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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日?”乌谬修长的手指在案上轻敲两下,“谁去经办的这事儿?”

这话问出来,即有人赶紧前去查探。半个时辰后,消息就放到了乌谬的案上。

“王储府的总管钱江?”

“是的。”底下人答道,“钱江久居王都,牙市的买办都认得他。我们又查证,他那天参加拍卖会还带着王储的令牌,所以确凿无疑。”

钱江是王储府的老人了,已为啚炆服务了三十五年,精明能干,府里大小事务都由他一把抓。按理说查到这里,也能证明蝎尾鞭是王储亲自要买的东西,可是乌谬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儿。

“查,再给我查清这条蝎尾鞭的去向。我要知道啚炆怎么处置它,哪怕是送人也要知道对方打算怎么个用法。”说到这里,心底警兆突生!

手下人一个“是”字刚刚出口,就听到大监国拍案而起,怒喝一声:“竖子,敢尔!”

那张精工细造的红曲木顿时碎作齑粉。这人吃了一惊,待抬头去看,大监国已经不见了。

沙度烈王都,西北方向一百三十里,鸣翠山脉。

十年前,这里还是风景优美、百鸟鸣翠的幽胜,现在却已变作了车水马龙的大军驻扎之地。

这里有整整两支军团常驻,坚固的防御工事后面,整整四座大山都已经被从中掏空,变作了囤积物资的天然货仓。

这里囤储的战备物资,是连宁小闲的海纳袋也装不完的丰沛。

这里就是距离王都最近的时空裂隙所在。按照沙度烈的动员令,近三年来无数重要物资、军饷都由四面八方送至王都城外,然后再由军队统一运到这里囤装。

因此,这里的戒备森严,阵法机关更是复杂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连乌谬自己都不敢说能凭借神通进出自如。

这时大军营地前的空气突然一阵波动,随后乌谬的身影缓缓现出。

他动用了最便捷的神通,几乎两步就直接从王都跨到了这里来。

守营的兵将起先如临大敌,见到他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恭敬致礼:“监国大人!”

营地看起来一片正常,乌谬脸色却变得铁青,闪身迈入整个军营形状最奇特,却也是最重要的建筑当中。

鸣翠山脉原本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就是深达二千七百尺的大峡谷。它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劈了弧形的一刀,长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千一百里。这里汇集了无数湖泊和火山群。久负盛名的天瀑,其实是湖水从地表的断裂口飞溅而下,形成了近二百丈宽的大瀑布。

如果从天空俯瞰下来,这道大裂谷的形状其实很像曾经剖腹产子的妇人肚皮上那一道旧疤,所以又被称为母亲的伤痕在天外世界,开腹取子已经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手术了。蛮族的生育率日益低下,再承受不起难产夭折的减员,所以母婴技术倒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不过如今在峡谷最低处的水面上,在湍急凶猛的河道正中,沙度烈修起了坚不可摧的桥头堡。这座巨大的、拥有圆钝角的建筑在建造时掺入了一点点息壤,因此会随着水位的变化而调整自身高度,不会被季节性的洪水吞噬。

建起这家伙的成本和难度都很大,沙度烈当然也不是一时兴起,其原因在于经过测算,下一次时空裂隙将会开在峡底的水面位置,沙度烈必须做好大量、快速运兵的准备。

桥头堡的基座,就牢牢嵌在谷底的坚岩之上,几乎往下延伸了三千尺,直至与峡底无缝连接,渗不进一滴河水。

现在,乌谬已经长驱直入,从桥头堡上方一路往下,直达整个巨堡的底部。

再辉煌的建筑,总有不光彩的、阴暗的角落。如桥头堡这样气势恢弘的建筑奇迹,到了最底部的几个窄小的储藏间也是阴暗、潮湿,鼠蚁抱窝。

这里堆放的,都是不起眼的东西。没人愿意到这里来,因为水面以下根本无窗无门,最薄的一堵墙厚度也达到了二十三尺,因此深入地下三千尺处,空气已经变得异常稀薄,连最强壮的蛮人都会感觉到窒息的痛苦。

乌谬却抛下守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这时候他也不再刻意收敛气息,强大的威压迫得这里安居乐业的小生物玩命向外逃窜。

他并没有走进那几间小小的储藏室,而是在仅容两人并肩的过道上停了下来,站进一个天然的、向内凹陷的石槽。

石槽很窄,胖一点儿都挤不进去。

乌谬就伸指在石槽顶部、底部各敲两下,而后在中间位置一按。

轻微的磨砺声传来,他面对的大块黑岩就向内缩进,让出一人多宽的门洞。

他一步就迈了进去。

黑石很快又在他身后填起,重新将这石槽变得天衣无缝。

这里是桥头堡的最深处,阴暗冷僻,平时绝少有人到访。乌谬还不放心,特地在这里开辟了几间储藏室,无论是人类还是蛮人,就算起了疑心都会习惯性地沿着道路走进储藏室去一探究竟,却忘了路上也可能另有玄机。并且他在这里布下的还是最朴实也最隐蔽的机关,而非神通阵法巨堡底部无人造访的地带,居然有术法的波动,岂非更加惹人怀疑?

从小门钻进去,只有一条宽不及两尺的羊肠小路。这是强行开辟在地底的通道,当然没有经过平整,加上四面幽暗无光,哪怕是猿猴在这里攀爬,恐怕也要滚落下去。

可是乌谬走得驾轻就熟,并且飘逸如一缕轻烟,几乎是一闪身的功夫就走到了路的尽头。

眼前红光大炽。

如果宁小闲在这里,当会发现此处和神树祭洞深处一样,眼前是奔腾的熔岩河,高温和毒气几乎隔绝了生物的存在。

乌谬的脸色,即使在熔岩的红光中都显得微微发青。

原因很简单:熔岩河两岸空空如也,只余漆黑的岩石,原本被他藏在这里的东西,已经无影无踪。

神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