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儿看来很欣赏薛朗。? ? 在古代,举荐一个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是要担责任的。担什么责任呢?就是你举荐的人犯了错,举荐人是要担责的。
薛朗感激李纲的看重,不过,他并没有进京的意思,于是,薛朗起身,朝李纲行礼致谢,朗声道:“多谢李尚书看重,但薛朗尚不到朝中任官的时候,一是薛朗尚有大恩未报,二是薛朗于我朝的礼仪、规矩等,其实并未熟知,进京恐有举止失当之处。如若因此牵连李尚书,则是薛朗之罪过了!”
李纲此人出身好,为人十分正直,讲究气节。听完薛朗的话,赞道:“薛咨议人品厚重,知恩识义,乃才德兼备之士也。此等人才,如不为朝廷所用,岂不可惜!薛咨议不用多说,老夫自有主张。”
卧槽!难怪这老头儿被人骂倔驴,薛朗突然懂了其中的缘故。苦笑一声,干脆随他去,反正他不进京做官,李渊总不能把他绑去吧!
一顿宴席吃的宾客皆欢,天色已晚,李纲旅途劳累,用了饭后,平阳公主便派人送他去县城那边的驿馆休息。
送完人,缓缓往回走,薛朗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以后关于红薯与土豆的事情,只有殿下与属下吗?”
平阳公主缓缓走在前面,看不到表情,只听她淡然问道:“幼阳,如此不好吗?”
薛朗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好,只是,其他人分不到功劳,可能会有不满和抱怨吧?”
平阳公主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望着薛朗:“幼阳,此事若论功劳,主管是你,有****良,有协助种田的府兵,其余人等却提不上什么功劳。所谓有功必赏,赏罚分明,为上者当心中有数,功劳不是平均分配。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人无有参与,何来功劳之说?”
薛朗听懂了,赶紧向公主殿下致谢:“多谢殿下指点,薛朗受教。”
说完,顿了顿,又问:“殿下想派属下进京献粮?”
平阳公主颔:“幼阳可是不想去?”
还是平阳公主了解薛朗,知道他根本不喜欢出门。薛朗也不想假装,直接的承认:“确实不想去,长安太远了,这么一路乘马车去……属下不太习惯乘马车。”
平阳公主露出笑容,调侃他:“幼阳的理由总是与别人不同,颇为别致。”
薛朗不好意思的拱拱手,大有求殿下放过的意思。平阳公主莞尔,劝道:“幼阳莫要怕辛苦,长安须得去一趟才是,别的且不说,进献祥瑞的封赏却是要去领一下,向圣人亲自谢恩方好。”
平阳公主都这么说了,薛朗自然只能答应:“喏。”
平阳公主似乎很满意,心情也不错的样子,继续道:“幼阳就是这点好,与世间男子颇有不同,只要是有道理的话,不管是谁说的都愿意接受和听从,从不拘泥于自己的面子一类的无谓之事。这种好习惯,幼阳当好好保持才是。”
薛朗笑起来:“属下只能说尽量,说不定某日脾气上头,什么也听不进去呢。”
平阳公主瞟他一眼:“可是待幼阳气消后,只要是有理的,还是会听从的不是吗?”
好吧,被公主殿下看穿了!
薛朗只能拱手。平阳公主抿唇一笑,旋即笑颜一收,道:“如若我在,必定会保幼阳安稳,可若是我不在了,幼阳也当有自己安身立命之法。虽然以幼阳之才学,想来不难,可幼阳为人耿直,只怕得罪蝇营狗苟的小人也不自知,故而……红薯与土豆一事,幼阳只要依据我计划行事即可。经此一番后,圣人必定待幼阳如上宾,即便他日太子登基,也不好苛待于你。”
虽然颇为嫌弃薛朗的情商,可一番好意,全是为薛朗打算的。薛朗不由想起平阳公主不远将来即将到来的命运,心中一酸,道:“殿下何出此言?现在正是我们要收获功劳的时候,为何说这般丧气话?”
平阳公主淡然一笑道:“我乃是领军打战之人,所谓刀兵无眼,民间有俗语,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
“殿下……”
平阳公主摆摆手,打断薛朗的话,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转换话题:“说来,幼阳似乎为不通朝礼烦恼?”
薛朗看公主殿下无意继续话题,只好把想说的话忍下去,心里默默决定,公主殿下的生死,他定会比自己性命看得还重。
忍下想说的话,薛朗道:“属下成长之地,礼俗与大唐颇多不同,如若殿下派我进京献粮,还请殿下教导属下礼仪之道。”
平阳公主道:“幼阳目前就很好,只是,京中之人事,须得心中有数才是。我让如圭来讲与你知即可,以幼阳之聪明,此事简单至极。”
“多谢殿下。”
两人一路闲聊进去,到得拱门口分开,平阳公主回后院,薛朗回他的听风院。这一天感觉过得跌宕起伏,特别漫长。
回到听风院,薛朗让荷香拿了两贯钱出来,叫来秀娘,道:“秀娘今日辛苦,做的不错,这两贯钱是赏你的,以后也当尽心做事。”
秀娘恭敬的道:“奴婢谢主子赏。奴婢所会的一切都是主子教的,所做之事也是该做的,不敢领赏。”
薛朗道:“不,今天让你做菜招待京中来的上使,本不该是你分内之事,理当领赏。我这里赏你两贯,想来明日公主殿下也会有赏赐下来,你接着就是,是你应得的。”
秀娘见状,满脸喜色的接过。第二日,公主殿下那边果然派人来赏赐,不止赏赐秀娘,听风院上下皆有赏赐,除了薛朗这个主人被重点表扬,秀娘也被提出来夸了两句,喜得秀娘手脚都快不知道放哪里了,谢了又谢。
并不是秀娘更重视平阳公主胜过薛朗这个主人,而是平阳公主的身份地位与声望摆在那里,能得到平阳公主的赏赐,秀娘身份低微,觉得激动也不奇怪,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