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宁海醒了过来。
宁湛一直守在床边,见他醒来以后紧张地问道:“爹,你怎么样?还疼不疼?”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幕,他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宁海动了动身体,发现竟然不疼了:“昨晚你请的是哪位太医?”去年复发了四次,请的几位大夫都束手无策,可这位白太医却成功地让他止了疼。由此可见其本事了。
宁湛看他神色,就知道已经不痛了:“是白太医。爹,白太医说你以后必须好好养着,若不然会痛得越来越厉害,而且持续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宁海闻言点了下头:“你放心,我会遵了医嘱的。”这白太医有真本事,自然要听他的了这样,以后也能少受些罪。
如惠带着孩子过来后,一进门就听到宁海又发病了。见到宁海人好好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如惠就埋怨起来:“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做什么还大雪天赶路?爹,你也太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宁海笑着道:“每年三四月我这伤都会复发,鞍山那边大夫医术不行,所以就想早些赶回来。”
如惠道:“爹,等你休养两日,我陪你去温泉庄子上住。等到五六月,咱再回。”到时候天气变暖了,宁海的伤应该不会再复发了。
宁海笑着道:“你陪我去庄子上?女婿跟外甥外甥女你不准备管了?”
如惠可不是头脑发热,她是早有打算的:“我把诗茵姐弟三人都带去。爹,这事我已经跟苒希商量好了。”这是尽孝,孟苒希哪会拒绝。
宁海觉得还是不好,哪能丢下女婿陪他这个老头子。
如惠说道:“阿湛要当差,府里一堆事弟妹也走不开。爹,你一个人呆在庄子上我可不放心。”不过两个月时间,她也走得开。
父女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钟善同小跑着进来道:“伯爷、世子,有圣旨到。”府里,已经好久没接到圣旨了。
想也知道,这定然是皇上恩赏了。不过看着虚弱的宁海,如惠很是担心。
见宁海要起身,钟善同忙说道:“伯爷,皇上特意叮嘱来颁圣旨的薛大人,说伯爷身体不适由世子接旨即可。”
若只是恩赏金银珠宝等财物,应该是公中的太监来颁圣旨。可现在却是由礼部官员颁圣旨,怕不仅仅是恩赏财物了。想到这里,宁湛心跳得厉害。不过怕空欢喜一场,他并没将心底的猜测说出口。
如惠觉得,皇帝还挺有人情味的。
宁海却还是起来,皇帝体恤可他不能拿乔。若不然,到时候那些御史又有话说了。
薛大人看到宁海,赶紧走过来虚扶了一把。这位主虽然退下来,可身份高呀!
宁海道了一声谢,就让人摆了香案,然后跪在蒲团上接圣旨。
听到皇帝将他升为安阳侯,宁海整个人都呆滞了。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一直到薛大人提醒他接圣旨,他才回过神来:“写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举起双手接过圣旨。
宁湛也高兴得不行,他刚才也猜测可能是升爵,若不然不会指派礼部侍郎来颁圣旨的。没想到,竟然真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宁海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摆放到香案上,然后招呼薛大人留在家里喝茶。
薛侍郎坐下,喝了两口茶问道:“侯爷,你这病可严重?白太医可有说他能治好?”了解了宁海的身体,这样回去复旨时候皇帝问起他也好回话。
宁海笑着道:“这也是以前落下的病根,无法根除,只能好好养着。”
听到这话,薛侍郎站起来说道:“那侯爷赶紧回屋休息。”
宁海表示无妨,让薛侍郎再坐会。
薛侍郎笑着道:“我该回宫复命了。等府上摆酒,到时候下官定来讨被喜酒喝。”升爵这么大的喜事,肯定要摆酒了。
宁海笑着道:“等摆酒,一定请薛大人。”自新皇登基到现在,这几年除了恩封皇后的父亲为承恩候外,宁海是第一个升爵的人。
送走了薛侍郎,宁湛就扶了宁海回了他的院子。
如惠迎了上来,喜笑颜开道:“恭喜爹,贺喜爹。”她原本以为皇帝最多赏赐一些金银财宝,再没想到竟然会给他爹升爵。虽然她是出嫁女,但也与有荣焉。
宁海眉眼都带着笑:“我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升我为侯爵。”
如惠说道:“爹为大明朝立下这么多功劳,担得起这份恩赏。”这份恩赏,她爹受得起。
宁海笑着道:“要是你娘听到这消息,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如惠莞尔:“我估计娘知道这事,恨不能立即飞回京城了。”
下午的时候,启浩过来看望宁海。虽然逗留的时间没多长,但从这事足以看出,哪怕安阳侯退下来皇上还是很看重的。
一时之间,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弄得宁海,很是烦躁。
宁海与宁湛说道:“我后日就启程去温泉庄子上,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对了,酒席也别多摆,二十桌足够了。”反正他是不耐烦应酬的,这些正巧交给儿子跟儿媳了。
“都听爹的。”因为如惠会跟着去温泉庄子上,所以宁湛也没啥担心的。
如惠回到孟家,就听到说孟老夫人朝陈氏发了一顿脾气。
“老夫人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老夫人那可是菩萨一样的人物,哪怕她对不满也只是冷着脸,很少骂人。反正如惠嫁过来这几年,没被她骂过。
麦穗摇头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老夫人将五奶奶骂了一顿。”
如惠去三房看望陈氏,见她神色如常放心不少:“我一回来就听到你被老夫人骂了,为的什么事呀?”
陈氏笑了下道:“谁胡编乱造的呀?老夫人只是抱怨三老爷不回京,并没骂我。”
说起三老爷,陈氏摇头道:“我公爹将那棉花当心头肉一样疼爱,棉花不回来,三叔自然也不愿回来了。”
棉花在周氏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虽不知道周氏用了什么手段,但这也总归是件好事。而周氏不回京,三老爷肯定也不会回来了。
要如惠说三老爷留在老家更好。自他回了田产归大房管后,孟家内院就分外和谐。
陈氏笑道:“忘记跟你说了,棉花生了,生了个儿子。我听说母亲将这孩子抱在膝下养,等满了周岁就记在她名下。”记在周氏名下,也算是嫡子了。不过她儿子都那么大了,并不在意此事。
如惠听了并不意外,因为周氏一开始就这么打算,并没做任何掩饰。
陈氏问道:“三嫂,伯父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其实若有什么妨碍,如惠神色不会这般轻松。
“以前打仗落下的伤病,太医说没办法根治,只能好好养着。”说完,如惠道:“不过家里倒是有件喜事,我爹升爵了,皇上升了他为安阳侯。”
陈氏一脸欣喜:“这可是大喜事。三嫂,恭喜你了。”娘家显赫,这女人在夫家才不怕被欺负。
没等如惠开口,就就听到丫鬟在外说五爷回来了。
孟广武急匆匆地掀开帘子,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坐在陈氏旁边的如惠:“三嫂。”
如惠笑着点了下头,说道:“我也该回去了,圆姐儿这么久没见到我这会估计到处找我了。”孟广武一脸急色,看得出是有事。
陈氏站起来道:“三嫂,我送你。”从始至终,她看都没看孟广武一眼。
“不用了,也就几步路就到了。”夫妻两人以前挺恩爱的,现在弄成这样,也忍不住让人唏嘘。
走出院子的时候,如惠隐约听到陈氏说‘我没钱’。她脚步一顿,然后仿若没听到这话似的,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孟苒希回来,如惠就与他说了这事:“我今日听见五弟朝五弟妹要钱。他吃用都在家里,能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这男人,也得交际应酬的。”这点上,如惠就做得很贴心。孟苒希以前念书时,出门应酬如惠都会给他钱的。
如惠白了他一眼,说道:“若只是正常的同窗之间的交往,五弟妹肯定会给钱的。”
孟苒希神色一顿:“你是怀疑五弟这钱不是用在正当处?不可能,五弟最是老实不过的人了,绝对不会去外面胡搞。”
“是不是在外胡搞我不清楚,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省得万一出事,你怪我没跟你说。”孟广武如何,她才不在意了。就是看陈氏可怜,想帮衬她一把。不过这事,她是不可能出面的。
如惠也不担心孟苒希,因为一旦发现事情不对,孟苒希肯定会告诉老太爷的。
说完孟广武的事,如惠道:“我爹升爵了,这事你知道吗?”
孟苒希将孟广武的事放下,笑着说道:“知道,衙门里不少人还跟我道喜呢!”岳家越显赫,对他越有好处。衙门中有不少人,不知道多羡慕他呢!
“对了,如今升爵,爹应该没那么快去温泉庄子吧?”
如惠摇头道:“后日我就陪着他去庄子上,皇上点了白太医做爹的专治大夫。”
孟苒希点头道:“也好。等我休沐,就去庄子上看望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