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皇后和朱载垚都是一脸不解之色,刘瑾笑嘻嘻地左右看了一眼,见宦官和宫娥纷纷在夏皇后的眼神之下,都退了出去,至于太子如何知情,他虽是不知,不过想来太子显然已是懂事了,他便压低声音,笑吟吟地道:“娘娘,殿下,陛下乃是圣君,得知了奴婢将那两个贱人赶走之后,非但没有震怒,反而狠狠地褒奖了奴婢一番。”
朱载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觉得见鬼一样。
没有暴怒,没有惩罚刘瑾,竟还狠狠褒奖了一番?难道父皇鬼上身了吗?
想到这里,朱载垚不由咋舌,却猛地又来了兴趣,禁不住道:“有这样的事?父皇……这是怎的了?”
刘瑾便卖弄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一开始,夏皇后和朱载垚倒是有点不信的,可是听到后来,那李东阳带着百官来觐见,方才意识到什么,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在这里的这几个人都知道,朱厚照素来是最爱面子的,牵涉到美人,若说不舍,肯定也有一点点的,可是最重要的却是严重伤害了他男子的自尊心,叶春秋的办法很简单,将朱厚照的面子找了回来,不但找回,而且给了朱厚照一个非常好的台阶下!
夏皇后听得眼睛一亮,明白了这里头最重要的关节,不禁感叹道:“叶卿家,真是……”
后头的话,竟是无法形容了。
在她看来,如此为难的事,转手之间便被叶春秋解决,而且永无后患,这份智慧,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
朱载垚听了,更为夸张地惊叹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哎呀,皇叔,本宫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到过破解之处,原来……竟是这样容易。”
说着,朱载垚他高兴得像是孩子似的,噢,他本身就是孩子,于是手舞足蹈地继续道:“哈哈,我终于明白了。”
刘瑾更是眉飞色舞,他很清楚,从今儿起,他算是真正得到夏皇后的信任了,于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叶春秋,叶春秋的脸色却没有喜色,却见叶春秋道:“娘娘,太子殿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若不是因为那两个女子魅惑陛下,令陛下身子日渐不好,若不是因为娘娘和太子,臣是绝不敢做这样的事的,倒不是臣胆小怕事,臣在大漠,周遭尽是鞑靼人,心中也没有任何畏惧,只是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对他使什么计谋呢?不过,这也是为了陛下好罢了,为了天下安定,也是为了……”叶春秋说到这里,则是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凝重地道:“也是为了太子殿下,今日的事,任何人都不要再提了,臣不过是做了一件分内的事,无足挂齿。倒是这一次,刘公公冒了不少的风险……”
这一番话说出来,真正是深得人心了。
从夏皇后来看,叶春秋这样稳重,实在太好不过了。
而在太子心底,也能感受到叶春秋和自己父皇的情义,还有的是对自己的爱护关切,这绝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
而且叶春秋也不居功,反而特别提到了刘瑾的功劳,令刘瑾不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跟叶春秋有过矛盾,刘瑾可没少吃叶春秋亏,现在二人在这件事上又好好地配合了一次,这个时候,叶春秋的性子,刘瑾算是摸透了,你若是做他的敌人,他便会使出各种手段打击你,他能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你若是和他一起办事,好好跟他合作,他总不会亏待了你的。
赏罚分明,虽然二人不是主奴,可是刘瑾却有这样的感受。
“对。”夏皇后颌首点头道:“叶卿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皇儿,刘瑾,你们都记清楚他的话,知道了吗?”
朱载垚此时,真正将叶春秋当做偶像来崇拜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处变而不惊,布局时不骄不躁,事成之后不动如山,处处透着智慧和沉稳,朱载垚忙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便是梦呓,也绝不透露半字。”
刘瑾也连忙拜倒在地道:“奴婢哪里敢说,从此以后,便彻底地将这事烂死在心底,请娘娘放心。”
夏皇后这才看向刘瑾,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没有感谢叶春秋的必要了,一个肯为你承担这样风险的人,感谢是无用的,因为大家彼此早就已经休戚与共,息息相关,诚如叶春秋将来若有重托,夏皇后也无法推诿一样,自己的困难,让叶春秋来解决,本就是理所当然。
夏皇后本也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对待叶春秋,决不能用那一套御下之术,所以她嫣然一笑,转而对刘瑾道:“刘公公,这一趟,倒是得亏了你,叶卿家说你此番劳苦功高,本宫真不是该如何谢你才好。”
刘瑾立即道:“奴婢哪里敢居功,都是镇国公调度得当,奴婢不过是有一些苦劳罢了,奴婢伺候娘娘,为娘娘办事,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为娘娘和太子殿下赴汤蹈火,更是奴婢应尽的本分。”
“很好。”夏皇后漫不经心地道:“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太子在詹事府,身边总缺几个得力的伴伴作伴,原来倒是有几个的,可是办事呢,却都不太尽心,今儿刘公公恰好在此,那么倒是有劳了刘公公,选几个干练的奴婢去詹事府,给太子做做伴也好。”
刘瑾听到这里,已是心花怒放。
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给太子作伴的宦官,将来是肯定会有出息的,就如当初的刘瑾,就是给还是太子的朱厚照作伴一样,往往新皇登基,这些人便能鸡犬升天!
现在好了,让刘瑾选几个人去给朱载垚作伴,这除了是对刘瑾的信任,另一层意思是,你刘瑾挑选几个心腹在太子身边吧,将来太子登基,你的这些心腹也将水涨船高,还怕到时候,你的地位不稳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