。
我冲着她喊道:“我可用你的毛巾啊,还有你的沐浴露,洗发水,牙刷……”
她没搭理我,拖着慵懒的身子上去了。
来到卫生间,我脱了精光,打开淋浴头,热水冲下来的时候甭提有多爽。昨晚还住在日本最豪华的度假山庄,谁知今天此番狼狈。
待身子暖和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幸福。就像饿的发昏饱餐一顿,原来幸福就如此简单。我四处打量着,卫生间并不大,顶多十几平米,浴缸就占了三分之一。洗漱池台上摆满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头顶上的晾衣架上还挂着内衣内裤,没有一个男人用品。她没有说谎,这里只属于她一个人。
洗完澡后,我已经恢复了元气,不过确实有点感冒了,头晕晕沉沉的。擦干身子准备穿衣服时,拿起粉色的蕾丝睡衣比划半天,自己都被恶心到了。可是,包里的衣服也湿透了,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吧。
挣扎许久,我闭上眼一狠心穿上了。也不知是她以前胖,还是睡衣宽大,睡裤我居然穿上了,只不过成了七分裤。而且重要部位有些激凸,实在有些滑稽。衣服就更不用说了,压根穿不上,我怀疑她在故意整我。
没办法,我又脱了睡裤穿上湿漉漉的内裤,将就着穿吧,待会洗了衣服明天一早就能穿。
我出去后,乔菲刚从楼上下来,看着我滑稽的样子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反正就这样了,也不怕笑话,叉着腰站在那里道:“好笑吗?”
乔菲立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白了一眼往门口走去。
我很佩服她控制表情的节奏,前一秒还是乐得前仰后翻,后一秒立马恢复原状,如此收放自如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见她要穿鞋出去,我喊道:“你去哪?”
她没有理我,我继续道:“你该不会不回来吧?”
她拿起伞关上门出去了,我似乎习惯了她一脸的傲气,和她说话简直是奢侈。有些事情不在乎多么的轰轰烈烈,平平淡淡反而最真实。一旦习惯了某种习惯,也就成了习惯。
即便如此,我和她在一起没有太大的压力,但和叶雯雯在一起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占有欲太强,又有好胜心,而且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无形中产生了屏障。就拿昨晚入住虹夕诺雅来说,除了欣赏美景之外,我的身心并没有得到愉悦,而是沉甸甸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