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铺开纸,照例是先抄录光脑之中医书的内容,后世的中医教科书,除了撇开一些现代词汇,一股脑的抄录下来,到时候再托人寄去宁波,让舅父和谈神医过目,有的是给舅父增长见闻的,有的是满足谈神医,还有的可以当做教材,给赵嫣儿这些人先温习,将来他还指望‘老湿’们能教授出一批又一批的女学徒,只要有了人,那么女医堂就可以开遍宁波各个角落,甚至走出宁波,嗯……杭州也不错,杭州这儿挺自在的,总感觉这里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一种淡淡的雅致,尤其是一些生活的细节,看似很稀松平常的东西,你认真去发觉,却能有别样的发现。
练了半个时辰行书,叶春秋提着剑出门练了剑,困意终于袭来,屋里只有一个卧榻,叶春秋往里头靠墙凑了凑,留下叶景睡觉的空位,便浑浑噩噩的睡下,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听到外间传出声音,这声音又远又近,疑似是在梦中一样。
“噢,子义,你是下午来的吗?是来赶考?”
“族兄,这一次是带着春秋来,和春秋一同乡试。”
“哦。”接着就是很长的安静,足足过了很久很久,那个声音才说:“就住着吧,家父若是有闲,会让你们去拜见的。”
“是,是,实在叨扰。”
“无妨。”
那声音终于消失了,叶春秋在梦中禁不住在想,人家听说父子二人来乡试,少不得说一句此番是必中的,或是呀,上阵父子兵,想不中都不成了;这种讨喜的话,固然虚伪,却也是一种礼貌和尊重;可是那个人,却只是一句哦,然后就撇开了话题。再后来,还说有闲会让你们拜见,这……能不装逼吗?
叶春秋没有理会,等到天光醒来,见叶景起的更早,已经开始拾起书本来读了,不过因为叶春秋在睡觉,他不敢朗读出来,只是默默的在看,他眼里布满了血丝,却依然是手不释卷的样子。
叶春秋便道:“爹,族伯来过吗?”
“哦。”叶景平静的抬眸:“昨夜是来了一趟,和我叙了旧,他很不容易的,又要持家,又要准备乡试,你该向他学习。”
叶春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可是我来了这里一天,也没见到什么亲戚,虽然杭州叶家这样大,却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样。”
叶景想说什么,咂咂嘴,却是笑了:“你呀,就是如此,见什么都要说几句,絮絮叨叨的,快来读书,为父叫人送早饭来。”
“哦。”叶春秋点点头。
这个爹为了考试当真是疯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十几年没怎么读过书的人,如今重新要操起举业,谈何容易,叶春秋有点儿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在这个叶家住的很不习惯,叶春秋甚至有点儿巴不得出去客栈住,他跟叶景提及了几次,可是叶景却很郑重的摇头,严厉道:“自家亲戚就在这里,我们出去住,别人会说你三叔公和族伯闲话的,眼下什么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乡试,这里没什么不好,你三叔公和族伯平时确实很忙,你不要多想,好好温习功课。”
叶春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偶尔,也会去自己客房外头散散心,这个叶家的家教似乎比河西叶家更严一些,所有的仆役都是规规矩矩的,就算是走路,也都是低垂着头,蹑手蹑脚。
靠着客房,是前宅的一处小园林,苏杭的园林都极有特色,并不似河西叶家那种乡下土财主似的开阔,讲究的却是到了极致的精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似乎是精心刻意地安排,可是纵观全局,却仿佛贴近了自然,并没有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
到了假山旁,叶春秋坐下,心里惦念着过几日和陈蓉等人再约定的地方集合的事,在这儿太闷,他巴不得赶紧掐准了日子早些和陈蓉那些人厮混一起,这些家伙们虽然个性都有不同,比如陈蓉,就很爱慕虚荣,这是叶春秋有些讨厌的地方,可是真正在一起,却也发现除了这些,其他地方却都可以接受。
正出神的功夫,一个小石子砸在叶春秋的后襟上,叶春秋回头,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矮胖少年躲在花圃之后嘻嘻哈哈的笑,叶春秋对这种小屁孩子早有免疫力,好歹也被叶俊才那厮追打过半年之久,春秋是身经百战,见的多了。
谁料那矮胖小子见叶春秋不理他,便又丢了个石子来,这一下打中叶春秋的后脑,疼的不轻。
叶春秋暴怒,小屁孩子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么有恃无恐的。他捋起袖子一下子冲过去,那小屁孩子显然没有料到叶春秋会突然冲来,大叫一声:“你要做什么?你……你这私奔子,你……滚开……”
听到私奔子三个字,叶春秋眼眸里掠过一丝冷色,如小鸡一样提着他的后襟提起:“谁教你说的?”
这矮胖的小子估计比叶春秋年岁还大一些,可是万万料不到叶春秋气力这样大,吓了一跳:“我听来的,你就是私奔子,你是乡巴佬,乡下来的穷亲戚,就知道在我们这儿蹭吃蹭喝……”
叶春秋愣了一下,万万想不到,在这里自己会遭遇这样恶毒的话。
可就在这一闪神的功夫,叶春秋却猝不及防的发现那胖小子握紧一块石头,想必是方才他打算砸叶春秋用的,现在却想对叶春秋发起突袭。
这石头可是不小,若是被他砸中,即便叶春秋只怕也要脑袋开瓢不可。
叶春秋暴怒,猛地一拳向他鼻子打去,叶春秋虽然人小,力气却是出奇的大,便听入肉的声音响起,砰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矮胖少年的鼻梁上,少年顿时哎哟一声,直接被叶春秋打翻在地,口里含含糊糊的道:“别走,别走,你这乡下佬,野……”种字还没说完,见叶春秋要上前打他,他虽然个子矮胖,居然这个时候伸手敏捷了,捂住流血不止的鼻头,飞也似的夺路而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