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僵硬了,现场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台上的主持人在一遍遍询问还有没有人要加价?但我却无法在开口,只能双手紧握着手里的牌子跟手机,眼睛呆泄的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文字。
陈先生说:“暂停竞标,不再跟了。”
我抬起头扫了周围一圈,看到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我隐约听到人堆里有人在嘲讽,他们说,陆晋南拍下的这块地根本不值得花这么多钱。
当主持人喊“1”的时候,我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然后立刻敲打了一段话发送给陈先生,我说:真的不在跟了么?
短信发过去后,很快就有了回复,陈先生只回答了一个字:是。
我用力抿着唇,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伴随着台上的主持人敲下竞标锤,陆晋南也在下一秒被请上了台,一旁的工作人员递给他笔当众签下了合约。
坐在周围的其他人,有的忌惮陆晋南地位的人言语中充满了讽刺跟幸灾乐祸,但也有大部分人替他吁了一口气。
只有我的心情十分复杂,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
我不确定陆晋南刚刚听没听出我的声音,但以我们的关系来看,他应该是听出了。
如果这块地真的如同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根本不值得这个价位,那么陆晋南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
我没有多待,趁着第二轮竞标开始便偷溜出现场了。
从打听出来,我一边走进电梯一边打电话给陈先生,电话那头很快便接通了,陈先生磁性的嗓音传了过来,他像是在低低喃喃的笑,他说:“林棠,今晚你做得很好,我们之间的债务勾销一半,剩下的另一半等到下次就一笔勾销。”
我没有半点喜悦跟高兴,而是拧着眉,面无表情的询问:“陈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故意设计陆晋南的对不对?”
面对我的质问,陈先生有点不悦了,他凉凉的嗤笑一声:“我说过,你不需要过问这么多,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完成你该做的事情之后,我们两清。”
“陈先生,你到底要做什么?就不能先透个底么?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谁都不信任只信自己。”陈先生低低淡淡的嗓音,像是一头猛兽在蓄谋捕猎前期一样的感觉,他说:“如果提前告诉你了,你能做到按照我所说的去完成?”
他的话问完,我也在心里问自己,我能吗?
如果伤害陆晋南,答案肯定是不能的,我宁可得罪陈先生,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没听到我的回复,陈先生笑道:“你对陆晋南有感情了,而且还不深,你也不必否认我的话,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承担风险。”
听着那头泠泠入骨的声音,我用力咬了咬牙,心头有股莫名的怨火在隐隐燃烧。
我们保持都保持着沉默,直到我从酒店走到停车场,陈先生才淡漠的继续说:“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主动回归凯悦继续秘书的工作,至于你车模公司的工作你自己安排,我希望你不要拒绝,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来。”
陈先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我说不,他肯定会用别的手段让我心甘情愿答应。
我深深吸了口气,拉开车门坐上去,然后调整了一下气息之后才应道:“我明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
“嗯?”
电话那端突然安静下来,这种气氛像是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一样,但半响后,陈先生只是淡漠地说了句:“没事了,就这样吧!”
然后他直接挂断了,我怔怔地盯着手机看了看,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我心里始终还想着竞标的事情,所以思绪也有点儿出神,当车子刚刚开口停车场出口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我还来不及看清是谁便立刻按下刹车。
我胸口跌宕起伏,整颗心砰砰直跳,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前方,两只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好半响之后我才缓过来,微眯了眼眸盯着站在前面的男人看。
是陆晋南。
他一身黑色西服,将他挺拔的身形衬托的愈发高挺,他今天梳了一个小背头,比平时看起来更加的精神,浑身散发着一股疏离的气息,就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变得阴凉起来。
陆晋南抬眸看着我,因为开着灯光,我不能看清他的眼神跟表情,但我隐约间猜到了,他一定是知道我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了。
这么想着,我突然变得有些心虚了。
陆晋南仰着头,双手插在裤袋里,他慢条斯理地朝车走来,我以为他会直接把我扯下来揍一顿,我咬住唇,下意识看了看门是否反锁,确定是反锁我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松了口气。
不过事实证明我想多了,陆晋南他直径走到了副驾驶,因为车门反锁,他打不开,便敲了敲玻璃,双眸深邃,神色沉静而冷峻,这么看过去简直迷死人。
我一直没打开,陆晋南敲窗的力度也有些加重,充满了他已经没耐心的意味。
我深吸了口气,将窗降下来,收起内心的情绪看着他问:“有事么?”
“打开。”他不回答我,而是低低淡淡地说道。
我看着他,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眼底深邃的浓稠还是清晰可见,犹如一道深渊,让人看不到底。
我镇定地问:“我赶着回家,你有事就说吧!”
“我没开车,你顺路带我一程。”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表情看不出任何别的情绪,就好似说的是真的一样,可我心里有点儿不信。
我平静的望着他,平静的回应道:“陆晋南,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不顺路了。”
我的话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与平时聊天一般。
陆晋南直直地看着我,他薄唇勾起一抹笑,低沉的嗓音暗哑的不成样子,他说:“我只是想去看看女儿而已,你就害怕成这样?我是猛兽?”
我心里默默道,你有时候比猛兽更可怕,当然,我不会说出口。
我也没在说什么,他既然要去看小馒头我也没道理拒绝,只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就不能明天么?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而是打开车门由他上车了。
陆晋南坐在一旁,他的到来让狭小的空间里也变得愈发紧张,我抿唇看了看他,他的视线忽然照射过来,浓烈的几乎让我快要招架不住了。
我一时间忘了说话,陆晋南也沉默着,就这么深长又密不透风的盯着我,被他这样看着,我觉得浑身僵硬,直到车后传来急促的喇叭声,我这才回过神,踩下油门开车朝前驶去。
我安静的开着车,但心里却无法平静,陆晋南这尊佛坐在旁边,叫我如何能够静下心?
我从来不知道,即便是我们已经离了婚,他还是能够影响我的一举一动。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自从他上车之后,我们便一直没再说话,安静的气氛就好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我很好奇,陆晋南怎么字字不提竞标的事情,是他在等我主动坦诚还是根本不在意?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决定先开口问问,我扭头看向他,却发现他一直望着我,眼神十分的炙热,让我浑身的神经线立刻紧绷起来了,本来四面八方都是他的空气,再加上他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我波澜不惊地问道:“你刚刚拦车就不怕拦错人么?”
“担心我拦错?”他嗤笑一声,我只是温漠地说道:“拦错车你不觉得很丢人么?”
“再丢人的事情都已经经历过了,这点儿又算的了什么?”陆晋南的嗓音低沉如山间溪水一般,他的话里带着一丝埋怨,那意味明显是指向我,难道他口中所说的丢人是离婚?
我的脑子有点白,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丢人只是自己认为,自己不在乎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陆晋南低低沉沉的笑了声,他好整以暇地坐着没再说话,我收回思绪认真开着车,也不再打算主动询问什么了,跟陆晋南说话需要脑力,我真的有点儿跟不上。
不过他却忽然问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时间这么晚了,你不应该在家陪小馒头么?”
我怔了怔,整个人有点懵,恍然失神,良久才应道:“来....有点事。”
“是什么事让你连女儿都不顾?”
“你的话有病句,周妈在家陪着她,我只是抽空出来办点事去而已。”我的手蓦然攥起,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心里的紧张感也愈发加深。
陆晋南薄唇掀起,他淡淡地笑:“我只是随便说句而已,你紧张什么?”
我咬了咬牙,加快车速不再理会他。
很快到了半山别墅,我停下车后陆晋南便率先下去了,我们一同走进去,周妈正在吃饭,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见我跟陆晋南回来,她连忙说:“小馒头刚睡着。”
我微笑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陆晋南说:“你上去看吧,不要吵醒她。”
陆晋南没出声,傲娇的看了我一眼便上楼了。
看到我跟陆晋南别别扭扭的相处,周妈轻声问道:“太太,您跟先生是不是....”
“我们已经离婚了,所以他不住在这里了。”
周妈只是木纳地点了点头,我冲她淡淡一笑便上楼洗澡了,洗过澡后,我去旁边的房间看了一眼,小馒头躺在小床上睡的正香,浴室有流水声周妈应该在洗澡,看样子陆晋南已经走了。
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陪着小馒头待了一会儿,在周妈出来前离开了。
从房间出来,我隐约听到楼下有动静,然后便快步走了下去,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清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当我走过去却看到陆晋南在厨房做菜。
他系着围裙,正在忙碌,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竟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我就这样看出了神,直到陆晋南的声音响起:“过来拿碗,可以吃了。”
我这才回过神,盯着他看了一眼:“你不是走了么?”
“你就这么着急我走?”陆晋南眼眸看过来,眼底蓄意着笑意,他十分自然的说:“我没吃晚饭,借用你家厨房做顿饭可以么?”
我眨了眨眼,没再说话,陆晋南已经拿好碗了,我们对视而坐,他垂眸安静的吃着饭菜,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我想起他第一次做饭给我吃的场景,脸上跟着溢出了笑意。
见我迟迟没动筷,陆晋南问:“不饿?”
我摇了摇头:“你不会是去学做菜了吧?”
“你觉得我还需要学?”他特傲娇地说:“我现在做的远比你知道的要多,如果你不跟我离婚,说不定还能天天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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