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修心脏蓦地一抽。
哭到接不上气……无助伤心……
丫头……
“她……现在在哪儿?”
“你问我?我让她跟你来北京,结果现在你问我这个还在成都的人,她在哪儿?”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
“够了。”
苏妈妈打断他,深吸口气,而后平静道,
“你不要用去找了,从今以后也不要再和小萌见面了,你把小萌的东西打包整理好给我寄到成都来。”
“……”
殷时修身体一僵。
“如果你不寄,那我们也不要了。小萌我会自己去接。就不劳您殷家四少爷大驾,离婚手续我会让律师过来办。”
“妈,您别——”
“别叫我妈,我怕折寿——嘟!”
电话被挂断,殷时修看着手机,额边青筋直冒!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站在殷时修后边儿的单明朗……
犹如站在悬崖边,偷偷瞄一眼这悬崖下边儿,熊熊火海中还倒插着无数利剑……
似是要将他捅成个窟窿然后再烧成灰烬。
说,还是不说……
说了,感觉是“自杀”,不说……感觉之后会被“他杀”。
“小叔,是……小萌的妈妈么?”
一旁的殷梦见殷时修接完电话后都眼睛里血丝都充了出来,忙问道。
殷时修深吸口气,点了下头,而后看向殷梦,
“你联系的那些同学,有消息么?”
殷梦抿紧了唇,摇头。
殷时修再次深吸口气,“看来还是得报警……梦梦,你去报警,我回小区把监控调出来送到警察局,他们也许可以找到更细致的线索。”
“恩!好!”
殷梦说着便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姐……”
单明朗的声音响起,他轻轻地喊了声,那尾音都在发抖。
“干嘛?”
殷梦随口问了句,然而在看到单明朗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的汗像大豆一样往外冒……
心口一顿,感觉不妙。
单明朗咽了下口水,“别……别报警。”
殷时修都迈出了两步,听到单明朗的话,又停下了步子。
“为什么别报警?”
殷梦预感她这弟弟……恐怕闯了大祸了。
“那,那小舅妈……小舅妈是,是我和哥带,带走的……”
“轰隆”!
巧的是,此刻殷绍辉和周梦琴掐着时间差不多了。
觉得殷时修也该闹够了,便一起从房间里出来了,刚站在楼梯口便听到小外孙说的话……
“明朗,你没开玩笑吧?”
殷梦心下一个“咯噔”,认真确认道。
单明朗忙解释,
“小舅妈来家里第一天,就把外公外婆给气着了!我和哥去了她学校,她学姐告诉我们小舅妈是个不要脸的小*!我和哥就气不过,然后想给她点教训,我们只是想——”
“她在哪儿?”
殷时修冷声打断单明朗。
单明朗吓得后背一凉,身体缩了缩,支支吾吾道,
“九灵山的度假别墅……的仓库里。”
“……”
殷时修心口一窒,冷冽的视线扫过单明朗,却没有太多的停留,他深吸口气,只淡淡问了句,
“明旭中午回来又走,是不是去接她了?”
“小舅……”
汗顺着夏明朗的额头往下滑,老实道,“哥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
“哥是要去山上放她出来的,但是他去的时候,门锁被砸坏了,她应该……是自己跑出去了……所以……”
殷时修拳头攥紧,指节咯咯作响,
“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
说完,殷时修便出了屋子,上了车就飚了出去。
这边单明朗一脸绝望的看向殷梦,
“姐,怎,怎么办啊?”
“你和明旭是不是脑子抽了!跑到学校去打听她?你老姐我和她都住同一个宿舍住一年多了!你不问我?!”
“……啊?”
单明朗一脸懵逼。
“她是个孕妇你们不知道啊?挺那么大一肚子,你们眼瞎了啊!要是小萌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死吧!”
“……我,我以为哥哥一大早就去放她了,结果……哥哥以为我去了,然后……”
“上车再说。”
老爷子快步下楼,周梦琴瞥了单明朗一眼,冷声道。
“……哦。”
单明朗忙跟上二老,殷梦打了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正苑门口。
这一路上,单明朗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半个字儿都不敢掺假。
殷绍辉和周梦琴听的是脸色发黑。
这二老的心脏迟早会被这些子孙给气爆掉。
周梦琴这么大年纪了,生了四个孩子,自然知道在这种天气下把一个孕妇关在山上的潮湿仓库里,不给吃不给喝近二十四小时是件多危险的事。
纵然是对儿媳妇不满意,可那肚子里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殷家骨血。
而那不称她意的儿媳妇,纵然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别人家捧手心里的千金……
任何一个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够让人心痛的。
殷梦告诉他们,小萌已经给她的父母打过电话,人应该没事儿,只是不知道在哪,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什么地方……
殷绍辉轻轻拍了一下妻子的手,安慰她不要太担心。
单明朗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俊朗的面孔犹如死灰。
……完了。
————
苏小萌饿急了,但在喝了两大碗粥,吃了一大块蛋糕后,就被白老先生阻止继续进食了。
“去三楼的客房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三楼的房间里有几件还算干净的衣服,你自己拿着穿,然后好好睡一觉,现在天色也晚了,明天一大早,爷爷带你下山。”
“爷爷……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啊?”
白老先生点了下头,而后笑道,
“从我在那儿钓鱼,然后你这脏丫头出现,就已经打扰了。”
苏小萌一窘。
“好了,还挺这么大个肚子,赶紧去休息吧,你不睡,这小宝宝们是不是要睡了?”
“……恩。”
苏小萌其实真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便没再推辞,脸皮厚就厚一点儿吧!
上了楼。
进了所谓的客房,客房很干净,像是一直有人在打扫通风。
房间里还飘着股熟悉的淡淡梅花香气。
苏小萌嗅了两嗅,觉得很舒心,妈妈偶尔也会在家点一下这种味道的香薰。
房间里配着浴室洗手间,看起来不像一般的客房。
苏小萌从衣橱里拿了干净的衣服,抽屉里还有新的*。
她挠了挠头,心想这应该是爷爷家的孙女住的房间吧……
放了热水,她泡了进去。
“咝……”
手上和脖子上破皮的地方,疼了一下,她忍了忍靠在浴缸边。
浴缸边的洗漱用品很齐全……
苏小萌也没有多想,拿着便用,泡了二十来分钟,差点都睡着了。
穿了衣服,头发吹得半干,便往*上一躺。
沾上.*,便睡着了。
————
殷时修驱车上山,正赶上市区的下班高峰,在高速上堵了半个多小时,到山上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天已经全黑了。
到了自家的山庄,远远便看到单明旭站在门口,门边的一盏小灯照在他脸上……
殷时修走到他跟前,单明旭抿紧了唇,低着头:
“小舅……对不起。”
“人呢?”
“我……没找到。”
“白先生的宜静山庄去找过了么?”
“你是说……”
单明旭还真没想到这个,“白老爷爷今天也在山上么?”
殷时修瞥了他一眼,而后便径自往宜静山庄大步走去。
单明旭忙跟在他后头。
这山里是没有公用电话的,唯一的公用电话是山脚下的保卫室里。
而他上来前询问过,看门的大爷没有见到有人下山。
既如此,那小萌只可能还在山上,而自家的别墅没法进,就只剩下白老先生的宜静山庄了。
殷时修来的时候,白老先生正在做饭,见来人是殷时修,愣了一下,而后……
好像明白了什么。
“白伯伯,冒昧打扰了。”
“……我记得……你是绍辉的小儿子?”
殷时修点头,“之前一直在国外,应该常来拜访您的。”
“有事?”
“我想问一下……我妻子苏小萌是不是来您这了?”
“苏小萌?谁啊?”
白老先生一脸莫名。
殷时修当即心一沉,不在白老先生这?
“就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然后就这么高,头发刚过肩,眼睛很大,然后挺着这么大一肚子的女孩儿!”
单明旭连忙有条理的把小萌的主要特征描述出来。
这要真不在白家老先生这,那他就真要懵了。
“我下午才来的山上,我没见过你说的这女孩儿。咦……不过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殷老弟怎么都没通知我啊?”
白老先生呵呵道。
殷时修此刻已然没了心思和白老先生寒暄。
只是再三确认了一遍,
“白伯伯,您是真的没见到小萌?”
“这九灵山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我今天过来都没多久,确实没见到。”
白老先生说的笃定。
殷时修唇色抿的有些发白,他浅吸口气,
“那打扰白伯伯了,时修暂时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
“不留下来吃个晚饭?”
“不了,谢谢。”
“好吧,天黑,走路看着点儿。”
殷时修转身离开,白老先生则继续若无其事做他的晚餐。
单明旭这眉头皱的比殷时修还厉害,四处看看这房子,总觉得……
殷时修闭了闭眼,心里焦躁急了。
冷静点……殷时修,你再想想,想想清楚那丫头能去哪儿,哪儿还能有电话给她用。
他站在宜静山庄的门口,静下心来思考着,想了半天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烦躁的一脚把一旁的石子踢了出去!
就在这时……
那拉布拉多犬叫了一声。
殷时修回头,瞥了那狗一样,一时间眼里凶光顿现,宰了这狗的心都有了。
拉布拉多向来勇敢,倒是无畏于殷时修眼里的杀气,反而还冲他又叫了两声。
殷时修深吸口气,自然不可能对白老伯的狗做什么。
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
正想走开时,单明旭倒是叫了一声!
“小舅,你等一下。”
殷时修看向单明旭,只见他指着拉布拉多的室外狗窝,“那,那条布!那条黑布是我用来绑苏小萌眼睛的!”
“……”
这话说完,殷时修眉头皱了一下,瞪他一眼,
“你绑她眼睛?”
单明旭忙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一开始怕她看见我的脸……所以才绑的。”
殷时修冷眼,暂时没时间和他计较这个,确认的问了一遍,
“你确定是这条布?”
单明旭点头,“这是明朗的领带,我给裁的。”
“……”
殷时修真不知道说这双胞胎什么才好。
最要命的是……
这白伯伯为什么骗他?
重新进了门,白老先生正把做好的简单晚餐端到客厅,见殷时修回来,不惊讶,却还是假装不明白的问道,
“怎么?还有事?”
“白伯伯……那丫头对我很重要。”
“……”
白老先生不说话,径自拿了碗拿了筷子坐定在餐桌上。
也不看殷时修。
殷时修见他不说话,心里便明白,萌丫头是在这没错了。
“都是误会,我知道那丫头肯定受了委屈,所以才让你不要告诉我,但……”
“既然那么重要,怎么能不保护好?”
白老先生淡淡问。
殷时修一时间无言以对。
怎么能没保护好?这个问题,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自问了不下数千遍。
“白老爷爷,都是我的错,和小舅没有关系,是我和弟弟误会了那丫……小舅妈。我已经知道错了……”
白老先生抬头看了单明旭一眼。
孩子长得很俊秀,眼神清明,不是个坏种,但……
“你错了?”
“恩!我错了!”
“人可以犯错,但有些错,犯一次,一辈子就毁了,小少爷,你这错犯的未免太过了吧?”
单明旭也不过虚十九岁,听到这话,也是吓得不轻,头低着……
白老先生看向殷时修,
“那丫头到我跟前的时候,跟个活死人似得,一个怀着俩娃的孕妇,被关仓库一整天,不给吃不给喝,我就想问一句,有几个人能那么命大?”
“……”
“那么重要的人,你怎么能现在才找过来?”
殷时修沉默。
是他不恰当的固执害的,是他乱了手脚,没了分寸,竟和母亲无意义的杠了一整天。
“白伯伯,我想……见见她,行么?”
“哼!”
白老先生没好气的哼了声,
“我也就是一个外人,管不了你的家事,我刚才说的,你们不乐意听,就当我一老头子在放屁,要觉得有道理,就当作一长辈善意的批评。”
“是,时修明白。”
白老先生瞥了殷时修一眼,这殷绍辉的儿子,起码气度和规矩还是有的。
这态度摆在这,白老先生也就不好再为难,不过还是丢了一句,
“也就是那丫头不是我亲孙女儿,如果那丫头是我亲孙女儿,作为爷爷,不断你一条腿,这事儿就没完!”
白老先生回想起在小溪边,见着苏小萌那一幕,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那从没见过面的外孙女儿……如今也大概是小萌这么大了。
切身一体会,便撂了句狠话,也算是给那丫头出口气。
“那丫头在三楼房里睡着,别吵醒了。”
“恩。”
殷时修应了声,忙三步并作一步跨着楼梯,站在卧室门口。
深吸口气,而后慢慢推开门……
房间很安静,飘着淡淡的花香,白色的大*上,是把他心揪了一整天的苏小萌。
她仰面躺着,肚子隆起,高出了一层。
看着她不甚安稳的睡在那,殷时修揉了揉额头,一时间胸口波涛汹涌,情绪竟有点稳不住。
稍稍平静了些,才走近。
还是他的萌丫头,可这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伤。
尤其是那手腕,两圈鲜红的血印子……
这颗晃荡不定的心好不容易定了下来,却疼的让他难以呼吸。
心里的内疚,歉意,心疼,都快把他给淹没了。
“萌萌……”
————
没过多久,殷绍辉和周梦琴也到了这宜静山庄。
这二老还没来得及吭声,单明朗见着哥哥,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哥……我们死定了!呜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