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可以说服用此丹的人其实是中了呼连家的不老诅咒了。
此丹炼制起来极难,主要还是因为其中牵涉到了丹药的“二进|宫”。
丹药的二次炼制,顾名思义就是在第一次成丹的基础上,将丹药重新投入炉中,与其他材料再度复合,炼制出新药。
这其中牵涉到的药理反应,是第一次成丹的数十倍,其复杂的推算、掌握和微控能力,全赖于强大无比的神念操控,没有仙人以上的境界根本想都不用去想,失败率妥妥地是百分之百。即使是徐弄幽这样的丹道高人,由于本身实力不足,也炼不成此丹。
所以即便有人猜出了返颜丹的配方,也很难依样画葫芦了。
宁小闲不做这门生意,却是另外一个原因:每一枚延寿丹上都浓缩了凡人的精血,她做不出来杀人取寿之事。哪怕是从拍卖会上去购入延寿丹,无形中也是抬高了这丹药的价格。别说“你不买还有别人会买”这类幼稚之语,她若加入战局,只会将这禁丹的价格再推得更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延寿丹价格越高,忍不住诱|惑出手炼制它的修仙者也会越多,这乃是铁律。虽说为天道不容,但许多修士连自己最后能熬到哪个境界都不晓得,又怎会在乎天道的惩罚?这就和地球上大力宣传美眉们别买珍贵皮草的原因一样有需求就会有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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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未终、宴未散、人未尽,宁小闲就已经带着隐卫们向老太君致敬,然后悄然离场了。
她不喜欢繁华过后重归寂的感觉,宁可提前走开。
小宴追凉散,平桥步月回。此时夜已深沉,仆侍们又多集中在宴场服侍主宾。宁小闲等人离身后那一片灯火通明、锦绣喧嚣越远,就越觉得四下清凉,庭园静好。七仔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外头舒服。里面乱糟糟地全是人。”
宁小闲斜睨他一眼。心底好笑。这家伙原本最是爱玩,看到有热闹都恨不得凑过去。结果和青鸾结为伉俪之后,居然沉稳了很多。她正想取笑他两句,神色突然一动,脚步停了下来。
这时,却有一队侍卫从前方的垂花门外急匆匆拐入这一段九曲回廊,目光灼灼,似在寻人,见到宁小闲等人迎面而来
。怔了一怔。
侍卫首领目光在宁小闲腰上所佩的令牌上一瞥,已知这是府中贵宾,不敢怠慢,抱拳行了一礼,急急道:“惊吓了几位贵宾,对不住,敢问诸位可曾在路上遇到一名身材矮小、身着黑衣的可疑男子?”
“不曾。”几人面面相觑,宁小摇了摇头,旋即好奇道,“老太君寿宴。竟有人潜入府中行偷盗之事?”镜海王府居然也遭贼了?这时机选得真好。
今晚陆续离席的宾客不少,这队侍卫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拨客人,并不怀疑她的说法。当下只恭敬回道:“不便启齿,还请海涵。我等奉令继续搜捕,打扰了。”向宁小闲等人又行了一礼,仔细地一边搜索一边慢慢远离了。
她没挪动脚步,隐卫们也就站在她身后,凝望着侍卫们越走越远。七仔道:“这些侍卫竟然都有修为在深,并且都是金丹期以上。镜海王府皇甫家全是凡人,怎能令这帮修士死心塌地?”他的疑惑,正是众生不解之处。即使皇甫家以富贵笼络,这样大肆招揽修仙者。万一有居心叵测的混进来,岂非是引狼入室?
宁小闲轻轻哼了一声道:“咸吃萝卜淡操心!镜海王府付你工钱啦。你这么替人家着想?”
七仔立刻嘿嘿笑道:“这不是等着您给我们解答嘛!”
宁小闲却不理他,眼看侍卫的身影消失在远方不见,这才提气轻喝道:“无胆鼠辈,还不出来!”
这里竟然还埋伏有人,他们怎地竟未察觉?众隐卫面色一变,错开脚步,将宁小闲围在中间。可是扩开了神念再去搜索,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夜色朦胧,秋虫呢喃,树叶婆娑,除此以外,在他们扩展的神念里,哪里还有半个身影?
青鸾带着疑问回望了女主人一眼。
宁小闲皱了皱眉,突然抬首盯着垂花门的门柱,冷笑道:“潜在门柱顶上兀那小贼,真以为我觉不出你的所在?”
话音刚落,垂花柱上果然跳下来一个影子!
众隐卫正要扑上前,这人却原地跪伏,以头点地,居然一动不动了,样子乖觉得很。
这是什么情况,知道力不能敌,所以束手就擒?饶是巴蛇山脉里年年有怪事,隐卫们也被这家伙的奇异举止震住了。这礼数周全得,他们都还没有这样跪拜过女主人呢。
宁小闲似笑非笑道:“你就是潜入王府的毛贼?这等低微的实力也敢上门偷盗,胆量真是不小。”
这人直到跪在地上,周身的气息还是飘渺若无,不在众人神念当中显形。众人若非亲眼见到了他的影子拖在月光下,简直要怀疑这是个阴鬼了。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身材瘦弱得风一吹就要倒,个头又不高,蜷在地上就是小小的一团,哪有半点高手的模样?鸠摩端详了他几眼,突然道:“竟然只有化形期的修为,这真是个不怕死的!”
众人皆哗。妖怪的耳目灵便,常年处于争斗中的隐流妖众更是其中翘楚。然而从什么时候起,一只化形期的小妖怪,也能瞒过这么多隐卫的神念探查了?世道也太疯狂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连修为最深厚的鸠摩也没发觉,宁小闲又是如何直接将他定位出来的?
黑衣人突然抬头看向宁小闲,声音嘶哑道:“恩主,您不记得我了?”他这一抬头,众人才看清,这只小妖化出来的人形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面黄肌瘦,由于脸上没有三两肉,更显得眼睛很大
。
她高高挑起了眉,毫不掩饰面上的讶色:“恩主?我?”什么时候曾施恩于这个小妖怪了,她怎么不记得?
这小妖怪将脸伏得更低:“我,我是阿花。”
阿花是谁,谁是阿花?哪个妖怪会取这么喷饭的名字啊?她想了半天,都没在记忆中搜到这个名字。这小妖怪偷偷看了她一眼,有些紧张道:“您,您当年在奉州与雷州交界的隘关卡哨救过我,不然我早被修士炖了吃掉啦。”
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她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你是那只小猫妖?”当她以凡人之身逃出岩城的时候,就带着小蝠妖兄弟,混过了奉州与雷州交界的隘关卡哨。当时,她的确顺手救走了一只小猫妖。这猫儿又小又弱,血统驳杂,她救了之后也没放在心上,转头就忘了。本以为他此生止步于聚气期,哪知道还能化形成人。
阿花立刻欢喜道:“是我,是我!”才露出来的笑容,就在宁小闲冷冷的目光中敛了起来。她淡淡道:“恭喜你进入了化形期。出息了啊,竟然敢入镜海王府偷东西?”
阿花张口正要解释,此时鸠摩突然道:“四十丈外,有人正在靠近,或是巡卫。”
地上的小猫妖大气也不敢喘,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宁小闲。
她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伸手道:“化出原形,到我袖中来。”
阿花大喜,果然变出了原形,乃是灰毛竖斑的虎皮猫一只,它先双爪前屈作了一揖,这才一溜烟儿钻进了宁小闲的袖口。她今日穿的石榴裙有宽大的水袖,阿花的猫形又很小,她抓住毛绒绒的猫身放下水袖,外人根本看不出她袖中藏有活物。
她才将阿花藏好,后方果然就走来了另一队侍卫,依旧是问了两句,就客客气气地请眼前的这几位贵宾早些回房休息了。
看来,阿花犯下的事儿不小呢。众人心想。
一行人踏着月色,不紧不慢地回了逸清园。宁小闲将候在这里的仆从都遣了出去,支开了结界,想了想,还是让几个隐卫到外头守着,这才将逃犯从袖中取出,抛在地上。这王府里怪事不少,连皇甫铭这么个小儿都能随意进出大妖的结界,难保其他人不会也来这么一手,还是稳妥一些为好。无论是宁远堂还是隐流,都需要与镜海王合作,她可不想现在就和王府撕破脸。
“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宁小闲指了指猫妖的胸口,“大概在这里。取出来给我罢。”
阿花一愣,还是从胸前拽出一条红绳,绳上系着一枚小小的吊坠:“您说的是这个?”
这坠子长得好生奇怪,像一枚被折断的箭尾,长度还不到一寸,箭杆部分的材质似是黑色石头,打磨的手法十分粗犷,抚摩起来还有粗糙之感。惟一让大家觉得这东西不是个玩具的地方,乃是箭羽。无论是普通的羽箭还是袖里箭,都有尾羽,可是这箭尾上的羽毛竟然没有固定的形体,明明看起来是细小整齐的黑色羽毛,但形迹可疑,常常隐于虚无之间。
ps:没啥说的了,继续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