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力气。
连说话都觉得费力。
始终没有听到赫连铮说一句话，似乎她说的一切都是徐晃，而这个男人好像也已经不在她的跟前，可是，她明明就感觉得出来，他就站在这里啊。
那样沉沉地看着她，却不肯说一句话。
重门欢心中有种难言的苦楚，她不愿意让赫连铮看到她这样狰狞戾气十足的样子。
“你走吧！”
她终于是下了逐客令：“回你的北凉去，当你的北凉王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只要赫连铮现在回头，他还是最显赫的北凉王。
就算是沈长安，也动摇不得他。
沉沉郁郁的夜色里，灯火晃动着，微弱地在他冷峻的眉目上跳动。
他站在那里，只声色黯哑地回了一句：“若是我不愿意回头呢？”
重门欢愣了一下，顿时感觉心中难受非常，声音便也嘶哑了：“你这是何苦？”
要说这么长时间下来，赫连铮对她的心思她还不明白的话，那她便是傻子了。
可是，她不是傻子。
她明白他的心思。
明白又能如何？
这个问题在她的心中已经反复碾转了好多遍，就算已经明白他的心思，她还是不能给他任何的回应。
空留了他一个心思。
也不愿意拖着他，让他当她的垫脚石。
空气里很是安静，赫连铮慢慢蹲下身来，就蹲在她的跟前，她坐在那里，他蹲下来之后，要比他矮了一些，男人仰起头来看着她，就像是在仰视。
然后伸出手来，抓起了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她的双手冷极了，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心疼得很，只好把她的双手握在掌心之中，揉了又揉，几番碾转，终于感觉到了她手上的一些温度。
这样的她，才能让他觉得，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重门欢刚开始的时候身体是僵硬的，后来见他温柔难断，便也任由他握着她的手。
感觉现在无论她做什么，对他来说，都会是一个伤害。
沉默里，赫连铮握着她的手，仰望着她，哑声道：“把孩子生下来吧，我来养。”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是真心的。
赫连铮怎么会不知道，若不是因为恨着重门绝，她断然是不舍得把这个孩子流掉。
她说着不想要，内心的挣扎，他岂能不懂得？
既是心疼她，便爱她所爱。
她挣扎不要的，他要。
只是给了她一个理由，留下这个孩子的理由。
不然，她一个人怎么坚持下来？
“我们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你想要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再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赫连铮的声音越发温柔了，低了又低，说到最后，声音都微微带了一些哽咽：“我带你去治好你的眼睛，然后我们陪着孩子长大，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我一定待他千万万般好。”
重门欢的眼泪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地砸在赫连铮的手背上，温热温热的。
他的心，又开始一点点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