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想必风闻伯和阴九幽是很不好受的,所以隐奉联军高层包括长天在内,都觉得此事应浮一大白。
因此,今晚隐奉联军在中军大帐设庆功宴,同时犒赏三军,赐下酒肉食之外,还另有丹药、灵石奖励,可谓丰厚。这也是东征以来,隐流惟一一次破例允许妖兵在行军时饮酒,时限至第二日丑时结束(凌晨三点)。
此时中军大帐灯火通明,长天和汨罗祝酒致辞的环节已经过去,宁小闲抬指轻轻敲了一下酒樽,只听“叮叮”两声脆响,久候在外的侍女即将美味佳肴一道道端上来。
此时诸将都是各据一案,席地而坐,饭食端上来自然是一人一份。宁小闲坐在长天身边,要做的无非是微笑和举盏。她素来不喜应酬,时间久了神思就有些恍惚,觥筹交错中,仿佛又看到自己初次掌勺摆宴,就是在赤霄派为朝云宗来的贵客烹制素食,那时权十方等人也是这般一人一席,赤霄派掌门尚且亲自陪同。那时她就再清楚不过地体会到这个信奉实力为尊的世界,本质上有多么残酷。
想当初,她还在赤霄派后厨挥汗如雨,一晃经年,她却爬到了这世上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今日的庆功宴,她不过审核了菜单,交待了流程,其余一切自有手下人去完成,她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就是权势和力量的好处。
她正自出神,忽觉手上一暖,却是长天见她恍惚,于是握住了她的手。
见他眼中露出的关切和询问之意,她微笑着摇了摇头重回八零末全文阅读。
此时摆上众人案前的。除了美酒之外就是佳肴,共有八道。行军时携物不便,因此饮食粗陋乃是常识,莫说修仙者能够餐风饮露了,就是凡人也不过几张大饼、一点食水就能骗饱肚皮。众人原也未指望隐流这一次拿出来的犒赏宴能有多么精致,因此还是大大惊喜了一把。
菜肴当中有一道蒜香柠檬虾,并不繁复。不过是剥出虾仁后煎制。再加入柠檬。这菜的香气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什香草。这里借用的是西式的烹调手法,宁小闲给伙头兵们亲自演示的时候,就加入了马郁兰、红甜椒、欧芹、百里香、迷迭香、罗勒和牛至这七种植物粉末混合而成的香料。也就是什香草。
而后,每案还会放上一整条蒸得恰好到处的海鲈鱼,一盘子灵酒飞梭。前者尽显海味的鲜美清甜,而后者所谓的“飞梭”。并不是隐流的载人飞艇,而是原产自驰明城的河蟹。宁小闲在那里尝过一次之后就忘不了这个味道。干脆将飞梭养在神魔狱第五层。这里头不分寒暑,无论冬夏,借着灵泉之力,飞梭短时间内就能生出满壳红膏。再加入灵米采酿的好酒以及其他秘方材料,这样封坛腌上整整二十天之后,灵酒飞梭这道菜才算完成。
它的吃法也是与众不同。只要从一边的梭角上开个口子,撮唇一吸。里面的蟹肉脂膏就全数吸出,其味道之醇香、肥厚、清爽、鲜辣,实在独树一帜。汨罗一看庆功宴上头居然端出这道菜品,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向她。宁小闲毫无盗|版的愧疚感,只闲闲举杯向他一敬。
一海碗腌笃鲜,用的材料倒是上好的腌品,分别是火腿、咸肉,再入新鲜的春笋和猪肉,入高汤以小火焖制细熬。这是华夏江南地区的特色菜肴,将腌肉和新笋的味道融合于一处。这道菜里倒没甚贵重之物,只有竹笋明显是新挖的。
菜单上还有一份左宗棠鸡,色泽金黄诱人,口感外脆里嫩,多嚼几口,才能品出丝丝缕缕的辣味,也是大受欢迎。伙头兵问这道菜的名字时,她想了很久,才不负责任地挥了挥手道:“只管做便是,何必理会这么多?”想来想去,她也没想出什么代替的菜名来。要向南赡部洲上的居民解释“左宗棠”这个名字,本身就很难。
左宗棠乃是清末名将,据传有一次打完胜仗回家,他的夫人非常高兴,特地用姜蒜、辣椒等作料炒了一盆鸡给他吃。左宗棠大爱此味,于是用它来犒赏三军。此人一生以简约自奉,乡人为表示对他的仰慕,称这道菜为“左宗棠鸡”,如今在海外唐人餐馆里面大受欢迎。宁小闲将这道菜亲手添上菜单,不过是应景罢了,可惜除了长天之外,谁也不知它的来历。
今晚的菜品,都是她精心挑选,和主事一道一道核对过的,这倒不是她闲得发慌。
从众人面上神情就能看出,这些虽不能算是金齑玉脍,但在行军时能吃到各类海味和生鲜,已是意外之喜。虾肉清脆弹牙,显然被剥壳之前还是活跳跳的,再看肉白若雪,坚实清甜的鲈鱼,也必然是海水里捞上来现杀的。就算是腌笃鲜用了腌肉,可是里面的春笋却分明也是现挖起来的,因为有点儿经验的人都知道,春笋这东西放一天就老一节,根本不能久存。
若在任何一个沿海的城池,要吃到这些东西不算稀奇。可这里是见鬼的隆骨荒野外围,是号称连水也留不住的生命禁区。众人就暗自惊叹,隐流从哪里端出这些生猛海鲜,时令蔬果?
其实宁小闲腹中有食谱无数,若由她亲自操刀,要做出奇馔珍馐都不是难事,可惜她现在身份尊贵,怎可能为了一场大宴亲自下厨?军中伙头兵的厨艺有限,若要求太精细的菜,就是杀了他们也做不到呵,因此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有神魔狱在手,第五层的息壤当中要催生出作物岂非再容易不过?在前不接村后不着店,数百里内杳无人烟的隆骨荒野边缘,倘是来自大小仙宗的盟友们能尝到琼汁玉露,品到根本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时令鲜物,那么对隐流的手段和能耐,自然还要再高看一眼。
此时小小食物就代表了隐流的面子,若能达此功效,她自是愿意费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