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如何将南明离火剑收入囊中。看台下买家兴致勃勃的模样,三千万灵石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啊。
至于这一次吴管事的铩羽而归,她倒不觉得有多失望,反正讨回了这笔钱,她还是买不起。
接下来,又要怎办才好?难道将宁远堂的整个中京分部都拿出来抵押?就算能抵,人家一个城池才抵了百万,中京分部换得的那点钱儿,投进去也就是打个水漂儿。她手里也没甚不动产,想了想对吴管事道:“若实在不行,将刺龙戟再当还给天上居吧。”
此时,场上的拍卖进程已经放缓,因为神剑的身价已经抬到了整整三千万灵石。再接下去的出价,每个买家都会慎之又慎。
她留心数了一下,场上仍在出价的包厢还有十三个,大厅里的贵宾还有四名。还有整整十七名对手!
鸠摩和七仔晓得她心中焦急,对视了一眼,鸠摩传音给她道:“要不,我们出去守着,看谁最后拍得了神剑,等他出了门就行抢?”
宁小闲苦笑一声。有本事拍走这等重宝的,也就要事先作万全的准备,鸠摩想行抢,这成功机率恐怕也低得令人发指。且当作下下之策吧。
心口处痛得厉害,这是积郁积压太久的毛病,她却不便伸手去抚,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来。这里有她的手下,还有天上居的管事和小厮在看。
不,她苦苦寻觅了这么久的南明离火剑就在眼前,她决不认输!或许,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她来回踱了几步,越踱脚步越慢。七仔晓得这是她全力思考的习惯,不敢出声打扰。
果然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问吴管事:“长老议席的成员。都是什么修为?要成为议席一员,得有什么条件?”天上居的长老。哪里是说想当就能当上的?
吴管事不知道她此话用义,不过合作了这么久,也就爽快道:“六位长老当中,有两人是大乘前期,一人是大乘中期,两人是渡劫前期,许长老则是炼虚后期大圆满。”
也就是说,长老们本身的修为均是不低。想来也是。天上居财力人力广大,供养几个长老还是不在话下的。
只听吴管事接着道:“成为议席长老的条件,这个我真不清楚。我进入天上居之时,这六位长老当中只有许长老是新换上长老位置的,其他都是旧人。不过,六位长老都出身极为强大的宗派,这点是无庸置疑的
。”
她点了点头,这个更好理解了。在天上居这种组织庞大、人员繁冗、机构设置复杂的宗派当中,没有背景又要登上高位的可能性,真是和站在大太阳底下遭雷劈的机率差不多。就算侥幸登上了。也要赶紧拉拢一大势力作为自己靠山,否则这是分分钟要被人秒杀的节奏啊。
不过,六位长老身后的势力越是盘根错杂。那于她现在更是有利。
她沉吟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从怀里取出一只果子,交给吴管事:“这粒果实,名为春华秋实。”
吴管事眨了眨眼,隐隐约约觉得这名字在哪里曾经听过。
宁小闲看他的神情,笑道:“它的另一个别名,叫做玄天道果。”
“这,这当真就是道果?!”吴管事面上的神情突然呆滞。抓着瓶子的手都抖了一下,甚至磨练得无比流利的嘴皮子都罕见地结巴:“传说中唯有天神才可享用的玄天道果?”
“不错。这即是能令修仙者‘上体天心’的玄天道果,世上最多只能同时存在九颗。”时间宝贵。宁小闲也就言简意赅道,“即使再舍不得,此时也不得不割爱了。你送它去鉴定罢。”
吴管事还没从重宝就捧在自己手里的幸福感当中恢复过来,有些儿踯躅道:“这等无价之宝,甚难定价。”
宁小闲神秘一笑:“谁说我要给它定价了?南明离火剑卖多少钱,它就卖多少钱。”
吴管事了然道:“您想拿这颗道果,直接换走南明离火剑?恕我直言,玄天道果虽然是无价之宝,可是要换台上的神剑,份量还嫌不足。”
她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一颗的份量自然是不够的。但如果是四颗呢?这样的东西我正好有四颗。你先将手上的送去鉴定一下罢。若天上居替我拿下了这柄神剑,我会将剩下的三颗玄天道果双手奉上!”
这样的宝贝,她居然有四颗!吴管事又呆滞了,直到宁小闲催了他两声,这才如梦方醒,小心翼翼抱着两只玉瓶,一路小跑出去。
然而没等他跑到门口,宁小闲心念急转,又叫住了他:“等等!”
“现在场中的出价越来越慢,恐怕再有几个回合就要见分晓。若是长老议席又拖拖拉拉地来评议,耽误了我竞拍神剑,那我再拿出玄天道果也没有意义了。”宁小闲眼中精光闪动,从怀里掏出那枚金蚨钱递了过去道,“仍然将这金蚨令拿着,告诉众位长老,我就凭它提出一个要求给我将南明离火剑的成交时间往后推,推到众位议出了结果为止!”
吴管事怔怔地望了她几眼,点头接过令牌,大步去了。
宁小闲交代完之后,再不看他,只是站到琉璃壁前,望着大厅中央的发卖场地出神。
立在边上的鸠摩一直关注着发卖场上的动静。以她的修为,也在这样紧迫的氛围下都觉得心跳加快,唇焦舌燥,却不知道背负着所有压力的宁小闲,又是怎样的心理状态她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姑娘,怎能应付这样连几千岁的大妖怪都为难到了极点的局面?
七仔也在不错眼地看着女主人,眼见她嘴角突然挂起一丝笑意,不由得担心道:“你没事吧?”
她闻言抬手将发丝挽到耳后,笑道:“自然没事
。”
焦燥灼急到了极点,宁小闲暗暗作了两个深呼吸,反而从这种状态中舒缓过来,连心神都为之一清。咳,这是破罐子破摔么?若是长天在这里,少不得要笑话她是个小滚刀肉了。
几位长老所倚靠的势力越复杂,这笔交易做成的可能性就越大。并且她也想好了,哪怕是交易谈崩,无论南明离火剑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她都愿不惜一切代价去抢回来,她就不信了,得了这么一把神剑还想将消息捂得严实?
隐流这三万年来不就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么?大不了干回老本行去!
“坐吧,先等等再说。”她向包厢中的两个手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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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老的心情很好,阴沉了两天的面庞都露出笑意来,令随侍在侧的婢女受宠若惊。
宁小闲在他手下连吃了两次瘪了。如果计入娟娘的遗愿,那就是三次。
娟娘进入他静室的时候,已经是死路一条,所以她遗留下来的纸条,是由戚长老派人送去给济世楼的金无患,也成功给宁小闲竖了个敌人。
从神剑在白玉京出现开始,眼见到吴管事又匆匆向长老议席提出请求,他就知道自己报复的机会到了。果然连着两次驳回了宁小闲对天上居的请求,令她无法预支灵茶的茶款,想必她此刻也很恼火吧?
他不惧宁小闲的报复,因为此刻灵茶已经尽数到了他的手里,而娟娘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证据。
看她这样着急筹款,必是对南明离火剑心有念想。这般只能看却求不得的滋味,很不错罢?他正这样想着,就看到吴管事第三次踏入了长老议席的静室,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这姓宁的小姑娘还想使什么花招来求情?没有用的,只要在天上居的制度规章范围内,他都会想办法驳回的。
果然吴管事从怀中又掏出那枚金蚨令放到案上,肃然道:“隐流的宁长老,想凭这枚金蚨令将南明离火剑的发卖,往后推迟……”
话音未落,不等戚长老反驳,在场的长老们都笑了。这隐流也是胡闹,几万年不纳生人,一开门做生意就找了个小姑娘来当长老,果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先前想用金蚨令来提前结走茶款还算有理,现在竟然想用它来推迟南明离火剑的发卖?这神剑都拍到了三千万灵石了,小小一枚金蚨令能顶什么用?
当真是异想天开!这个幼稚又任性的小姑娘啊。
在一片笑声中,许长老摇头道:“早听说隐流的人性格怪异,今日总算是见识了。驳回。”他望着吴管事,不悦地瞪眼,“倒是吴管事你,也在天上居勤勉了多年,怎地这次会陪个小姑娘胡闹起来?”白玉京发卖会期间,长老们又不是闲得捉跳蚤,这不开眼的吴管事怎么总拿这等无谓的小事来分散他们的精力?
吴管事面上的神色有些奇异,却不答这个问题,只是迳自说道:“请各位长老听我把话说完。宁长老所出的金蚨令只是为在座各位争取一点时间罢了。她还有东西想要抵当,却需要先征得各位长老的同意,这两样东西恐怕要花去各位不少时间。”
时间紧迫,他却还是这样说话,乃是运用了一定言语的技巧,要挑起长老们的好奇心。果然六位长老中最德高望重的权长老闻言看了过来,沉声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