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打量了一阵。
李东主动道：“杜总，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弯弯绕绕的，麻烦。”
杜娟笑道：“一样，我也喜欢干脆一点。”
“那就好。”
李东笑了起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在谈正事之前，我冒昧地问一句，国美，杜总还能掌控吗？”
杜娟眉头一皱，她带来的几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陪她一起来的国美董事连忙道：“这点李总大可放心，目前，杜总和黄总依旧在国美占据主导地位。
加上我们这些人，杜总现在持有38%以上的股份。
而第二大股东，摩根大通也才10%。
其他人更少一些，所以……”
李东笑道：“周董事先别急，我就是随口问问。
不过据我所知，目前国美这边的股权还是有些复杂的。
永乐系，现在起码掌控了10%的股权，而去年刚加入的富康，也持有8%左右的股权。
再加上摩根士丹利那边，也持有8%左右。
这四家，加在一起，已经和你们相仿佛……”
杜娟微微蹙眉道：“李总，这点大可不必担忧，只要目前我能做主，我们签订了协议，也不怕别人推翻。”
李东摇头道：“那不一样。
我要的是稳定合作，可不是你们朝令夕改。
就算你们不违约，可高层不配合，我们也施展不开，平白浪费资源。
所以，我的意思是，最好你们能做到绝对控股。
又或者，我们一起做到绝对控股……”
“李总！”
杜娟脸色变了，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远方要进入国美？”
李东好笑道：“杜总，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如果我们在国美没有话语权，我们凭什么去铺开线上渠道。
你们不配合，我难道还能去国美一哭二闹三上吊？
所以，远方当然要占据一部分主动权，这样才能让我们双方的合作更稳健。
再说，我觉得你们也没必要担心什么，我不会拿太多，12%左右就够了。
这样一来，我们联手就能绝对主宰国美了。
或者从你们手中收购，或者你们增发新股，这都可以。
我可是知道，你们目前的现金流不太充裕，有我进入，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杜总，你觉得呢？”
“12%！”
杜娟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野心！
这要是真被远方掌控了这么多，那一下子，远方就成了国美的第二大股东。
而且，增发新股，他们的股份就会被稀释。
到时候，李东还要求这个比例，他们手中的股份反而变少了。
原本黄氏掌握了38%，到时候也许会跌破35%。
再说了，这时候，增发新股，不见得合适。
这要是从黄氏手中转让，那更可怕。
早知道李东野心大，可杜娟没想到，这家伙一来就狮子大张口。
杜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们出让股权，出让线上渠道，这些都是我们在付出。
那我想问问，李总，你愿意付出什么？”
李东笑道：“我帮你们打开线上市场啊，顺带着，帮你们抗击苏宁的进攻，这难道不重要？
另外，你们内部也不安分。
有我进入，我起码能帮你们压下一批人，让那些人不敢动弹。
内忧外患，我全都帮你们解决了，这难道不重要？
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你们配合我做好O2O，我对你们也没别的要求。
之所以要求股份，也是为了我们的合作更长远。
我总得给我自己来点安心的保证才行。
要不然，等老黄出来了，或者你们主动推翻了协议，难道我就为了那么点违约金？
我这个人，做事喜欢做的稳一些，杜总应该理解我才对。
如今，富康四家已经持股36%左右，再要在二级市场弄点股份回来。
又或者，增发新股，稀释你们的股份。
到时候，你们的主动权可就丧失了。
而我，我这个人喜欢从一而终，只要你们愿意一直和我合作，我就一直支持你们。
到时候，就算股份稀释，也没关系，他们难道还能拿下所有二级市场的股票？
所以说，和我合作，其实是最把稳的。
你把稳，我也把稳。
大家合作嘛，那自然得开诚布公的说，我也懒得跟杜总你打马虎眼，没意思。
你一个女人不容易，我李东，也不是那种欺负妇孺的人……”
李东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阵，仿佛他就是救世主，特意来拯救杜娟的。
杜娟脸色有些变幻不定，一直没开口。
还是之前说话的董事皱眉道：“李总，远方要求入股，这点我们可以理解。
可12%左右，太多了。
增发新股的话，也很难通过，一次性增发这么多。
这样一来，那只能通过我们转让，可这时候，其他人未必会同意，我们这边转让的话，也不是太方便……”
李东笑道：“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
趁着现在你们还能做主，我觉得这点倒是不难才对。
要不然，没有我们，你们的日子比现在恐怕还要难过的多。
老张那边，最近可是磨刀霍霍，准备发动冲击了。
而且，他们的线上渠道，已经有了规模，而国美这边的线上渠道，说句不客气的，简直惨不忍睹。
你们现在拒绝远方的合作，那远方只能把你们当对手。
苏宁在线下狙击你们，我们在线上狙击你们，这种情况，我想你们都不愿意看见。
这算不上威胁，而是事实。
所以，你们要不和苏宁合作，要不和我合作。
又或者，苏宁和我们做对手，忽视你们，可杜总扪心自问，这时候可能吗？”
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柿子还得捡软的捏，苏宁傻了才会现在和远方作对。
而李东呢？
他也不傻，国美拒绝合作，他必然要联手苏宁，一起针对国美，怎么可能给国美喘息的机会。
远方控制了最大的线上渠道，加上自身实体门店也在做家电。
一旦被这两家联手针对，那麻烦就大了。
杜娟一门心思地找远方合作，其实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也希望能借用李东，压下内部的反对力量。
可现在，李东开口就是12%的股权。
这超乎杜娟的预料，太多了！
她之前的想法是，5%以下，可以考虑。
一下子，直接翻倍，这点是她不能同意的。
李东见他们犹豫，又笑道：“这点杜总可以考虑一下，或者和黄总商量一下。
我也不是说，非要如此。
可情况在这，这些前提谈不好，后续合作再谈也没用。
再说，我又不是不给钱对吧？
12%左右，也动摇不了什么，我只是为了合作的稳定，安彼此的心……”
杜娟等他说完才道：“太多了，另外，李总付出的，远没有我们多。
我们出让了股权，出让了线上渠道，你说承诺的解决外忧内患，我觉得不见得会达到我们的预期……”
李东见状微微挑眉道：“如果这点还不够，那再加一点，我们联手一起狙击苏宁如何！
苏宁在京津的门店，很多都和我们重合。
我们打出招牌，和你们合作，京津这边，麻烦的是他们！
还有，马上家电下乡的政策就要出炉了。
现在苏宁已经开始布局农村网点，远方也在做，唯独国美后人一步。
这样下去，你们恐怕好日子就不多了。
而我们可以帮你们拖住苏宁的脚步，这些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多难，杜总也该明白。
我是诚心和你们合作，要不然，我现在找老张谈，一样能吃下你们一部分产业，比现在更轻松。
我也不怕直言，老张野心不小，想冲击远方的百货市场，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国美不同，你们没这个打算，所以，我宁愿复杂一点，也要和你们合作。
要不然，现在的国美，真值得远方去合作吗？
我们想打通线上渠道是不假，可没有国美，也不见得就有什么不行。
你们主营家电而已，远方自己也在做家电，你们的全国布局，不见得合我意，甚至还有可能抢走我们一些生意。
我现在为了大局，愿意做出一部分损失和让步。
可要是杜总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那我无话可说……”
“李总，你让我考虑考虑……”
“那行，我等得起，就怕有人等不起。”
李东笑了一声，见服务员上菜了，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吃饭，杜总，我最佩服你们这些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女人，我敬你一杯！”
……
接下来，李东陪着杜娟吃吃喝喝。
因为李东开了个前提条件，剩下的合作，在这个前提没达成之前，谈也没用。
杜娟暂时无法决定，剩下的自然没什么好谈的。
吃完饭，杜娟便带着人提前离去了。
而李东没急着走，在沙发上坐下，李东喝了口茶，缓缓道：“看样子，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样凭空威胁，不见得有用。
华润和我们的合作已经展开，既然他们下不了决心，我们帮她下好了。
豫省那边，先把国美的生意抢了再说。
快年底了，打一波促销大战，国美现在很难反应的过来，让她知道威胁有多大。”
齐云娜在他对面坐下，闻言道：“李总，我倒是觉得，没必要控股那么多，其实5%左右……”
李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懂！”
有些计划，齐云娜怎么会知道。
李东的目的只是为了线上吗？
他要做线上线下的王者！
而国美是个机会！
一旦这次他真成了，假如国美不增发新股，而是从原有的股份中，转给李东12%。
那李东的计划就成功一大半了！
富康持股8%，而富康集团，李东知道，是程家暗中掌控的生意。
这次李东也在打富康持有的这部分股份的主意，加上富康，那就是20%了。
而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两家持股18%，这两家，李东甚至有拿微博股份换国美股份的意思。
一旦成了，那就是38%。
当然，不见得这么准确，毕竟到时候出让的12%，不一定全是黄家的。
可就算如此，超过30%以上也是稳稳的。
按理说，这样也就和黄家持平。
可李东还有杀手锏，也是后世贝恩资金干的事。
这当前，国美在07年发行了将近50亿的可转换债券。
什么叫可转换债券，就是债权人有权利，随时根据协议，进行转换成股份的协议。
而这些债券一旦进行转换，股份起码在10%左右。
到时候，因为债券转换，股份稀释。
黄氏的股份很可能被稀释到30%以下，而李东这边，则增至40%以上。
那时候，第一股东的位置就要更换了。
这当前，国美还没在意到这些债券，当然，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是没重视。
因为，按照他们的协议，这时候国美股价下跌不少，转换成股份，其实债权人是亏本的。
国美甚至主动和那些债券持有者沟通，希望他们转换成股份，结果没人答应，不为别的，就是怕这些人在债券到期后，要求赎回。
这当前，国美到哪弄50亿现金赎回这些债券？
转换成股份最好，反正转换完毕，也不是太多，还是分散在好多家。
杜娟这些人，恐怕也没意料到，会有人一次性全部拿下了，进而转换，这也就是后世贝恩资金干的事。
贝恩和程晓这些永乐系的人联手，差一点就推翻了黄家的统治。
不过那时候毕竟欠缺了一些，李东更绝，直接要求先控股12%，再拿下富康和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以及这批可转换债券。
到了那时候，黄家就无力回天了。
要是再能拉拢到永乐系，黄家怎么折腾都没用。
李东知道，自己这么干，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甚至比程晓他们还要过分。
可他要打造零售霸主，百货和家电领域全部称霸，线上线下都要布局，拿下国美是最好的选择。
国美发展的早，他们拥有的门店，一般都是黄金地段的门店。
这时候，哪怕远方自己自建门店，都比不上他们，而且投资也大。
加上国美的牌子也够响，起码在08年之前，苏宁还不如国美，后世超越国美，也和线上有关，倒不是国美线下真的不如苏宁。
远方要是控制了国美，再加上本来有的远方门店，还有比苏宁强大百倍的线上渠道。
李东有把握，两三年下来，彻底压的苏宁抬不起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到了这时候，李东哪会真的同情杜娟。
换成是他入狱，别人也不会同情他。
这次也许花上百亿，再加上部分微博股权，他就能控股国美，在李东看来，太值得了！
国美上市部分的价值，目前起码也在500亿以上。
平时想进入国美，可没那么容易。
唯有现在，才是唯一的机会。
李东升起这一切的念头，其实时间不久。
程家要是不对他动手，他大概还没想过这么多。
而现在，李东却是这么想了，也正在做，就是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成功。
这一切，都是李东自己的想法，暂时还没告诉任何人，齐云娜当然不知道。
李东也不准备现在说，起码在国美那边定下来之前，他不会对外透露。
一旦被人知道了，他的一切计划都会告吹，国美恐怕宁愿和苏宁合作，都不愿意和远方合作，李东那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