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立克一向凶蛮,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太放在心上。”西颜气极,反而冷静下来,“再说他归在湾鳄统领手下,我管不到他!”
“这样?”她突然笑了笑,“我们来作一笔交易如何?我可以替您报仇,但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西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这只藤妖身上很有几分能耐,心中一动,便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你说。”
“就当是欠我一个人情如何?待我想好了,再向西颜统领讨这人情。您可想好了,我请您出手相助之事,必定不会轻松。”
她这话反而激起了西颜的豪气,他望着台上的鳄妖,只思忖了两秒就道:“成交!”转头命令手下,将小犀妖的尸首收走。
在宁小闲跳上擂台的同时,七仔传音她道:“恭喜你,又骗到一个强力打手。”
鳄妖看到又是一个女妖露面,忍不住眉心一掀,大笑道:“老鄂今天艳福不浅啊。”哪知面前这小女妖只说了声“孬种”,就头也不回地径直先走进了秘境之中。
这一回,四号秘境里的随机场景却变成了泥泞的沼泽,一阵阵潮湿而腐臭的气息从离她最近的烂泥塘子里传了过来。她走进这场景,就陷了半腿的深度,抬起脚,只见火鼠皮靴的鞋面上沾满了烂泥,不由得捂鼻皱了皱眉。
刚刚传送进来的鳄妖看了看环境,先是一怔,继然狂笑道:“小娘皮,你运气真好,老子打了这么多场挑战,都没见到比这个沼泽更适合的主场呢。嘿嘿,你也别嫌脏,一会儿还要陪老子在上面打滚。”
宁小闲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一边道:“你的废话太多了。难怪每次战斗都要花那么长时间。”
鳄妖看着她,眼中精光一闪,嘴里却赞同道:“说的对!一会儿我将你狠狠干翻在地的时候,再慢慢与你细说也不迟!”他凶狠但不傻气。战斗经验也很丰富,知道女人最吃不住这样的污言秽语。刚才那头清纯的小云雀就是气得柳眉倒竖,轻率地出了手,结果被他抓住破绽从天上一记扫尾,打了下来。禽妖以术法见长,一落到了地面上,还不是任他摆布?
可是眼前这个女妖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动气,反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而不语,只是那双看起来又娇又俏的大眼睛射出来的目光。却当真有几分瘆人:“只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你每说一句脏话我就想敲掉你一颗牙,可是我还想把你的脑袋完完整整地割下来装饰房间,少了几颗牙很难看。唉,这真是难以决断。”
这女妖,看起来不太简单。鳄妖眼中还是放出好色的光。脚下却不紧不慢地踱了出去。对付禽妖,他的要诀就是快。面前这个女子不知道是什么妖怪,但身材玲珑有致,细腰丰胸,倒比刚才的小云雀还要曼妙,尤其一双长腿看起来更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不太像是禽妖。应该同属于地面上的妖怪。
场中的两人都不知道,由于湾鳄的残忍好杀,此刻四号秘境的水月镜已经最受隐流高层瞩目。有个长老不满道:“虽说生死由命,但武较会的目的不在于杀人,鄂立克今日连杀七人,实在有些过分了。”
湾鳄统领也在场。闻言搓着下巴道:“鄂立克虽然好杀,但和外敌拼斗起来却是好样儿的,总比这七个没担待的软壳蟹要好吧?这些没用的妖怪,留在隐流又有何用?”
这话牵连面太广,令不少人面带怒色。青鸾正要说话。有个长老已抢先道:“又有人进来了。哗,这回的挑战者,居然还是女的。看来一会儿又有眼福了!”
还有女妖敢进来?大家的目光顿时转移到水月镜上,青鸾一看场中的身影,脸色微变,暗道“不好”。宁小闲与她联袂战斗过,自有一份生死情义在,何况她还是七仔的同伴?她爱屋及乌,一时很是担心,可转念又一想,这姑娘连阴九幽也夷然不惧,一只万象期大圆满的湾鳄,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应该吧?
场中的比斗已经开始了。鳄妖变回了原形,乃是一条体长八米的巨鳄,光是一张血盆大口,就能塞下两个宁小闲。他也不笨,这儿的沼泽盆地正是自己的主场,有什么比鳄形更适于发动攻击呢?他虽然表现得很好色,却还是以胜局为重,要是能一口囫囵吞下她,他也决不会嘴软。其实湾鳄成妖之后,真身普遍能长到三十余米,可这家伙特地将身形缩小,以适应秘境里的小环境,也便于发动攻击。在对敌时,体型并不是越大越好的,从这一点来看,它也足够机灵。
偏偏这个女妖,身体太轻盈了。沼泞拥有低矮的灌木,是极不适合人形态移动的场所,秘境的天空很低,离地只有三十米不到,不适合飞行。可是宁小闲在这里的表现却是如鱼得水,决没有半点高一脚、低一脚的尴尬,偶尔几下踩在水塘边的芦苇上,连苇杆子都没有压弯。这女妖,原身难道是个蜻蜒?
宁小闲轻松避开了鳄口的几次咬合攻击,冷不防身后劲风呼啸,十多米长的鳄尾像是加了强力弹簧,以席卷一切之势扫了过来,中途打折了两棵胳膊粗细的小树,劲道却半点不减。鳄鱼的攻击主要集中在头、尾,这条巨鳄又到了万象期大圆满,并且还猥琐地给自己加了疾风术,转向挪移之间,没有半点鳄鱼的笨拙,她在心里暗暗点头,难怪前面的七个挑战者,都折在了他的手中,这家伙手里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对付这样的妖怪,长天已经完全不出声指点了,全凭她自己应对。这一记鳄尾扫下来的时候,鳄妖心里已经想好了,就要迫得她向自己的身体中段靠近,如此一来,自己才好使出压箱底的绝招。哪知道这女妖居然顺着鳄尾横扫的方向,轻飘飘地、仿佛毫不受力地飘了出去,像春日随风而舞的柳絮,像借着东风去旅行的薄公英种子,在悠然中很自在地带出了一种和谐的美感来。
然而鳄妖知道自己根本没打中,所以这个身姿在他眼中看起来,倍加诡异。观看水月镜的,大有识货之人,此刻就讶然道:“惊鸿舞?这小女妖竟然精通凤族的惊鸿舞?”
虽说禽妖多半以术法见长,但禽类中的凤凰一族却是全才,甚至还推演了“惊鸿舞”出来。所谓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可见这套神通的了不起。刚才宁小闲所使的这一式,其真谛就取自于蜂鸟在水面上的随风自在轻舞。鳄尾的劲风愈大,她就能乘风飘飞得越远。
湾鳄首领此刻却冷笑一声道:“不过是暂时不败罢了,这般东躲西藏地,我倒想看看她要怎么赢!”
像是听到了他所说的话一般,场中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她原本动若脱兔,一双长腿在泥面上轻轻一点就能自由自在地变向,好像地心引力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一停也是毫无预兆,甚至没有半点惯性、半点勉强。
巨鳄对上这样灵敏却娇小的敌手,原也头疼得很,现在看她突然站定了,大喜,扑之!
两人的距离,急剧缩短。
六丈……五丈……四丈……水月镜中,宁小闲一动未动,只是左手取出一把长剑,反扣在掌心里。青鸾觉得这把剑有点儿眼熟,但她无暇细想,因为巨鳄已经欺到了宁小闲身前的三丈之内。
三丈……两丈……
她还不打算躲吗?和面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焦急之色的青鸾不同,鳄妖的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个女妖不知哪根筋抽了,突然站着不动来挨他的打。现下已经进入了他的必杀范围,她就是想躲也没机会再躲了。这一仗,他赢定了,等下他要把这女妖慢慢玩上至少两个时辰,才能解心头之气!
鳄鱼原本就擅长短距离的冲刺攻击,而鳄妖的本能只会更加强大。他打桩机一样的尾部一甩,庞大的身形就扑向前去,敏捷得像离弦之箭,身体甚至都一度悬空。对他来说,在这样短的距离内实行突击,闭着眼也能成功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宁小闲接下来的动作,简单干脆得令人发指。
她居然反而快速踏前两步,然后右手握紧,狠狠打出一拳。
鳄妖是算好了距离冲上去的,她这样往前跨步,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是以巨口还未张到最大,是以她还能伸手够得着他的鼻子。
巨鳄的鼻子是黑色的,表皮上带着爬行动物特有的皲裂纹,而她的拳头小巧白晰,嫩生生地,形状美好得像是应该轻轻捶在心爱的男人身上,而不是在这等泥沼之地为命搏斗。水月镜前的任何一个雄性,都敢说这小姑娘就算双拳齐出,自己也能伸出一只大掌给覆住了。可是她这只小拳头打到巨鳄鼻子上的效果,却令所有人都震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