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果然是完全成熟体的白花蛇舌草,李主事费心了。这东西太过珍稀,我苦寻而不得。”她从容将这玉盒收了,却没掏钱给他。因为两人昨日就议定了,宁小闲会用它为多宝阁炼制两枚丹药,代价是她可以分出芽苞自行种植。
才两颗,会不会太吝啬?抱歉,不论是多宝阁还是宁小闲自己,都不会这样想。因为她要用白花蛇舌草炼出来的丹药,乃是化神丹,帮助元婴期大圆满修士突破到化神期的化神丹!若服下此丹,突破机率能提高百分之三。
若说结金丹和元婴丹炼制不易,那么会炼制化神丹的丹师可就是十万里无一。这种丹药对丹火、手法和时间的掌控要求,已经严苛到变态的地步。手法、时间这等要素,是可以反复加以练习和掌握的。然而,想炼出化神丹,最少也要用三昧真火以上等级的真火来炼制,多数人哪里有那么好的运气焙起高品质的本命真火来充当丹火?
这第一个硬性条件,就卡住了十之七八的丹师,再加之炼丹的材料十分难得金贵,每一枚化神丹的药草成本至少在二十万灵石以上,谁有这样的胆气、这样的魄力,拿炼制化神丹来反复练手?
因此,任意一枚化神丹的身价,均不会低于八十万灵石!玩过国产网游的朋友都知道,砸一件极品装备的机率低到令人发指,可一旦成功了,身价也贵得令人乍舌。化神丹炼制极难,可是成丹之后却是可以令丹师突然暴富的,前提是你要满足以上所有条件。
宁小闲手中的材料原本就基本齐全,得了这一味白花蛇舌草后就圆满了,随时可以开炉炼制。
白花蛇舌草娇贵得很,不仅对气温、土温、甚至水分的温度挑剔,喜荫凉潮润、通风透气,忌炎热干燥、水涝盐碱。同时也对土中的养分要求甚高。这株蛇舌草是多宝阁请专人栽培了多年的心血,一定要栽种在柞树叶、松树叶腐烂后为基质的腐土之上。最重要的是,蛇舌草不完全吃素,它的蛇叶喜饮刚刚取下的鸡血和牛血。最好是两者以三比二的比率混在一起;多宝阁为了让它更加茁壮,连后山上养的走地鸡都是喂足了五十天的百年人参才杀来取血。
对了,这种草还喜欢伴生的小伙伴,想让它心情愉悦长势旺盛,就一定要在蛇舌草的根系下,饲养一种细腿巨颚的黑蚁,而这种黑蚁目前基本绝迹了……
因此,每一株白花蛇舌草的身价都在七十万灵石以上,李建明拿出来的这株更是完全成熟体,身价还要更高。
可是比起化神丹。这样的代价,完全是值得的。即使是广成宫,能够拿出化神丹来售卖,也是实力的一种证明——即使是在名门大派里,这种东西也不是奢侈得可以拿出来卖的。最多是勉强供应给几个大佬的得意门徒自用。李建明口里不说,望着宁小闲的眼神却灼热得可以点火。
好在她知道这人对自己没啥想法,而是希望她能在这几日就将化神丹炼出来,在天下修士面前给多宝阁、给广成宫挣一挣脸面。原本他也不敢有此奢望,不过他在轮回困局中被困数十年,回到广成宫还不到小半个月,哪怕上头有人能让他直接回多宝阁复职。可是派内非议的声音仍然很大。
此时此刻,他正需要做出成绩来,而观礼大典和宁小闲,无疑是他最好的机会。李建明心知,与其慢薪烧火、经年累月地给自己建立好评,不如就博上一回。做一笔漂亮的买卖。
宁小闲昨天却是很干脆地告诉他,最迟明晨,她就能将炼好的化神丹递至他面前!
他修为不算高,性子却光棍果断得很,力排众议拿出了这株蛇舌草。正是存了一鼓作气的心思,并且莫名其妙地对宁小闲很有些信心,虽然他自己也不知这信心从何而来。
最后他挠了挠头:“真是不好意思,昨日丹药脱销,今日可否再请宁姑娘炼些丹药撑撑场面。”
她昨晚一直在忙,哪里有空炼药,幸好神魔狱里还有两个无时不刻闲得发慌、一身精力没地方使的炼丹祖宗,这才取得出结金丹、元婴丹各五枚交给了李建明,“我必尽力。不过我这年龄炼出化神丹也太过惊世骇俗,请李主事为我保守秘密。”
后者笑逐颜开地一口应了,突然问她:“我广成宫的美景,世间难得一见,宁姑娘可观赏过了?”
他说的是云海?“嗯,云海日出,当真壮阔无比,这两天都有幸观赏了。”
李建明微愕:“云海日出确实好看,不过宁姑娘不曾听闻过我广成宫的萤河星光?”
她消息闭塞,来了也不过一天,还花了大半个晚上去当贼,果真没人跟她说过这个呀。“……不曾。”
李建明和她扼要简述了广成宫的几处景致幽美之地,心急拿丹药回去复命,很快告辞走了。
这时有广成宫弟子送来了茶叶,每位嘉宾皆可享用半斤。这东西在凡间是非富即贵之人的饮品,可是在广成宫,却是拿来随便待客送客的礼品。虽说茶叶可以用凡银买到,但这两日来观礼的各宗派修仙者,怕不得有好几千人,这也是一大笔支出。
当然,宁小闲怎么看得上这等茶叶,息壤中种着的是目前南瞻部洲独一无二的灵茶,所以她将这茶叶转赠给了其他散修。她这一日来骑着七仔飞进飞出,虽然用上敛息术之后形同凡人,但修仙者见多识广,知道这世上有种种神通法门,可以令仙士敛息如同凡人,再说七仔这白色重明鸟终于也是有识货的人认了出来,顿时引发了一阵小小的惊羡。
能骑上这样神异座骑的,又岂会是凡人?所以今日一早就有人过来拜会了。修士之间,礼数也是要走的,毕竟有望结成朋友的,就代表以后少了一个仇敌。
散修们之间的联系虽然不如同门子弟那么紧密,但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久了,也总会惟某个人马首是瞻的,这是人类的天性。目前在宁小闲的小楼里吃茶的这群散修中,就有一个修士名为辜玉铭,金丹期初期修为,人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白净脸皮,但说话老成持重、滴水不漏,这六七人中,隐隐就是以他为中心。
聊了一地儿,辜玉铭就开口笑道:“久闻广成宫的萤河之美,天下无双,宁姑娘可肯与我们这群闲人一起去观赏?”观礼大典明日举行,现在纵使有人忙碌,那也是各大宗派之间互相走动、密联,与他们这样的散修无关。所以此刻,他们反倒是这广成宫中最闲的一群人了。
她这一路走来,无论是貌相还是言行,都已然有了修士的泱泱风度,身上又有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令人望之而生好感,散修们喜欢与她亲近也属正常。长天看这辜玉铭出口相邀,眼中却是神色坦荡清澈,显然对宁小闲没有非分之想,于是也不反对。她一个姑娘家踏上这样艰苦的旅程,若是有美景可以排遣心怀,他乐观之。
萤河乃是在广成宫西郊,离鹤鸣峰足有七百里之遥。等辜玉铭祭出法器,宁小闲瞪大了眼:咦呀,这不是阿拉伯世界的飞毯么?
她还第一次看到这样奢精的飞行法器,仿佛是用细而长的白色长羊毛织就,上头又覆有金丝锦纹,组成了大块的方格形图案。每一块图案之间,还以绿松石点缀,就这样不受力般浮在半空中,尽显华美之风。
这样的法器,且不说速度如何,光是卖相就足够让她大叹土豪了。
辜玉铭看出她眼里的惊讶,咳笑道:“见笑了,用这般……乍眼的法器。实是未婚妻送我的信物,不得不用。”
他的妻子也是个妙人儿,居然送他这样一张飞毯当法器。宁小闲抿唇微微一笑:“你可真有福气。”辜玉铭看出了她眼里的真诚,这却是第一个不曾取笑他这飞毯的人,心里不由得对她更高看了一眼。
这飞毯果然既平且稳,舒适性比起乘坐七仔也不逞多让。两人聊了一会儿,宁小闲才知道辜玉铭虽是散修,却出身一个极富有的辜氏家族,虽然是个凡人家族,但掌握着当地土产的垄断经营,这个家族的财富,即使变换成灵石也相当之可观。
可见,哪怕是散修,财力的支撑也是极其重要的。修仙四大要素,财侣法地,“财”字排在第一位,正说明无财不足以养道也。宁小闲抓紧了一切机会赚钱赚灵石,也是深深感受到这铁律的重要。
什么,你说这个家族为什么没有被惦记上?那是因为族中往名门大派送出子弟求学修仙,傍上了多棵大树好乘凉。而辜玉铭自己其实也是堂堂一个宗派的传人,只是这门派香火早已没落,到他师祖那一辈就已经是数代单传了。所以他这门下就一个人,他既是掌门也是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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