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杨柳舞动着腰肢,粉红色的桃花开满枝头,整个大地春意盎然。
佑哥儿陪着玉熙站在桃花树下,笑着说道:“娘,我听说邬家种了很多奇花异草。娘,我想去看看呢!”
“你是想去看花,还是想去看人?”就这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玉熙。
佑哥儿乐呵呵地说道:“花也看,人也看。邬家二少爷都跟大姐定亲了,可我都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只听说长得好看,但到底多好看也没个具体的说法。
玉熙也没拦着,说道:“想去就去,不过去别家做客要知礼数。”六个孩子,就枣枣礼数最糟糕,最好的是柳儿。至于三胞胎,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佑哥儿笑得很开怀:“娘你放心,不会丢了你跟爹的脸面。”走出去,他们代表的就是王府的形象,哪会做什么逾越的事。
第二天,三胞胎就去了邬家。邬阔这个时候已经去了江南,接待三胞胎的是方氏。
等方氏行了礼后,轩哥儿说道:“邬太太,我们听说二少爷很会种花,培养出不少的品种,所以慕名而来。若是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方氏听到这话就明白三胞胎过来的目的,笑着道:“三位少爷能来,是我们邬府的荣幸。”
客套了两句,方氏就带了三胞胎去了邬金玉的院子里。望着满院子的盆栽,而且这些盆栽长得还挺好的,轩哥儿忍不住说道:“一直听说大姐夫会种花草,现在看来传闻不虚呀!”
佑哥儿咳嗽了两下说道:“三哥,娘都说了邬二少爷会种花,怎么可能还会有假?”受了启浩的影响,在枣枣跟邬金玉没成亲之前,他也不叫姐夫了。
方氏面上的笑容一下顿住了,不过很快恢复如初了。
邬金玉听到有客人来,赶紧从屋子里走出离开。看见是睿哥儿三人,忙行了礼:“见过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
佑哥儿打量着邬金玉,就见邬金玉用一根桃木簪子固住头发,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绿竹纹的锦缎,长得如传闻那般,很漂亮。
睿哥儿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认识我们的?”他们可没见过邬金玉。
邬金玉说道:“我在王府的花园见过三位少爷。”不过他当时跟俞花匠在一块,并没出现在三胞胎面前。
“哦,这样呀!”他就说长这么漂亮,自己若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邬金玉人情往来这方面比较差,只顾着跟三胞胎说话,都不知道招呼三人进屋喝茶。还是方氏开口道:“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也累了,进屋歇息会喝杯茶吧!”
睿哥儿忙说道:“我娘说我们现在年岁还小,不宜喝茶,你给我们准备白开水就好。”平日三胞胎经常能喝到果汁,酸酸甜甜的果汁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
方氏笑着吩咐人去端了水上来。
进了屋,轩哥儿目光就落在紫檀木花架上的那盆兰花。看了一小会,轩哥儿问道:“不知道为何会选这盆花在屋子里?”
这盆兰花的花瓣很小,叶子又细又长呈柳叶行,一条条叶脉清晰可见,看上像一堆草,朴素极了。
邬金玉笑着说道:“你看这青葱的绿叶好似一戳就会戳出水来似的,嫩的弱不禁风。可他们却积极向上长,显得那么坚强。”他很喜欢这种精神。
佑哥儿听了这话觉得很有意思:“听你这么说,好像他们都是活的?”
邬金玉想也不想就说道:“它们原本就是有生命力的。”邬金玉是真觉得这些花草都是有生命力的,也将他们当成朋友一样对待的,所以伺弄的时候,会很尽心。
佑哥儿是个很有心眼的,听到这话就扯下几片绿叶。
邬金玉阻止不及,看着佑哥儿手中嫩绿的叶子,脸色都变了。
方氏瞧着不对,忙拉着邬金玉笑着说道:“若是四少爷喜欢这盆栽,待会就让人送到王府去。”
佑哥儿望着手中几片叶子笑着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它有生命力吗?那你觉得它们会疼吗?”
邬金玉想也不想就说道:“你没看到整株兰花都在颤抖吗?它就是疼得受不住才这样的。”佑哥儿扯了叶子,盆栽自然晃动了。可在邬金玉眼中,那是花疼得在打哆嗦。
睿哥儿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佑哥儿倒是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个花痴呀!”将手中的叶子仍在地上,然后就招呼着睿哥儿跟轩哥儿回家去了。
邬金玉都不愿去送三胞胎,而是蹲在地上将几片绿叶捡起,然后埋在盆栽里面。
出了邬家,轩哥儿说道:“阿佑,你刚才的行为也太粗鲁了。”
佑哥儿笑着说道:“不过是扯了几片叶子哪就粗鲁了?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说完,佑哥儿饶有兴趣为问道:“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竟然说花是有生命力还说花也会知道疼。”都走火入魔了。
睿哥儿很是认同佑哥儿这话:“也不知道大姐看上他什么了?看起来弱不禁风也就算了,脑子也有问题。”
佑哥儿直接说道:“大姐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才想要嫁的。不过说起来,这邬金玉长得确实好看。”那张脸还挺赏心悦目的。
轩哥儿不悦地说道:“阿佑,你这样说太侮辱人了,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大姐夫。”大姐已经跟邬金玉定亲了,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佑哥儿一脸无辜地说道:“难道我有说错?他长得不好看?”
睿哥儿道:“不说这个了。我听说福记酒楼又推出了几样新的菜式,等会我们去尝一尝。”每次出来他们都会去福记酒楼吃饭的,而在福记酒楼吃饭只需记账不需付钱。
吃饱喝足,三胞胎才回了家。听到玉熙还在前院处理事情,三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玉熙半个时辰前收到梁松柏送来的折子,如今正跟谭拓还有唐成业还有曹博廷等人商议牛敬一贪污一案。
谭拓说道:“王妃,三万两银子就将牛敬一处以斩首,是否量刑太重?”以前民间有一种说法,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意思就是即使是不贪赃枉法的清廉知府,一任三年下来,仅应有的各项陋规收入也有十万两银子的进项。牛敬一任金陵知府数年才得三万两银子,实在不算多。
刑部尚书唐成业是赞成严惩的,因为不杀牛敬一就不能震慑其他人。
按察使曹博延也认为必须严惩:“三万两银子也算是一笔巨款了,贪污这么多钱都不重惩,这股歪风一旦形成,影响会非常恶劣。”所以,牛敬一必须死。
玉熙并没打算轻轻放过牛敬一,既然敢贪污,就得做好死的准备。她这次召集众人过来,是要修改律法的:“我觉得现有的律法对贪污受贿的惩处太轻了,必须加大惩处的力度。”
修改律法,这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这必须经过繁复的程序。不过玉熙做了决定,再复杂也得弄。
拖着疲惫的身躯,玉熙回到了后院。三胞胎见到她这样,就没说邬金玉的事。
用过晚膳,玉熙主动问起:“见了你们大姐夫,可有什么感想?”
佑哥儿笑着说道:“大姐夫长得很好看,娘,我以后也要找个漂亮的媳妇。”亲事已经定下来,而且还是他大姐中意的,他若说不好除了给娘添堵也没其他作用。所以再邬家发生的事,他是不准备说的。
玉熙笑着说道:“这找媳妇可不能只看容貌,还得看品性跟脾气以及教养的。”
轩哥儿插话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的婚事,自然是娘跟爹你们做主了。”
佑哥儿说道:“娘,我们要回去做功课了。娘,你累了就休息,别在做事了。要是累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看着他娘这样,真的好心疼。可惜他年岁太小,帮不了娘什么忙。
从早忙到现在片刻都没停,玉熙也确实累了:“娘沐浴完就去睡。”
这晚玉熙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了前院。前脚进书房,余志后脚就过来禀事了。
余志将一封信交给玉熙,说道:“王妃,这是杨铎明送来的,昨晚半夜才收到。”因为不是加急信件,所以就没立即回禀。
玉熙接过信打开,看完以后神色有些难看。过了许久,玉熙才开口说道:“画皮画肉难画骨,装得就是装的,本性改不了。”
余志听得有些奇怪,问道:“王妃是在说牛敬一吗?”牛敬一的案子影响很大,现在外面都传开了。
玉熙将杨铎明的信递给了余志,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余志看完信,一脸的震惊:“我还以为牛敬一是冤枉的。”
牛敬一之前有任吉州知府,在任期间牛敬一很廉洁处事也公正,颇得当地百姓的爱戴。后来因为不愿跟其他官员同流合污而被罢官回了金陵老家。回到老家,他节衣缩食支助贫困学子,竭尽所能地帮着那些无所依的穷苦老百姓。也因为他的这些行为,让他在金陵颇有贤名。
云擎攻占了金陵,听说此人后派人打听,确认传闻属实才任了他为金陵知府。
玉熙笑着道:“表里不一,说的就是牛敬一这类人。”杨铎明得了玉熙的令深入调查,才发现什么公正廉洁,全都是骗人的。他贪得银钱一点都不比其他官员少。只不过他做得很隐匿,也更善于伪装,才将众人给骗了过去。而回了金陵,他又拿出一部分钱给自己挣得贤名。可惜本性之中的贪婪,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
余志问道:“王妃,这样的官员不仅仅只有牛敬一的。”
玉熙嗯了一声道:“所以我才要修改律法,只有加重惩处的力度,才会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伸手。”
余志说道:“这次按察司的人查出牛敬一贪污受贿三万多两银子,而杨铎明却将牛敬一的底都翻出来了。王妃,我觉得必须再建立一个监督机构。”很显然,杨铎明比按察司的人给力多了。
玉熙点了下头道:“这事我也在考虑。”要再建立一个监督机构,需要做很多的事,而她暂时没这个精力。
证据确凿,牛敬一被判为斩首,家产抄没,家眷沦为官奴由官府发卖。其他同流合污的官员,一个都没放过。
与此同时,凌若源贪污受贿七千多两银子,除被罢官免职家产充公外,还需坐六年牢。
凌若云听完许武说的这个事后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凌若云拉着许武的手哭着问道:“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求你救救他吧!”
许武说道:“这次的事惹得王妃震怒不已,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保住他的命。这六年的刑狱,他是避不过的。”
凌若云哭得不行:“他不仅将自己毁了,还将几个孩子也给毁了。”律法有规定,罪官之后三代不能入仕。
许武说道:“虽然要受一翻苦,但至少命是保住了。你也别想太多了,事情已经这样,你再伤心难过也无用。对了,赵氏带着几个孩子正在回镐城的路上,他们家产全部都充公,你先给他们找好住处。”像凌若源这种情况,就算妻儿没被抓进监牢也会流落街头的。也就许武托了方行照料,否则别说镐城,能否平安都是一个大问题了。
凌若云听到这事小心翼翼地说道:“孤儿寡母的住到外面,难免会被人欺负。老爷,府里还有空置的院落,就让弟妹带着几个孩子住在府里吧!”若住在他们家,就没这个顾虑。
许武没有答应,说道:“你给置办个小宅子,再给些银钱,等他们安顿下来以后,就不要再管了。”
凌若云眼泪一下就来了:“老爷,让弟妹带着几个孩子住在外面,我如何能安心?老爷,我求求你,让弟妹带着几个孩子住到府里来吧!”
许武冷着脸说道:“不要再说了,我是决计不会让赵氏住到府里来的。”说完就起身离开,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