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
立见尚喝完一盏普洱,感觉丝丝热量在体内流走,不禁大声赞叹。
只是这一盏热茶的功夫,对面的三股清军就已经溃退,在田野间被日军各部追逐。
“你也喝一杯,——还有你,你,你。”
立见尚历来骄傲,就算是对第一军司令山县有朋也敢直呼其名,此时心中对战局满意,就难得的指着林太郎,福岛安正,几个参谋一起喝茶。
不久,一面日军军旗在永平府城墙竖起,而在野外的追击也进入了尾声。
随着这里枪声的停歇,立见尚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北面山海关方向的炮鸣也完全停歇了下来。
“难道山县已经破关了?”
立见尚微微一迟疑,然后自傲的说道:“他们当然理应破关!要知道只是咱们第旅团的一个联队,就帮主力吸引了七八千的兵力,他们剩下两万军力假如不能这样迅速破关,简直都可以去跳江自尽了!”
“报告司令,捉到了几个清军的大官,大队长向司令您征求指示。”
一个日军的大尉军官骑着快马,跑到立见尚的面前汇报。
“讨厌,杀掉!”
立见尚皱眉吼道:“八嘎,这事还需要再重复一遍?对于所有的清军全部击毙!这是震慑,只有杀得让大清的皇帝官员都胆寒,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匍匐在帝国的面前,投降认输!”
“嗨!”
那个大尉大声的应令,随即跳上战马,朝着永平府城池奔去。
冬末春初,夕阳下依然寒风凛冽,满天残阳如血。
从九门口到石门寨,从山海关到永平府,这场厮杀四起的战斗,已经渐渐停歇。
此时,在这片广阔的华夏山山岭田野大地上,躺满了华夏男儿冰冷的尸骸,和凝固的血液。
“呼,呼——”
东风掠野,吹动山林枯草,如泣如诉。
余名湘楚练军,近凤字军,霆军,捷胜营,山海关八旗守军,营近千铭军马队,芦勇。
近清军,在这短短一日之间,化为云烟血泥。
而永平府的山海关军资库,则给日军第一军提供了大量的军粮和御寒衣物。
至此,津京的北大门,已经完全为日军第一军所敞开。
关外,北翼城。
在夕阳之下,何长缨和一群军官,将领,站在北翼城的东城墙,看着北方的日军,正源源不断的通过东面两里外的一处长城缺口,运送火炮和各种军资入关。
而山口素臣的第三旅团,五千余千兵力正在依托着山海关主城,开始修建包围关外三城的防御工事,用来阻止三城军队的攻击。
“他们居然也有模有样的学咱们,开始建造大量的拒马桩。”
李经方看得很无语。
“倭夷兵居然打算围城,而不是集中数万大军攻城;”总兵何鸣高看得稀奇,“他们难道想就一直困死咱们么?何副都统,咱们的粮食够不够?”
“吃两个月总不是问题;山县有朋不是没有把握拿下三城,也不是他不想消灭咱们,而是他根本没有时间,而且他也担不起万一在三城损失惨重的严重后果;所以他先用重兵先堵死咱们,等到以后腾出手,再来解决。”
通过日军偷偷的绞断自己电报线的事儿,再加上燕京传来的英国公使主动提出,愿意调停清日战争。
何长缨就猜到因为英国的‘调停’,山县有朋和广岛大本营在对清作战方案上面,可能起了争执。
所以山县有朋这次孤注一掷的冒险,就必须赶在日军大本营新的命令传达进第一军之前,至少要包围燕京,造成既成事实。
从山海关到燕京城下,直线距离就超过八百里,日军步兵带着军资火炮,只是赶路就得耗费十几天的行程。
更别提蓟州的董福祥部,通州的程炳部,廊坊的李占椿,丁槐部,这三万大军的阻击。
在何长缨的那个时空里,因为旅顺大屠杀震惊了西方各国,广岛大本营更为稳妥战争的考虑,命令山县有朋的第一军集结在鸭绿江沿线,等到来年春季再北上攻击。
结果山县有朋一意孤行的强行下令部队北上,进攻大孤山,岫岩,海城;明治天皇不得不以养病为由,把山县有朋弄回了东洋,而令野津道贯接任第一军司令。
此次山海关的情形,包括由小松宫彰仁亲王前来组建‘征清大总督府’,不过是原有事件的翻版而已。
只是地点由九连城变成了山海关,时间朝后推了一个半月,召回‘养病’变成了被变相的夺去兵权。
“他们赶时间,赶什么时间?哈欠——
一边的刘坤一表示听不明白,又长长的打了一个焊哈欠,不死心的问何长缨:“你们这里就没有一点烟泡子?”
在之前的交锋之后,何长缨和刘坤一终于勉强达成了协议。
刘坤一名义上是整个三城的总统领,而何长缨,徐邦道,贾起胜和洋人参谋,则是负责具体的守城作战。
“督宪,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您老就趁这个机会把烟戒了,万一咱们能活下去,就是一个新生。”
何长缨笑的似乎很‘开心’。
“这要是万一城破死了,老夫岂不是要在死之前,还要生受一番大折磨!”
烟瘾来了的刘坤一,一肚子的火气,就把刚才的问事儿也全都忘了。
“看,倭夷在城楼挂什么?”
一边的易顺鼎的眼睛一直都在紧张的东张西望,这时候望着南边的山海关城楼,猛然睁圆了瞳孔,失声惊叫起来。
众人闻言扭头望去,只见一溜儿尸体被日军挂上了城墙。
刘坤一举起何长缨递过去的望远镜,身体很快就在发颤,恨声吼道:“这些畜生,居然如此的狠毒!”
“呼——”
东风掠过众人,如同寒刀割面,让人心冷如冰。
“诸位,死守吧!一旦城破,上面就该吊着你我的尸骸了!”
何长缨的话,让城墙上的众将都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个的脸色变得分外卡白。
“鲁东军在爬上城,他们想去哪里?”
夏青云看得一脸的震惊。
“去九门口;从角山到长寿山,万寿山,还有三营鲁东军守军分段守卫,去九门口才能一路把兵力重新收拢起来;不过没有四五天他们走不过去,燕京那边算是赶不上了;——三千大军未放一枪!又白白废了这三千兵力!”
何长缨看了一眼行军在夕阳中的高山长城鲁东军,不再去看他们。
无论对于燕京的防御,还是这里的三城攻防,应该都没有这三千鲁东军什么事儿了。
角山长城。
“兄弟们,赶紧啊!上了山顶下了连道湾,到了左军营地,咱大伙儿就可以歇息,吃饭喝热汤了!”
落日余晖中,三营鲁东军正在攀爬铺满积雪的长城,三步一滑,不时有士兵摔倒,砸的牙齿断裂,鼻血长流。
王连三,周伯方,陈伟烈,一群鲁东军的将领都在大声的喊着鼓劲儿。
从角山到九门口不过二十几里的直线距离,然而蜿蜒盘绕的长城,硬是把曲线路程延展到六七十里。
而且一路不是高耸的险峰,就是幽深的深谷,加上硬雪铺满陡峭城道,简直就是步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