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三十五分,日军的第二支十人小分队的游哨,出现在舍人关的山梁。
十三点十分,第三支日军分队游哨,也在舍人关山顶出现。
不过这一队游哨却没有下山梁,而是在舍人关口警戒。
“他们是在为后面的大部队过舍人关做警戒。”
何长缨命令道:“下面的时间,除了山顶的岗哨,所有的士兵全部躲进舍人关方向的视线死角里面,没有新的命令之前,任何人不能擅自移动!还有凯玉,在日军的大部队到达下面驿道之前,你们三人也隐蔽好,禁止移动。”
熊凯玉猫着腰回到自己的潜伏点,这是一大片茂密的低矮小叶灌木丛,他把望远镜指向舍人关方向。
不久,大队的日军就出现在舍人关峰顶,排成长长的行军线,沿着山梁行军。
“哟西,终于到了舍人关!”
日军第五师团第九混成旅团,广岛镇台步兵第十一联队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一户兵卫少佐,踌躇满志的站在舍人关顶峰的一块巨大悬崖飞石上面,吹着浩荡的山风,心情畅美的无与伦比。
“这些清军不但战力不值一提,而且胆怯如鼠,愚蠢似猪!”
副大队长野泽荣作少佐举着望远镜,看着舍人关北部的莽莽群山:“在此等险要之地,清军居然不设兵防守,简直就不敢让人相信!”
“他们都窝在平壤;在成欢的聂士成部不是号称清国最精锐的陆军?只是和咱们的军队稍微接触交火,占据着有力的地形,居然落荒而逃!”
一户兵卫少佐自信的说道:“一支没有灵魂,腐朽堕落的旧式军队,能有什么战力;这舍人关虽为天险,可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清军,哪有胆量在这里阻击帝国陆军?”
“报告!”
这时候,一个日军军曹匆匆走了过来。
一户兵卫点头示意那个军曹汇报。
“报告大队长,第一分队已经进入‘九里谷’,第二分队正进入梁下的一线天,沿途没有任何可疑情况。”
一户兵卫举起望远镜,朝着舍人关下面的一线天,和两山绵绵夹持着的‘九里谷’看去。
“命令!”
“啪!”
一群围在一户兵卫身边的中队长纷纷立正。
“长町田实义。”
“嗨!”
第二中队中队长,长町田实义大尉,昂首挺胸的上前一步笔直站立。
“你的第二中队作为前头,分四路,两路登上一线天两山,向北搜寻;另两路过一线天驿道后,一路在‘九里谷’出口建立临时防御阵地,一路沿‘九里谷’两侧搜寻,在五里山坡驿道口建立临时防御阵地。”
“嗨!”
“其余所有军队,在山下一线天入口处集结待命。”
“嗨!”
所有的军佐们都大吼起来。
等到属下散去,副大队长野泽荣作沉思着说道:
“大队长,向导说过了这个一线天和‘九里谷’之后,就是一段五里长的高山缓坡,然后又是一道三里长的一线天峡谷;今天上午登舍人关,第一,第三中队轮流登高警戒,已经累得疲惫不堪;是不是今夜在‘九里谷’宿营?”
“假如我没有猜错,现在整个黄州郡境内,应该已经没有清军的活动,不过军事之事来不得一点大意;”
一户兵卫望着山下的群峰说道:“现在只是中午一点三十,大队三点半可以集结在一线天南口;出一线天到达‘九里谷’大约四点半左右,五点三十可以抵达‘九里谷’北口。”
“然后就直接不做停留继续行军,到达北口的一线天入口地带休息,由第三中队布防一线天两侧山岭和北出口;那么七点三十部队就可以进入一线天,夜黑八点之前出北山口,那么这个洞仙岭咱们今天算是过去了,明早就可以向黄州城进军;不然,明天至少还得耽搁半天。”
“那五里陡坡不事先进行山顶搜寻了?等出了‘九里谷’,军士们的体力都快到了极限,万一有伏兵。”
野泽荣作奇怪的望着一户兵卫,心想着刚刚你不还说‘军事之事来不得一点大意’么?
“不可能有伏兵!野泽君,甚至我现在都可以下令部队不用进行任何沿途巡查,直接行军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一户兵卫自信的说道:“牙山战役我们面对的是清国的一品提督叶志超,野泽君也亲眼见到了清军的无能;这荒山野岭,没有清军会辛苦的来这里设伏!”
“我之所以让第四中队搜查一线天,不是为了今天,而是为了在平时锻炼士兵们养成严谨的风气;可这并不是一层都不能通便!”
下午三点,日军的第一支游哨终于走出了‘九里谷’,来到了五里大斜坡。
马蹄‘嘚嘚’,踏破山谷的宁静,其间夹杂着日军嬉闹的声音,传上山顶。
一些山鸟被蹄声和嬉闹声惊起,飞上半空。
来了!
在这一刻,在山顶埋伏的所有的中国军士,心脏都猛烈的收缩起来。
援朝军侦察排排长熊凯玉,副排长刘明阳,战士史大柱三人透过繁密的灌木丛,激动的看着那正在下方山腰行军的十名日军骑兵,和一个朝鲜本地的通译。
那几个日军士兵都是面白无须,只有领头那个军曹嘴上蓄着两头上翘的八字胡。
一水儿的穿着黑色上衣白色裤子,脚上穿着草鞋,头上戴着黑色高顶圆形军帽,身后背着村田步枪。
这一队日军骑在战马上,完全是信马由缰的毫无戒备,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一路行来,嘴里面叽里呱啦的又说又笑,看着情形哪里有一点先遣侦察分队的模样。
何长缨虽然禁止士兵擅自行动,可是终于抵不住内心的诱惑,从山顶的背坡匍匐着爬了过来。
何长缨身边的沈兆翱忍了忍,没能忍住,也跟着爬了过去。
看到这一队士兵的装束,何长缨微微一愣,才知道这时候日军的军服和二战的土黄色军服完全不一样。
三点四十左右,日军的第二支游哨分队穿越‘九里谷’,开始经过大斜坡。
这队日军也是一路嬉笑,马上居然还挂着鸡鸭,一看就知道是抢凤山郡那边百姓的家禽。
“卧槽!”
何长缨怒骂一声,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看来这些日军是在成欢打了胜仗,这一路北来又顺风顺水,所以就越来越自大了。
早知道就在一线天伏击,那么一旦能胜利实施,不但能对日军的第一大队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而且自己这面的伤亡,估计也是极其小的。
目送着这一队日军远去,沈兆翱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声说道:“就这军纪,还把叶聂两军打得丢盔弃甲?”
“不是日军强,而是练军太弱。”
何长缨幽幽的下着结论。
下午四点时分,大约一队五十多名日军步兵抵达‘九里谷’的北山口,随即在大斜坡的接壤处布置临时防御圈。
“这么小心?”
何长缨看了心里一跳,假如日军派一队士兵上山搜寻,那么之前的一切布置就全部白费了。
而且刘光彦那哨骑兵甚至有可能被堵在‘九里谷’那头,面临着被全歼的危险!
可笑自己刚才还认为日军军纪不行,想在舍人关下的一线天设伏?
在战场上,一切的事情真是瞬息万变啊!
一时间,何长缨脸上都冒了一脸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