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不曾低头看她,可是反握着她的手也是一紧。
待得天空的袅袅余音终于散去,他才接下去道:
“承蒙各位宾客厚爱,隐流备下薄酒,置于中京三百六十处,请各位前往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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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典的重要环节,也是大家最喜闻乐道的一环,自然是大宴宾客。
除了得愿山庄中开布的奢豪酒宴,隐流还在中京城各处开设了三百六十流水席,每一席都有百桌,自今时起桌上美味珍馐全天候流水般补上,持续三天三夜,期间任何人皆可入席,无论富贵贫贱,都可前来分享隐流主人的慷慨和福气。
而主宾所在的得愿山庄,自然是高朋满座,其热闹程度比起白玉京发卖会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新人回到得愿山庄之后,走的一系列礼节就符合中京地区的礼俗了。新娘子的面纱不能摘,所以宁小闲没有留在主宴厅吃好喝好的机会。她才向众人团拜几回,接了宾客的祝福,长天就松开她的手,让喜婆将她先送入了洞房之中。
她在收手之前,只觉腕上一阵冰凉,有物绞缠上来,缩在她袖里。
宁小闲微惊,低头看去,却是巴蛇真身重新化作金镯,贴在她皓腕上,似是打定主意不下来了。
她不禁捂嘴轻笑,知道长天已经被她惹祸的本事所折服,唯恐这么一小会儿的分别还会再生变故,因此在大喜日子还要派真身盯紧了她。
原本她住在霜云殿中,可是宁羽嫌这名字太过冷清不讨喜,又恐她住腻了这里,因此趁着谨春园重修的机会,在得愿山庄中另盖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大殿作为婚居,称毓华殿。
“毓”通“育”字,这小子的心思不用多说。宁小闲知道以后,也只得红着脸,将这个义弟掐得险些哭出来。
如今毓华殿中张灯结彩,却是四面寂静,远不如主厅那里热闹非凡。唯大殿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偏偏连半声咳嗽也听不到,个个妖卫都如泥塑木雕一般。可见长天实是担忧婚典这一日再起变故,将这里守御得水泄不通。
花想容和青鸾陪着她进了主房,替她卸了脸上淡妆,并除衣沐浴。依着中京风俗,新娘子不在大庭广众下露脸,因此她的妆容实浅,只用花水洁面即是白里透红一张素颜,沐浴也要换水三遍,最后一遍以牛乳泡浴。
宁小闲从来不惯旁人服侍,所以挥退了左右自己来,不过最后重新着衣时,却指着罗纱惊疑道:“这是什么!”
青鸾眨了眨眼:“今夜您不能穿着束胸了,按例要着纱衣。”
“上回符舒拿来给我过目的,不是这件。”这件也太……
花想容轻咳一声:“符舒姑娘知道您会怯场,当时取了宽服给您看。您真正在今夜要穿的,乃是这一件。”
她给白虎支了招,所以符舒这是故意报复于她么?宁小闲俏脸红得快滴下血来:“不成,给我换过!”穿了这件纱衣,她今晚还有活路么?
青鸾忍笑道:“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给您找红纱衣?天衣阁这两日打烊,符舒姑娘都被白虎大人拽跑了。”难得看到宁小闲这般窘状,她真想说一句女主人你就认命了吧,偏面上还要语重心长道,“莫要误了吉时,神君大人转眼便要回来了。”
花想容也帮腔:“这纱衣好看得紧,不知多少姑娘梦想穿上,神君大人必定也会……喜欢。”好险,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宁小闲怀疑地觑着这两人:“你俩劝得这般殷勤,早知道了罢?”
“不知!”
“我等不晓!”
她二人异口同声,面色诚恳至极。开玩笑,能让女主人知道符舒姑娘早在三个月前就将纱衣款式给换掉了么?女主人虽然不如神君大人冷酷,整蛊起来却是一把好手。
这时门外有隐卫低声道:“报!神君大人已经离开宴厅,往这里来了。”
青鸾赶紧道:“我的姑奶奶呀,再不穿上可就来不及了。”宁小闲和她们僵持片段,也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只得认命一叹。花想容和青鸾何等聪敏,赶紧替她穿上纱衣。
这一件,宁小闲却没有办法自己穿好哪个新娘子也没招儿,因为它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明扣暗扣足足有一百多个!
这扣子的花式可就多了,解和系都是超级麻烦,哪怕手巧如青鸾、花想容,也费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堪堪扣好。符舒的本事就在这里了:明明一件红罗纱上全是扣子,偏偏一眼看去尽皆隐形,半个也瞅不出来。
宁小闲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一会儿就要除去的衣物,为什么要造得这般麻烦?
青鸾和花想容也说不知,笑嘻嘻地替她挽好秀发,着好外衣,随后带门出去了。
这偌大的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还有无尽的喜气相陪。
按理说,新娘子要端坐床沿,等着新郎官儿归来。宁小闲的确也这么坐了……半个时辰。
这个时候,七仔却在督务局里,面对冼贺的一张臭脸:“不是说好,幻境中的恶鬼也是幻象吗,为什么这一回居然放真的出来了?”天知道他在巴蛇森林里看到实打实的恶鬼袭人,真是吓得魂儿都要飞掉。督务局那里,可是他亲口向上头保证撼天神君的大婚会照着章程来。
七仔笑嘻嘻道:“那整个场景都是幻象,总该有点儿真的罢?否则我家大人又不是戏子,耍花枪给凡人看么?”眼见冼贺还要再说,他身体前倾,抢先道,“还是你觉得,我家神君大人擒拿这么几个小鬼,也会失手呢?”最后几个字拖长了音,话尾上扬。
冼贺闭了嘴。的确以神君之能,对付几个鬼魅不要太简单。
-----水云有话说----
今日第六更送上。下一次更新:下午15时。唔,好累呀,需要爱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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