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荆戈负责搜集一丈红的日常活动范围,陆地金刚留守墨家等待消息。陈青帝则起了个大早,真的在江南道各处景气兜兜转转。
江南道作为旅游胜地,城市规划相当不错,整体给人古韵盎然的感触。
琼楼玉宇,阙阁亭台,是这个城市标志性的建筑。而位居江南道城中心,更模仿前人古迹,打造出了真正的江南水乡。
一条碧波,悠悠荡荡,自南向北。
河流之上,轻舟摇曳。
河流两侧,是成群红墙青瓦,门户大开的靠水人家。
河流每三公里,设一道拱桥,衔接两岸,拱桥仿制汉唐遗风,雕龙画凤,栩栩如生。
此刻,天穹湛蓝,前来观瞻绝世江南美景的游客络绎不绝,陈青帝夹杂在人群之中,缓缓推进。
沿途,他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边啃边逛。
曾经年少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叔叔,拉着他的手,走在一条香气四溢的小吃街。
那个人笑容灿烂,性格和善,给陈青帝留下很深的印象,这么多年,很多人很多事,都渐渐淡出记忆的海洋。
但他,却终归不敢忘。
如今早已成年,各种忙碌后,极少拥有此刻的闲情雅趣。
“哒哒哒。”这边的天气,雨水特别充足,临近下午两点,天地一片雾茫茫,随后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雨珠落在瓦檐上,顿时被切割成一滴又一滴。
各处游玩的旅客,开始四下逃窜,躲进凉亭中。陈青帝因为走的慢,还没出凉亭,这边一下雨,索性坐在凉亭石椅下,凝视两侧建筑包围的河流中缓缓游过的轻舟。
轻舟是当地居民为增加收入,临时开辟的一条旅游项目。只要价钱合适,可自南向北,沿着河流,一日看遍江南各种奇绝瑰丽的建筑。
“啪。”一位学生模样的男子,收回纸伞,坐到陈青帝身边。男子似乎觉得自己打扰了陈青帝,抱歉笑了笑,安安静静坐下。
“兄弟,来旅游的?”这位名叫路大钟的男子淡淡一笑,和陈青帝套近乎道。
陈青帝嗯了声,低头继续俯视清波游荡不止的河面。
“今天的人真多啊,多就算了,还下起了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路大钟一边吐槽,一边仰靠在栏杆上,翻开本杂志品读。
这本杂志应该新买的,表层崭新,封面代言人是一位绝丽女子。一身复古服饰,勾勒出迷惑众生的傲人身材,不过这女子眉宇寡淡,即使是张静态写真照,也能给人一股深深的孤独感。
陈青帝渍渍称奇了两声,一转头,发现凉亭下扎堆的人,齐齐站起来,视线瞄向附近的一座拱桥。
陈青帝顺着众人的视线,抬头看去。
拱桥上,一席红衣飘渺,隔着蒙蒙天地,徐徐登上台阶,一步一步,牵动人心。虽然相距不近,但那一张侧颜,真的美轮美奂到倾国倾城。
她穿着红色的旗袍,身姿曼妙,满头青丝经由一根木簪穿过,披散在背后。若是仔细观摩,她脚上踏着一双木屐,纤白肌肤一览无余。
陈青帝张张嘴,颇为震撼,也难怪现场会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人生二十几年,真正能敌得过这位女子绝颜的,唯有西凉苏惊柔。
“世间之大,女子绝色,数不胜数啊。”陈青帝渍渍称赞,叹为观止。
因为天地间细雨霏霏。
女子身后一位貌似贴身扈从的短发男子,单手撑着一柄油纸伞,试图替她荡起络绎不绝的雨珠。
但被后者拒绝。
细雨伴清风,吹起她的发,她的红衣。
“美,美的惊心动魄啊。”陈青帝身边的路大钟也是渍渍称赞,他一边摇动杂志扇风,一边瞩目凝视。
陈青帝毕竟见识渊博,光是奇绝女子,他身边就有一位。所以看了那么几眼,兴趣顿失,于是转头继续静坐。
岂料这边一转头,他的视线再次凝聚向路大钟手中的杂志上。
虽然经由路大钟的摇摆,导致杂志时时晃动,但封面人物,依然能大致看出轮廓。陈青帝眼神聚了聚,再转头回望拱桥上的女子,十分诧异,“竟然是同一个人?!”
“喂。”陈青帝唤了声。
路大钟疑惑,“什么事?”
“你那杂志上面的女人什么来历?”陈青帝指向他手中的杂志表面。
路大钟低头看了看,“江南道有史以来最年轻商会会长,江南……”
“原来你叫江南?!”陈青帝嘀咕,“江南之地出江南,女子绝色冠江南。”
“就这些?”陈青帝再问。
路大钟继续扫视,“江南道最具神秘色彩的商会英雄会首席执行官,年二十九掌握惊骇资产,身价近千亿。”
“一丈红!”陈青帝再次眸光闪动,他大概猜出这位女子的真实身份背景。惊呼一声后,陈青帝身影一掠,落至一叶轻舟上。
“哇,你怎么飞了?”路大钟骇然,再瞧陈青帝,正双手附后,示意船公沿着河流,朝拱桥驶去。
绝色女子的出现本就引起了一波关注度,现在惊见陈青帝主动现身,驶向拱桥,再次吸引一波新的关注。
轻舟载着碧波,缓缓前行。
两侧流水潺潺。
星空之上,细雨霏霏。
天与地,一线开,她在桥上。
他在桥下。
只是越发接近,陈青帝眉头越发紧蹙,这个女子确实只有近距离观看,才能感受那种遗世之美。
但同样的,她的美貌之下,又泛起一抹令人不可忽视的深深孤寂感。
陈青帝摸摸鼻子,眼皮微敛,透过那一张侧颜,想起了很多年前师姐手把手教给他的一首千古绝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此地没有枯藤,老树,昏鸦,更无瘦马,但有……
拱桥。
流水。
断肠人。
她像一个被世人遗弃的孤魂野鬼,纵使容颜惊世,却和孤寂如影随形。陈青帝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被一抹寒光惊起全身注意力。
有人,于桥头,蓦然出刀,“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