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颜无双?
李易尚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语,有着几分不明白,一旁苏媚亦是不明白,于是向着孟沛轻声问道:“孟书生,‘微颜无双’什么意思?”
“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这四句话指的是修真界三位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姑娘。”孟沛道:“‘静照天璇’是儒教佛教普陀山观音禅院的静璇女尼,‘微颜无双’便是眼前的朱微颜姑娘,至于那‘倾国倾城’,指的是武当派的的顾倾城女道士。”
苏媚听罢,在心中默念几句,又望了朱微颜一眼,没有说话。
九尾灵狐从来都有着自己心底的骄傲。
孟沛闻得朱微颜之言,并不露怯,道:“朱子能开创理学一脉,位列儒教孔门十二哲,其才华修为自然是大家公认,然才华与道德何干?”
孟沛亦是连消带打,将朱微颜的话语顶了回去,承认朱熹之才,却不认其道其德。
朱微颜尚未反驳,那边莫不从宁不平两人已经止不住的叫嚣:“姓孟的,你就会逞口舌之利做小人诬陷行径么?不知道手底下有没有什么真章,拿出来瞧瞧。”
朱微颜的一番说辞被莫不从宁不平给硬生生的堵在胸口,然大敌当前,朱微颜亦不好扫了两人面子,只得蹙着眉头退下。
旁观的李易见状,除了无语还是无语,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程朱理学与孟子之儒争论了千年,虽说没有分出胜负,然而实际上在修习孟子之儒的石鼓书院荒废以后,程朱理学仗着人多势众,是逐渐占了上风的。
当然,这也和历朝历代统治阶级的需要有关,想明太祖朱元璋就十分不喜孟子之儒,甚至有禁绝孟子之儒的打算,后迫于压力没有实行,不过却将《孟子》一书删减了许多。
今日孟沛与朱微颜争论,想来也说不出什么新意,即便孟沛与朱微颜斗个旗鼓相当,可岳麓书院这边还有君不器在一旁查漏补缺啊。
孟沛看不上莫不从宁不平两人,傲然道:“在下手底有没有真章,不劳你等二人过问!”
莫不从宁不平闻言恼羞成怒,又要拔剑冲上。
君不器冷哼一声道:“孟公子,话已至此,不复多言,我等终究还是需要划下道儿比试一番。”
既是比试,自要有比试项目,要有比试裁判才行。
客栈里现在除了比试双方,就只有李易苏媚江老头以及掌柜等人,江老头已经在角落里沉沉睡去,神游物外;掌柜一听说众人要请他做裁判,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劝道:“正所谓和气生财,要是有个伤亡可如何是好?依鄙人看来,大家还是就此罢休算了。”
掌柜苦着个脸,心里在求神拜佛喊爷爷,两边都有这么大的来头,谁也得罪不起啊,到时候将客栈给拆了,找谁赔偿去?
苏媚在一旁嘻嘻笑道:“掌柜,你别担心,那几人是儒教岳麓书院的,家大业大,区区一个客栈,输得起也赔得起。”
比试还未进行,苏媚就先判定岳麓书院众人输了。
算来算去,好像只剩下李易,众人尚未将目光投向李易,又是莫不从宁不平两人跳了出来,叫嚷道:“这小道士能有什么见识,也做得了岳麓书院于邹城孟家之间比试的裁判?当真是贻笑大方!再说,姓孟的与小道士相熟,保不准小道士就偏袒姓孟的。”
李易根本就没想过要做什么裁判,不过莫不从宁不平两人的言语实在太过粗鄙不堪,简直是当着众人的面赤果果的打脸。
李易心中恼怒,面上却是淡淡,道:“以你等两人的水准,还用得着偏袒么?就是让你等两人再回去苦修个百几十年,也不是孟公子的对手!”
人的名,树的影。莫不从宁不平两人对上孟沛,有些放不开手脚,面对李易就没有这番顾忌了,闻言哈哈大笑,讥道:“真是好笑,你一个连姓名都不敢报上的小道士,能懂得我儒教典籍么?你要做裁判,怎么裁,抓阄啊!”
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气,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易心道我还真懂得儒教典籍,闻言不怒反笑,道:“好吧,小道我不做裁判,我也参加比赛,助拳孟公子一方总行吧!”
修真界的比试,向有助拳之说,所以李易的要求也算不上奇怪。
若非害怕出手泄露身份,苏媚早就一颗五彩石向着莫不从宁不平两人打砸过去,这会苏媚听得李易也要参加比试,喜笑颜开的道:“师兄加油,一定要将他们给打趴下。”
孟沛闻言,抱拳道:“李兄高义,孟某感激不尽。”
顿了顿,孟沛又向着朱微颜等人道:“今日比试,若我方胜了便罢,若我方输了,有什么后果我孟沛以及邹城孟家一并承担便是,与李兄并无任何干系。”
“这怎么能行?”莫不从宁不平抢着说道:“小道士自己要上的……”
“莫师弟,宁师弟,比试就要开始,我等还是静心准备为好!”这会连朱微颜也看不过去,出言阻止了马廖二人。
朱微颜心中也是很无语,心道你等就不能少说两句么?先是大放阙词引来孟沛斥责,害得众人面皮扫地;然后又将大有获胜希望的辩论给打断,硬要搞什么比试;比试也就罢了,无端的去树立敌人,将小道士给推向孟沛一方。
朱微颜还真担心莫不从宁不平继续说下去。
虽然朱微颜也觉得李易并不大可能对比试的结果产生很致命的影响,可心中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万一呢?
朱微颜的脑海中禁不住的浮现那天李易以树叶吹奏《摸鱼儿》的身影来:一袭布衣道袍,卓然立于青山绿水间,眉目中浓浓的孤独与眷念……
那般的一个人,怎么会不通诗书?
孟沛数次欲将李易置身事外,李易如何不明白孟沛的苦心?孟沛是担忧岳麓书院势大,日后可能报复于自己与自己师门吧!
李易既然敢做,就不怕承担责任。
李易上前一步,道:“孟兄无须多言,无论比试结果如何,小道愿与孟兄一并承担。”
“难怪诗圣杜甫在诗中说‘衡山虽小邑,首唱恢大义。’果然,在下今日于衡山地界便遇见李兄这等大义之人啊!”孟沛闻言感动莫名。
就在众人僵持的阶段,忽的外面一道声音传来:“无量天尊!”
另有一个声音道:“南无阿弥陀佛!”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门口出现一僧一道两道身影来,那道士面色精瘦,不苟言笑,手中拿一把拂尘;那和尚鹤顶童颜,慈悲心肠,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
掌柜见有人来,赶忙上前招呼。
和尚向着掌柜宣一声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与天玄子道友十年不曾前来,掌柜的生意是愈发的兴旺了。”
“托慧空大师的福气!”掌柜笑着还礼:“两位大师来的正好,帮鄙人劝劝这几位贵客,和气生财……”
说罢,掌柜将两方欲要比试的事情告知两人,两人乃是出家人,应该见不得争端之事,也好化戾气为祥和。
不料天玄子闻言大为兴奋,将手中拂尘一摇,与那慧空道:“和尚,我等斗了几十年,今日来做一回裁判,是最好不过的!”
慧空亦是手捻佛珠,点头称是。
掌柜寻找两人劝架,没料两人竟然推波助澜,一张脸登时笑得比哭还难看,直恨自己嘴贱。
众人皆看得出慧空天玄子两人乃是游戏风尘的世外高人,且两人才来此地,并不存在偏袒着谁,所以对两人当裁判都无意见。
“今日比试,虽有小道士助阵,不过主要还是邹城孟家与岳麓书院之间的争端。”天玄子喝一口茶,沉吟道:“儒教的孔老夫子曾要求儒教中人皆掌握‘六艺’,你等比试也应从‘六艺’着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天玄子虽是道士,对儒教也是了解得透彻。
六艺乃礼、乐、射、御、书、数等六门才艺。礼:指的是礼节;乐:指的是音乐;射:指的是射箭;御:指的是驾驭马车的技术;书:指的是书法;数:指的是算法(计数)。
“然时过境迁,孔老夫子的‘六艺’在如今儒教也非人人习得,比如那‘礼’艺,对我等修真界而言便是中看不中用,又比如那‘射’、‘御’二艺,根本就被淘汰于修真界。”
“邹城孟家与岳麓书院皆是号称‘诗书传家’,今日之比,怎能不言诗?”看得出来,天玄子虽是道士打扮,对于儒教之事也是了若指掌:“故贫道建议,你等就比试诗、书、乐、数四项。”
如此比试,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双方都在心中思量着胜算几何。
苏媚算是旁观者清,睁大着眼睛道:“道长,比试四项,若是各赢两项,怎么算?”
天玄子白了苏媚一眼,没有说话,倒是慧空出来解释道:“南无阿弥陀佛,姑娘,若是文比分不出胜负的话,自然就要进行武比了。”
所谓武比,自然就是比武,大家手底下见个真章了。
“今日我等同至南岳衡山,既然吟诗,何不用南岳衡山为题?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谁的诗又快又好,谁便胜出。”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也不含糊,出了这第一道题。
题目既出,客栈内便陷入了静寂,众人都望着窗外的南岳衡山寻思起来。一盏茶的时间便是一刻钟,要做一首应景的诗,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然而既是比试,众人的遣词造句自要讲究些,可不能被对手抓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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